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奇爾阻止了博迪拉那么做。
他看著將他的無線電整個奪下的諾奇爾,滿臉疑惑:“如果不盡快的話那輛坦克就會”
諾奇爾皺了一下眉頭:“你操心過了!”諾奇爾第一次,從博迪拉的眼神中感覺到了他對自己的某種不滿,第一次!諾奇爾竟從心底的感覺到有一絲的愧疚,那還僅僅是只有一丁點,可漸漸的,漸漸的,變的強烈!
諾奇爾深深吸了一口氣:“我一直都以為我會是個公私分明的人,看來我錯了!”
他將無線電設備交還給博迪拉。諾奇爾是討厭克勞斯的,這是事實,他希望對方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可何時,自己竟要用這種卑劣的手段?自己何時變成如此模樣?如果不是博迪拉的忤逆,也許,諾奇爾就真的會一錯在錯下去!
然而諾奇爾對博迪拉的妥協也為時已晚!俄國人重新掌控著那門45炮,他們堅信,只要他們開炮,而且炮彈擊中目標!就算是“豹9”式,最終也一定會被摧毀!一開始諾奇爾認為他們的想法很天真!然而事實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最開始只是一炮,而后接連的更多的炮彈持續的擊中克勞斯的“豹9”式,前甲炮塔的位置承受了多枚炮彈轟擊,連整個坦克的外形都有了明顯的變化!而克勞斯則根本沒有預料到會遭受到如此猛烈的火力打擊,他不會想到是那門已經被他們的“豹9”式“解決”掉的那門45炮對他們的報復!俄國人會操炮的絕不止那三名已陣亡的俄國炮手。
諾奇爾看著那輛“豹9”式的外層裝甲從他那本是完固的炮塔上被45炮彈掀飛!就像是一位俊美的青年的臉皮整個被撕下了一樣!諾奇爾意識到,克勞斯可能要完了!不。如果在挨上一道兩炮!那輛“豹9”式被擊毀已成必然。
諾奇爾有著并不艱難的抉擇,是的,首先,克勞斯是一名德國軍人!其次,才是自己所討厭的人!所以。自己必須幫他!
而他們的力不從心卻也來得強烈,距離太遠!諾奇爾命令開炮所射出的第一發炮彈幾乎算作毫無收獲!炸點距離那門45炮足有十幾米遠,那些微弱彈片傷害,諾奇爾想那些俄國炮手已全做無視。他下令“098”加速前進,拉近同那門反坦克炮的距離,至少創造出擊毀它的有利條件,然而也為對方創造了擊毀自己“098”的條件。
諾奇爾也終于切身體會到了引火燒身這個詞含義 俄國炮手們很是堅定的確認此時能夠真正威脅到他們的而非那輛已經被他們的炮彈打的暈頭轉向黑煙直冒的克勞斯的“豹9”式。所以,炮口也理所應當的對準了對方,而非是之前的“豹9”式!
諾奇爾只能祈禱上蒼給自己多一些的憐憫,讓自己能在這場幾乎是在自殺的對射中取得先機。自己并沒有多少機會!
“放!”
諾奇爾沒有十足的把握,距離太遠!而且目標很小,一直以來信心十足的諾奇爾此時沒有任何的把握。果然,雖然比上次的距離拉近了些!可他們還是錯過了一次擊毀它的良機!就算是十米以內炮彈依舊不能給那些俄國炮手以有效的殺傷。更不要說是那堅固的炮身!諾奇爾在心底暗罵!如果自己駕馭的是克勞斯的那輛強大的“豹9”式。使用的是它那門獨一無二威力巨大的75毫米大炮!諾奇爾想,俄國人的45炮此時早已成為廢鋼一堆。
這也算作是一種抱怨吧,諾奇爾也只能抱怨。可怨言幫不了自己!
諾奇爾幾乎沒有下令調整射擊角度或者是移動命令!因為都已來不及,俄國人45炮的裝填速度和開炮速率都不比德國人的慢!諾奇爾沒什么選擇,只希望命運之神眷顧自己車組,哪怕只這一次!
幾乎在炮彈剛剛裝填完畢,諾奇爾便下了開火的指令!擊中!擊中!擊中!諾奇爾在心里急促的念叨,雙手緊握潛望鏡的把手。掌心滲出汗絲。
博迪拉則通過車體前方的視孔觀察著戰場!而那枚迎面飛射而來的45炮彈的軌道竟然能那樣正!
諾奇爾心里想,如果它打偏了的話,那就真的見鬼了!博迪拉幾乎將拉梅爾撞翻。他接替了戰車的駕駛權,他猛烈的拉著操縱桿,讓坦克快速倒車,他們看著他瘋狂的舉動,卻感受到了那強烈的無力感。
“098”在倒車,那枚45炮彈片刻便光顧,諾奇爾敢肯定的是,如果車體沒有向后倒退那幾米的距離!那枚炮彈會從自己的“098”正前方裝甲穿入,在自己的車艙內部發生迅爆!自己必死無疑。而由于車體倒退的緣故,炮彈擊中了本該是車前部位而此時卻是車底的側面履帶位置!
