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翻譯的感覺很準,皮特在聽了老婆的建議后,略一思忖,就對何克禮說道:“尊敬的市長先生,我想,我們應該去看看趙無極先生,在俺們米國,藝術家特別是多才多藝的藝術家,是非常受人尊敬的,他們被俺們米國人稱為‘國寶’呢。”
皮特純粹是打胡亂說,米國是尊重藝術家,但更尊重的是商人大資本家,他們,才是米國的國寶。但是,皮特這個要求卻蘊含著深意,那就是此次到盧江,當然是為了考察木雕竹編什么的,但更深層次的意思,則是要了解華夏社會,特別是傳統的農業社會。
德芙娜的建議,其實是直指這一本質。當然,哪怕步行去見趙無極,也比坐在這個會議室里,雙方說一些無聊的話要好得多。
當翻譯把皮特的要求翻譯出來后,何克禮就傻眼了,早知如此,就讓趙無極在縣政府招待所候著,隨時聽召喚就行,不過,何克禮畢竟是后世的高官,也有不少急智,在翻譯說完后,他立即接過話頭,“呵呵,皮特先生,您可能還不知道吧,在座的趙德正同志,是趙無極同志的父親呢。”
在此次會見中,趙德正屬于恭陪末座的人,見到何克禮把話題引向自己,他立即欠身說道,“何市長,要不我打電話讓趙無極過來?”
“行,你打電話吧。”何克禮此時也明白,如果不把趙無極叫來,這會談根本就無法進行下去。
就在這時,皮特夫婦在聽了翻譯的話后,卻站起來向我們的趙德正同志走去,“哎呀,尊敬的趙德正先生,真沒想到,您就是趙無極先生的父親,失敬失敬!”
皮特兩口子來這么一招,頓時讓俺們的趙德正同志手腳無措,只得盲然地被皮特拉著手,臉上掛著有些僵硬的笑容,嘴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趙德正先生,您怎么不把您的兒子給帶來呢,您應該知道,我和皮特這次過來,可是專程來看望他的,因為他發表的文學作品,真正地打動了我們。”德芙娜以夫人的身份對趙德正說道。
當翻譯把德芙娜的話譯成華語后,參與會談的十余名華方官員,包括莫凱在內,再次被雷擊了一下。尼媒,這趙無極的文章到底好在哪里,值得這群米國人如果興師動眾!
“哦,尊敬的領事和夫人,我兒子趙無極還很年輕,不太懂事,此次沒有前來迎接您們實屬怠慢,我在這兒向各位道個歉,我馬上下樓打電話,叫他到這兒來見您們。”
趙德正在短暫的荒亂后,也找回了自信和感覺。只是他那句“不太懂事”,似乎別有所指,包括莫凱在內的領導們,臉上都沒來由地一紅。
尼媒,都是華夏的官場規矩害死了人!明明這就是接待米國客人,應該考慮到米國人的習慣嘛。華夏那么多大人物,為什么皮特夫婦點名要見趙無極?人家趙無極那兩篇文章就是引子啊。
此時,華夏還沒遇到后世的一些事情,否則,他們也就見怪不怪了。在后世,米國總統每到華夏,除了例行公事外,都要指名會見神馬神馬人,神馬打假衛士、公知分子等,讓華夏很是狼狽了一番。
不讓見?如果華夏不讓見,別人還不來呢。這都是貧窮惹的禍,誰讓華夏有求于人呢?
當來自米國的華裔女翻譯、米國駐平原領事館雇員李陽將趙德正同志的話翻譯成英語后,皮特兩口子終于按捺住他們想出去走走的想法,坐回位置等了起來。
前后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其事件的“不可控性”讓負責這件事情的何克禮頭上都冒出了大汗。
先說皮特的問訊,在外交禮儀上是符合禮儀的,因為他與華夏方此前是約定了的,此次來盧江要見趙無極并請求華夏方安排趙無極陪同他們考察,華夏方也沒準備賴賬,準備進入具體考察環節時再讓趙無極出面,而此時雙方舉行高級別的會談,涉及到國家大事,趙無極因為級別太低自然不便加入進來。
但皮特等人卻不這樣看,在平原,沒見著趙無極非常正常,因為華夏方告訴過他們,趙無極本人是盧江的一名基層干部。因此,在平原也好梓州也好,皮特夫婦便沒有提這件事,但到了盧江還見不著趙無極,皮特夫婦自然要問明情況,否則就算是皮特夫婦失禮,甚至有失國格;你們不是說要見趙無極嗎,怎么沒見著也就算了?
