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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五十四章 壞人做好事

  光頭回道:“賣了。”

  白路說:“你這是越混越回去了。”

  光頭歪著眼睛看白路:“我兄弟腸子被捅斷了,住院沒錢,不賣車醫院就不管,擱你,你賣不賣?”跟著又說:“真操性,醫院賊不是東西,比黑社會還狠。”

  白路說:“少說沒用的,醫生也想救死扶傷,醫生也是人,好人是大多數,好醫生也是大多數,再說了,你一個社會敗類好意思罵別人?”

  “我罵的是醫院,又沒說醫生。”光頭捏著花生米慢慢吃。

  “不說這個。”白路問話:“今天初五,你們這行過年也不休息?真敬業。”

  “你能不能不陰陽怪氣的說話?想喝酒想聊天就好好的。”光頭回上一句。

  白路笑了下:“行,那換個方法問,今天初五,你怎么又打架了?”

  “被人追債,草。”光頭罵上一句。

  白路好奇了:“你不是放高利貸的么?怎么會被人追債?”

  “草,放高利貸的千千萬,放成我這德行的,絕對世間少有。”光頭喝一大口酒,明顯很郁悶。

  白路說:“把話里的郎當兒去了,別帶臟字。”

  光頭冷笑一聲,沒說話。

  白路只好循循善誘的慢慢詢問:“說啊,為什么被人追?”

  光頭還是歪著眼睛看他:“真想聽?”

  白路琢磨琢磨:“有什么聽不聽的,咱倆不是喝酒么?喝酒就得聊天,不然大冷天的坐在外面……我真白癡,走,去小王村路,好歹有個店,屋里暖和。”起身攔出租車。

  剛才一通瘋跑,身體熱。這會兒不運動,很快堊感覺到冬天的冷,光頭也沒意見,倆人打車去小王村路。

  下車后,白路又是罵自己一聲蠢:“郁悶個天的,沒帶鑰匙。”

  光頭就笑:“你是挺蠢的。”

  白路鄙視道:“蠢?我是沒帶鑰匙,可是我有錢,走。”走向斜對面一家飯店。

  光頭沒有馬上跟上,站在馬路牙子上低頭看。

  沒聽到腳步聲,白路回頭看,笑道:“咋的?在緬懷咱倆曾經戰斗過的歲月?”

  光頭望過來說話:“我明白了,你確實是無聊。”

  白路切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進門時,服務員盯著他手里的二鍋頭和花生米看:“先生,我們這里不讓自帶酒水食物。”

  “大過年的,能不能通融下?”白路說:“又不是不在你這花錢,咱這樣,你要不讓進,我們就換地方。”

  “這個,我問下經理行么?”服務員回道。

  光頭站在白路身后冷笑道:“為難小姑娘干嘛?你不是有錢么?直接給錢,咱就借個地兒坐會兒,行不堊行?”

  白路很怒,轉過身說:“郁悶個天的,當初你收保護費是什么德行?還記得么?膀子上紋兩條帶魚裝黑社會,現在居然知道體恤服務員,我是該說你長大了懂事了變善良了?”

  光頭被噎住,閉嘴不說話。

  開店的,沒有往外攆客人的,很快,白路跟光頭坐進溫暖寬敞的飯堂中。

  找服務員要個盤子,又隨便點幾道小菜,白路把花生米倒盤子里,拿著從外面帶進來的二鍋頭開喝。邊喝邊跟光頭說:“說你的。”

  估計是憋心里太久委屈太久,也許是孤單太久,反正光頭肯說故事了。

  光頭說:“收保護費那會兒,差不多天天打架,不是跟客戶打……”

  白路打斷道:“客什么戶?那是被你欺負的小老百姓。”

  光頭沉默一下:“早不做那些事兒了,我現在想明白一個道理,欺負老百姓干什么?有本事弄貪官,弄到一個就能大發一筆,比欺負老百姓好多了。”

  白路嘆氣道:“雖然我對你這句話里的某些理論有不同意見,但是大方向還是認同的。”

  “你說什么?”光頭看他一眼。

  “沒文化不是?”白路說:“你說想弄個貪官,我支持,但是你不能說弄貪官的原因是比欺負老百姓得到的利益多,前面是劫富濟貧,后面變成做買堊賣的生意經,完全不是一回事。”

  光頭想了下:“你說的太亂,聽著費勁。”又繼續說道:“我那會兒剛放出來,有兩個在里面認識的人,出來后一起闖……”

  話沒說完又被白路打斷:“錯誤,首先你得明白自己的身份,其次你要明白自己做的是什么事情,什么是闖?闖社會?闖碼頭?你那是犯法知道么?敲詐勒索搶劫,不是闖!”

