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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兒媳婦人選(中)

  太子妃也附和道:“這位法寧道長如今在京中頗有盛名,聽聞是古太醫老家的故人。如今家父在京中出資,為這位高僧建了藥王觀,現在人人都稱法寧道長為藥仙人呢!”

  溫皙腦中一閃,頓時想到了,法寧!可不就是溫皙當初離宮經過古承宗老家瓊山縣,曾經在瓊山觀掛單,小道士正云就曾經隨口說過他的師祖法寧道長外出云游,與古家頗有幾分交情呢!如此,自然就和古承宗是故友了!

  “淑瑩每每十分羨慕三弟妹和九弟妹,既是姊妹,更是妯娌!”太子妃若有深意地看著自己的妹妹瓜爾佳宜蘭道。

  三福晉董鄂氏是彭春之女,九福晉是董鄂七十之女,兩位福晉是堂姐妹,祖父都是一等公哲爾本。董鄂氏一族出了兩位福晉,可算是榮耀至極了。太子妃的意思,自然再明白不過了,只是溫皙只能裝作沒聽見。

  正說著話,慈寧宮的吉嬤嬤特特親自趕來,請皇貴妃去慈寧宮坐坐,聊聊天。

  吉嬤嬤是太后的心腹,當年太后嫁給順治時候的陪嫁,太后派了這位吉嬤嬤親自來,可絕對不是“聊聊天”那么簡單。聯想到現在選秀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溫皙就知道太后再打什么主意了。

  吉嬤嬤笑著道:“貴主子快些去吧,太后這幾日就在念叨著您呢!”

  溫皙微笑回應:“嬤嬤先行一步,本宮換身衣裳,就去。”太后請。溫皙自然不能不去。

  吉嬤嬤剛退出明間正殿,太子妃就迫不及待地道:“貴母妃,太后這些日子屢屢召科爾沁親王之女琪琪格去慈寧宮敘話!”

  康熙已經為十三阿哥選中了馬爾漢之女兆佳氏,太后再有心。也是無力回天。這個琪琪格應該也十六了吧,三年前選過一次,沒有賜婚,如今再選。若是再不指婚,可就成了老姑娘了。

  溫皙不發表意見,只淡淡地看著太子妃,太子妃的目的,和太后的目的也無甚不同。

  見溫皙不說話,太子妃臉上一陣尷尬,急忙起身道:“那淑瑩改日再來給貴母妃請安。”

  溫皙點頭,別有深意地道:“凡是自有皇上做主,再怎么急于求成都沒有用。”

  太子妃笑道:“旁人若急于求成或許無用。只是太后是皇上的嫡母。皇上也不得不考慮太后的意思。”然后又言笑晏晏道:“琪琪格算年紀。和宜蘭同歲,都只比十六阿哥大二歲呢!”

  溫皙瞬間微微一震,太后看上的目標竟然不是十三阿哥。而是祿嗎?!不管心中如何驚訝,溫皙臉上依舊古井無波。“還有十四阿哥和十五阿哥,也都十五歲了呢。”

  “是。”太子妃輕輕一福身,“貴母妃說的是,只不過十四弟和十五弟,如何能與十六弟相提并論呢?想必太后也明白,哪個阿哥出身更尊貴吧?”

  溫皙頓生了幾分威嚴道:“本宮只知道,都是皇上的兒子,容不得旁人挑來揀去!”

  太子妃微微一震,臉上笑得有些尷尬,訥訥無言。溫皙隨意打賞了一些首飾,便叫她們姊妹退下了。

  溫皙輕輕嗤笑,今年可真熱鬧啊!整理了一下妝容,便乘者肩輿往慈寧宮而去。去慈寧宮,沿著后宮路線,必然要經過御花園,過了御花園,必然會看到儲秀宮。

  皇貴妃的依仗浩浩蕩蕩走到御花園的盡頭,便看前頭一群深淺不一的藍色宮裝秀女,鶯鶯燕燕,好不熱鬧。

  一眾姿容綽約的秀女福身跪下,軟玉輕聲,齊刷刷道:“皇貴妃萬福金安。”

  溫皙的肩輿微微停滯,目光在秀女身上輕輕掃了一眼,自言自語道:“果真熱鬧。”尋常選秀時候,秀女呆在儲秀宮,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都甚少出門,而眼前這些秀女,看數量,只怕有半數都出來了。

  溫皙正要吩咐不必耽擱,突然一個跪在靠近位置的秀女突然抬頭,笑語嫣然道:“皇貴妃娘娘這是要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嗎?”

  溫皙細一打量,可不正是十二福晉的堂妹富察毓秀嗎?同樣的藍色衣裳,穿在她身上就格外不同些,果然還是美人穿什么衣裳都好看,“你怎知本宮要去慈寧宮?”御花園的確是去慈寧宮的必經之路,可經過御花園也未必是去慈寧宮,長春宮、咸福宮等西六宮都要經過此地。

  富察毓秀端然道:“回皇貴妃,因為太后身邊的嬤嬤剛剛請了琪琪格格格去慈寧宮敘話。”

  溫皙含笑點頭,“本宮知道了。你是叫――毓秀是吧?”