再說胡永生的解釋,說趙無極是一位多才多藝的藝術家,這也不算夸張,趙無極的書法藝術極具水準,這一點有在座的莫凱莫主任可以作證,趙無極在9月30日晚上的演出他也去聽過,完全就是歌唱家的水平,再加上皮特夫婦因為趙無極的文章而來,說起來趙無極也有文學家的水平;此外,趙無極能赤手空拳對付三個持槍歹徒,說不定還算個武術大師呢,尼媒,這么多才藝集于一身,還不算多才多藝的藝術家?
而且,胡永生只是用藝術家有“忘記時間”的習慣,輕微地損失了一下趙無極的人品,就可將華夏方出現的“違約”給掩蓋過去,說起來也算是有急智。
對有成就的藝術家,不管是米國還是華夏,咱們都要尊重吧。
德芙娜“去看看藝術家趙無極”的提議,也屬于急智。表面上看,她的意思是對藝術家的尊重,但她真實的想法是要更多地了解華夏民情,或者兩者的意思并重吧;到沒覺得華夏方安排上出了問題,如果某一天德芙娜真的搞懂了華夏,他就會明白,這不是趙無極不守時,而是領導根本就沒安排他出場。
皮特將夫人的意思表達出來,只是重復了一篇罷了,但卻加重了砝碼,變成了米領館對藝術家的尊重。而何克禮要是不同意,在人品上就存在了某種缺陷,這也是有損國格的事情。因此,何克禮也很有急智地把話題引到趙德正身上。
尼媒,你們米國人不是很尊重藝術家嗎?現在,藝術家的父親就在現場,看你們如何表現!
皮特夫婦沒有讓華夏官員失望,在得知趙副縣長就是趙無極的父親時,立即站立起來,走向趙德正同志表示熱烈的問候,皮特一口一個“失敬”顯得十分真誠,而德芙娜關于趙無極文章“真正地打動了我們”,又恰如其份地表達了他們到盧江來的主要緣由。客人如此真誠,主人再藏著掖著就不夠朋友了吧?
趙德正同志雖然沒見過世面,但他在短暫的荒亂后立即找到了感覺,他看似平常的話里,實際上把這件事情最后一點點瑕玼給徹底掩蓋了,年輕晚輩不懂事,有所怠慢再所難免,而我現在正式給您道歉,難道你還要糾著不放?
這是華夏民間的大智慧!犯了錯,因為犯錯的是晚輩,那就可以原諒。而你是長輩,如果揪住晚輩的錯不放,更是有失長者風范!
胡永生說趙無極是多才多藝的藝術家,還真是沒說錯,因為縣上領導要求趙無極在家里等會見通知,這家伙當然不會呆坐在家里,而是鉆進了系統,練起了鋼琴。自從9月20日晚,趙無極將服務行業禮儀學習到“精通100”水平之后,便開始學習起了鋼琴,根據趙無極現在的智商智力,以及因修煉帶來的雙手的靈巧,感知的細膩,系統認定要想達到鋼琴入門境界需要50小時,初通200小時,熟練400小時,精通800小時。此時,趙無極正在抓緊最后的時間,將鋼琴練到“初通100”。
“初通100”到底是個什么水平呢?按系統的解釋,那就是業余境界的較高甚至是頂級水平。趙無極練鋼琴,當然是基本技法以及基本的練習曲,至于名曲,那還得繼續學習才行。當然,如果趙無極在盧江縣演出時彈奏鋼琴,那絕對是頂瓜瓜的,因為練習曲中也有很多名曲啊。
趙德正下樓打電話,陪同皮特夫婦前來的省外辦一名副處長也跟著下了樓。顯然,他是想利用這個機會給趙德正面授機宜,讓他告訴趙無極會場上發生的情況,同時告訴趙無極什么話該說什么說不該說。
趙德正當然全盤答應。尼媒的,不答應能行嗎?雖然這些官員都冷落了自己的兒子,但趙德正卻不敢有任何抱怨心理。
電話找和有人找的道理一樣,因此,趙無極第一時間就出了系統接到了電話,雖然趙老爸對省外辦領導的叮囑很是在意,但在電話中也只表示了兩個意思:第一,你馬上來縣政府招待所,米國客人要見你;第二,外交無小事,見面時不要亂說話。
“神馬外交無小事,這是典型的小國寡民的思想!在別個米國,哪天不與外國人發生矛盾,別人怕過大事嗎?關鍵還是華夏太過弱小,不得不在老外面前顫顫驚驚,如履薄冰!”趙老爸的電話可唬不住趙無極,你老米到了華夏,就得遵守華夏的禮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