  光頭沉默下說道:“你說的對,我那時候是挺混蛋。”

  白路說:“這就對了,說明對自己還是有清醒認識的,請繼續。”

  光頭笑了下:“繼續,繼續,就是我們三個剛放出來的,又有以前一起混的朋友,弄一起成立個幫會,然后就做壞事唄,只是運氣不好,沒做幾天遇到你,保護費沒收到,反被你勒索……”眼看白路又要糾正他的說法,光頭趕忙說:“別打斷我,你再打斷就不說了。”

  白路說:“這不是打斷,是你真要對自己有個清醒的認識,不是我倚老賣老,我也是監獄出來的,可你看我,再看看我的覺悟,給個黨員都不換,你得在自身找原因,洗心革面好好干,還是有前途的。”他是真拿光頭當消遣。

  光頭面無表情坐了會兒,嘆氣道:“你以前是唐僧么?怎么這么羅嗦?”跟著又說:“你有我大么就倚老賣老?”

  白大先生說一句話,可以吐槽的槽點太多,以至于光頭忽略掉他從監獄出來的實質性問題。

  白路回道:“你接著說。”

  光頭吃口菜:“其實沒什么可說的,被你好通欺負,后來打架,和別人搶地盤,沒干過人家,我們就散了,我把車賣了,一部分錢送去醫院,一部分錢送去被抓那倆人的家里,然后我得生活啊,找朋友介紹進信貸公司……你別這么看我,放高利貸行了吧。”

  停了下繼續說:“現在放高利貸也是正規行當,手續很全,我們也怕你拿了錢就跑,總得有個抵押,有時候抵押不用實物,只要能證明你有房子就成。”

  說完思考一會兒:“我們這行挺亂的,反正就一個目的,賺堊錢。”

  白路說:“你就不能踏踏實實找個工作?”

  “我能干什么?”光頭自嘲一笑,又說:“真不是看不起自己,收個帳都收不明白,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白路說:“這是關鍵情節,說詳細些。”

  “你是真當評書聽啊。”光頭說:“兩筆帳,虧了公司二十五萬,剛才追我的就是我們公司的人。”

  白路說:“你公司不是挺正規么,怎么能坑出二十五萬?”

  光頭說:“一,有個人找我借錢,二十萬,我給帶到公司去,結果借錢那家伙是以前仇家,擺明坑我,我不知道啊,他找別人來的,房子、工作都有,那就借唄,借了以后不還錢,我們公司老大試著聯系對方,也沒能解決這事,或者說解決這件事情的代價,跟二十萬的數目差不多,然后就把錢算我頭上了。”

  “這是二十萬,還五萬呢?”白路問。

  “一王八蛋炒股,也不是從我這放出去的錢,到時間沒還,老大讓我去收帳,我堊草。”光頭說著說著又沒忍住,罵句臟話才繼續說:“那王八蛋把房子抵押給銀行,炒股輸了跳樓了,我他馬找誰收帳?”

  “老大說找他對象要,可是我就草了,他對象剛生個孩子,十個月,十個月啊,房子沒了,老公沒了,欠一屁股債。”光頭越說越激動:“我去要錢,那女人倒是干脆,說家里東西隨便拿,我他馬能拿么?那女人抱著孩子站在窗戶邊……”

  “她給我錢了,三萬多,估計是全部家產,可我們這行利息高啊,你不還清就永遠沒完。”光頭喝一大口酒:“我把錢拿了,琢磨著回去跟老大好好說說,出門時就那么回頭一看,我堊草,那女人是瘋子,踩凳子上窗臺啊!”

  “我趕忙回去救,女人就哭,說生孩子工作辭了,也沒錢,房子也沒了,什么都沒了,不知道怎么辦了;我說你不知道怎么辦也不能尋死啊;女人嘴還硬,說沒尋死,說站窗臺上看風景會更好看。”光頭說:“這些人是不是都有病啊?”

  說到這里又是喝一大口酒:“我把錢放下,說不管怎么先活著;女人說謝謝,可是又說銀行要收房子……我就草了,別人收帳我也收帳,別人收帳能穿金戴銀,我收帳不但賺不到錢,把得往里搭錢。”

  光頭確實郁悶,郁悶的這會兒時間說很多臟話。白路卻是好象沒聽見,停了下問話:“那女人怎么樣了?”

  “不知道,老大問我帳目的事,我想起那個女人,怕自殺啊,一邊是五萬塊錢,一邊是兩條人命,咬咬牙說錢收回來,是我弄丟了,然后我就倒霉了,草。”光頭說:“你知道最郁悶的是什么么?是老子不能跑路,這幫孫子知道我家在哪,我現在得想辦法搞錢,二十五萬,加上利息,草了,還不敢讓老媽知道,我就一個老媽……”說到這里停住,長出口氣:“喝酒。”

  白路有點驚為天人的感覺,一個收保護費的混蛋居然做好事?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和你說假話有意思么?你一天到晚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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