  富察毓秀聞言,面頰頓生欣喜之色,急忙道:“是,奴才富察毓秀給皇貴妃磕頭了!”說著,光潔的額頭輕輕觸在柔軟的草地上,行了大禮。

  一眾秀女看著皇貴妃依仗遠去,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了方才與皇貴妃說話的富察毓秀身上,都含了嫉妒、艷羨之色。

  嬌媚如花骨朵的秀女們便嘰嘰喳喳議論起來,“那個琪琪格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出身好點兒唄!”說話的是完顏氏,阿瑪是從二品的禮部侍郎。

  又有個長得不出眾的秀女無比艷羨地道:“皇貴妃雖然在養病,可還是風華絕代,一點看不出都快四十歲了!”

  還有幾個出身不高的秀女,在一旁不動聲色地恭維著富察氏,“還是富察姐姐有本事,這么多姐妹,皇貴妃獨獨認識姐姐!”

  富察氏眉梢含了幾分得意,卻以謙虛的語氣含說著高傲的話:“也沒什么,是堂姐方才帶我去過承乾宮,請了個安。是皇貴妃記性好!”

  “皇貴妃在病中,可是外人一律不見!果然還是十二福晉面子大!”又有人急忙接口道。

  秀女們正火熱地談論著,迎面傳來不屑的嗤笑聲,正是瓜爾佳宜蘭蓮步走來,卻不與富察氏和她身邊的秀女說話,而是跟與自己一行的三品官品級能特之女閑閑地說著話,“還是皇貴妃宮里的獅峰龍井味道最好,果然不愧是貢品!”

  郭絡羅格格嬌聲道:“宜蘭姐姐去了一趟承乾宮,頭上多了一只金步搖,可見皇貴妃格外看重姐姐呢!”

  不遠處,富察毓秀姣好的臉色冒出火兒來,伸手去折旁邊含苞待放的芍藥,卻露出戴在手腕上的色澤瑩潤的鐲子。便有眼尖的秀女“呀”地叫了一聲,道:“毓秀姐姐的這只鐲子真好看,想必是皇貴妃賞的吧?”

  富察毓秀急忙收回手,用袖子遮蓋住了那羊脂玉手鐲,道:“不過是皇貴妃隨便賞賜的,不值得炫耀。”

  完顏氏諷刺道:“就是!不像某些人,得了點東西,就迫不及待拿出來炫耀了!還是富察姐姐有教養!”

  瓜爾佳宜蘭的臉色登時變了,提著裙子快步上前,怒瞪著完顏氏,冷笑道:“皇貴妃賞賜的東西,只有小家子的人才藏著掖著!”

  完顏氏絲毫不懼,只揚眉道:“沒見過好東西的人,才非要帶出來顯擺呢!好像我們都沒見過金步搖似的!”

  “金步搖誰都見過!”瓜爾佳宜蘭撫了撫自己鬢角的金步搖上鑲嵌的東珠,“只是這種丹鳳朝陽的金步搖,可不是誰都有資格佩戴的!只怕有些出身低微的人,連見都沒見過呢!所以才滿嘴不干不凈的話!!”

  完顏氏聞言,登時惱怒了:“誰不干不凈了?你再給我說一遍!”

  富察毓秀見勢不妙,急忙上去勸和:“完顏妹妹別沖動!瓜爾佳姐姐不是針對你。”

  瓜爾佳宜蘭輕輕瞥了富察氏皓腕上的鐲子,的確是極好的成色,甚至比她頭上的丹鳳朝陽金步搖更加價值不菲,她油然生了幾分不忿之色,骨子里的高傲萌生:“富察妹妹倒是八面玲瓏的人!”然后眼睛死死盯著那鐲子,道:“的確是個好鐲子,可否讓我仔細瞧瞧?”

  富察毓秀笑盈盈道:“當然可以。”說著,右手一屈,便褪下了那瑩潤的羊脂玉鐲子,雙手遞了過去,“姐姐盡管看。”

  見富察毓秀如此恭敬,瓜爾佳宜蘭面上好看了許多,她剛要伸手去接,手指剛剛碰觸到羊脂玉盈涼的的質感,便見富察毓秀的手突然撤后一寸,瓜爾佳氏急忙去抓,可終究來不及了。

  砰,一聲清脆的聲響,在堅硬的的地面,無暇的羊脂玉鐲子摔成了兩半兒。

  瓜爾佳宜蘭還沒有從驚訝中醒過來,富察毓秀卻立刻撲在地上,抓起那碎裂的鐲子放聲哭了起來,那聲音叫所有秀女全都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瓜爾佳宜蘭的一只手還停滯在半空,而富察毓秀蹲在地上捧著那碎裂的鐲子哀切痛苦。這番架勢,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是瓜爾佳宜蘭因為嫉妒,摔碎了皇貴妃賞賜給富察毓秀的鐲子。

  隨即便有指指點點的聲音灌入了瓜爾佳宜蘭的耳朵里,雖然都極為小聲,但是她聽得都十分清晰。

  “真夠大膽的,連皇貴妃賞賜的鐲子都敢摔?!”

  “人家可是太子妃的親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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