脆弱不堪的履帶瞬間崩斷!而車艙里的德軍則感覺到一陣劇烈的震動!漢斯整個翻滾,頭撞在了諾奇爾的潛望鏡把手上!看著他捂著他那腫大的部位,諾奇爾甚至感覺到自己頭部傳來陣陣隱痛。
自己還沒有死,自己暫時還活著!或許那些俄國人都在為德軍慶幸!走運的家伙!可是能走運幾次呢?對,沒了履帶的“098”在無法動彈!而坦克仍處于那門45炮的有效射程之內!
博迪拉的所作所為,也只是延緩了他們死亡的時間,諾奇爾在考慮是否要棄車!如果來得及的話!
那是一種一廂情愿的想法,除非那些俄國人大發慈悲的讓德軍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溜走!可他們是如此痛恨德國人!
他們無法創造奇跡,他們只是那些陣亡德軍士兵與被擊毀的坦克中的一員而已!就連博迪拉也放棄了努力!這輛坦克,終于算作真正意義上的報廢。
劇烈的爆炸!崩起的土柱與火光至少是德軍50mm炮彈制造出的殺傷面積的十倍以上!
密集而且猛烈!那門45炮被這從天而降的煉獄之火吞噬!
他們恍如夢境!全部都看著已經被火光覆蓋的俄國人的陣地!發生了什么?難道空軍?空軍回來了?不。不可能,那種速度,絕對不可能,而且也沒有戰機呼嘯而過的任何聲響。
而諾奇爾打開炮塔頂蓋,探出身子。四處環視。最后目光定格在一名身著迷彩的德國無線電通訊兵的身上。
無線電通訊兵:“坐標校準!向左五十碼!覆蓋射擊!完畢!立即開火!”諾奇爾像是明白了什么。
幾秒鐘以后,天空中呼嘯而過的密集炮彈精準的落在了他所報的點位。
那是俄國人另外半段陣地!之前的炮火覆蓋射擊已經徹底摧毀了他們一半的陣地體系。
震耳欲聾的爆炸轟響,與漫天飄飛的土塊、碎石、沙袋、鐵皮、殘肢斷臂。俄國人的整個陣地被猛烈的炮火完全覆蓋!或許,能有幾只老鼠能夠在那猛烈到令人發指的火力打擊下存活。
德軍的遠程火炮支援!地面部隊的攻堅利器!
俄國人的所有火力點完全被摧毀!他們連撤退的機會都已失去!
德軍的步兵與坦克涌上了俄國人誓死堅守的陣地,并殺死了更多不愿放棄武器的俄國兵。
戰斗又斷斷續續的進行了十幾分鐘!實際上,那算是一種暴力式的打掃戰場!或許認為俄國傷兵會浪費德軍有限的糧食。所以,幾乎所有還沒有真正意義上死亡的俄國傷兵,都被每人賞賜了一顆解脫的子彈。
戰斗結束了德軍的勝利來得那樣艱難,代價慘痛到德軍即便是勝利卻滿面淚流可是,對于俄國人的殲滅卻并沒有結束對面的101高地上。習習的冷風吹散了彌漫的硝煙,一面白色的旗幟在風中獵獵飄揚,其實那只是一塊臨時捆扎在步槍槍刺上的白被單而已,它的主人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大約十六、七歲的俄國人。走在這名俄國人后面的是一個身著上校制服,面容肅穆的軍官 失去了自己坦克。和步兵混雜在一起諾奇爾把望遠鏡遞給了博迪拉。對面那兩個俄國人是預約要來與德軍談判的101高地上的俄軍指揮官切卡夫斯基少校和他的衛兵。
“別開槍,讓他們過來!”諾奇爾向身邊士兵示意著。
說句心理話,對于這種變節行為諾奇爾從內心里完全看不起,一個真正的軍人應該忠于他的誓言,勿勝利寧愿死,不管形勢怎樣的險惡,中途變節是可恥的;但是作為德軍來說,如果能夠減少不必要的傷亡,諾奇爾會暫時忘記這種厭惡。
德軍用電臺聯絡了俄軍,請求具體協商投誠的事宜。切卡夫斯基少校等終于穿過戰場中間無人區。步履蹣跚地來到諾奇爾的面前。他的神情有些疲憊,朝諾奇爾敬了個軍禮:“很抱歉,上尉,我們的投誠計劃被迫推遲了,因為我們的上司已經覺察到了我們的反常舉動”
切卡夫斯基少校能說一口流利的德語,他軍服下的襯衫很潔白,他看上去更像個很有教養的紳士。
“哦。”諾奇爾沒有什么同情他的意思:“那么你們到底是準備向我軍投誠,或者是打算繼續抵抗呢?”
他小心翼翼地選擇著措辭:“諾奇爾上尉,我部是很有誠意地想向貴軍投誠,但是有些事宜,我必須得到您的親自確認”
“有問題就問吧?”諾奇爾無聊地說道。
“我的部隊隸屬于俄國第一集團軍,我們的許多戰士年齡雖然不大,卻大都曾在戰場上與貴軍真刀實槍地較量過,您能否保證我部在投誠后,這些人會能受到公正和平等的對待?”
“您完全不用擔心,我們是一個民主國家,在優待戰俘這一點是無庸置疑的。”
切卡夫斯基少校如釋重負地噓了口氣。臉色也舒展開來:“謝謝,我擔心夜長夢多,我會在今天下午就率部向貴軍繳械”
“好的”諾奇爾微笑地點了點頭,但仍按捺不住個人的好奇,“問一個私人問題。少校先生,您為什么會投降呢?”
切卡夫斯基少校沉默了,過了好一陣,他的回答讓諾奇爾大吃一驚:“諾奇爾上尉,其實原因很簡單,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戰局已經沒有什么希望了;作為我個人,我仍然愿意戰斗到最后一顆子彈。但是我的部下都是一些十五六歲的孩子”
“原來是這樣啊”諾奇爾有些被觸動了。
“戰敗對于孩子弱小的心靈是一種深深的傷害,餓之所以要求體面地投降,是希望不管將來的形勢怎樣的險惡。這些孩子也能夠有尊嚴,有信心地活下去俄國需要他們。”
“扯蛋!”博迪拉對他說的理由嗤之以鼻:“當你們讓這些孩子加入部隊的時候,你的良知,你的人道又到哪去了呢?”
“中尉先生,我想您大概對一些事情并不是很清楚”
“沒有什么不同!”博迪拉毫不客氣地說道。
切卡夫斯基少校臉漲通紅。即使遭到如此的對待。他良好的教養仍使他仍不失風度:“諾奇爾上尉,我想我來這里的目的不是為了辯論良知與人道的,而是想替我手下的一百二十名士兵找一條活路的。”
諾奇爾示意博迪拉收聲,點了點頭說道:“很好,那就這樣,今天下午四點,三顆紅色信號彈后,你與你的部下,將武器的槍栓或彈夾全部卸掉,然后排成三列的行軍縱隊進入指定的我軍陣地。接受我軍的受降;然后由我軍接管101高地。”
談判的氣氛雖然不太友好,但是彼此的目的都已經達到,切卡夫斯基少校滿意地離開了。
取得勝利的德軍士兵們愜意地呆在戰壕里或吹著口哨玩著紙牌,或喝著咖啡,吃著巧克力,一片萬事大吉的景象,就等待著敵人來投降。
越臨近四點,諾奇爾的心越有一些忐忑不安了,事情真的就有自己設想的那么順利嗎?
“這不會是個圈套吧?如果他們是詐降怎么辦?”博迪拉提出了自己的擔心。
是啊,他們憑什么相信一個俄國少校的承諾?為了以防不測,諾奇爾即刻調配了四挺mg62重機槍、八挺輕機槍布防在俄國人的必經的隘口上,并且下達了一級戰備的命令。
時針指向四點鐘整時,德軍打出了三顆紅色的信號彈,俄國人會不會如約來呢?
看來諾奇爾的擔心是多余的,前沿的警戒哨已經發現一支俄國部隊以行軍隊列正朝德軍的陣地開進。
“加強警戒!”博迪拉示意部下子彈上膛,密切地監視著俄國人的一舉一動。
諾奇爾用望遠鏡觀察著行進過來投誠的俄國人,不錯!看來俄國人確實是來投誠的,按照預先約定的他們沒有任何防范,將武器扛在肩上,以行軍姿態呈三列縱隊向諾奇爾軍陣地走來,切卡夫斯基少校很坦蕩地走在最前面。
斜陽給滿目蒼夷的大地靜靜地罩上了一層金色的余輝,冷瑟的秋風吹卷著西方的天空中燃燒起一片橘紅色的云霞,云彩像水一樣的流動著,俄國人越來越近了,甚至用肉眼就能看清楚他們的五官長相。
諾奇爾長長地噓了口氣,忐忑的心平靜了下來,看來可以兵不血刃地占領101高地。
就在諾奇爾的眼睛要離開望遠鏡的那一瞬間,突然從俄國人的行進隊列中沖出了一個軍官,他端著一支沖鋒槍向德軍陣地驟然開火,“噠噠噠,噠噠噠”子彈掃射在德軍掩體的沙袋上,打得塵土飛揚。
“圈套!!”諾奇爾氣憤地一拳擊在掩體的沙袋上,沖著士兵們高喊著:“還擊,還擊!!擊斃這些俄國豬玀!”
早就虎視眈眈,嚴陣以待的德軍立即開火,十多挺機槍火蛇陣陣,子彈疾風暴雨般傾瀉過去。
久經沙場、訓練有素的切卡夫斯基少校在第一時間就地臥倒,其他人則沒有這么幸運,毫無防范的俄國人像割麥穗一般死翻一片。
就因為一個俄國人的開槍破壞,整支部隊都受到了懲罰。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把俄國兵完全打懵了,他們不知所措。不是投誠嗎?怎么德軍會向俄軍開火?俄國士兵本能地卸下扛在肩頭的武器準備還擊。
可是,這些俄國士兵們忘了很重要的一點,他們的槍的槍栓在出發以前已經全部被卸掉了,其他武器也沒有攜帶彈夾。他們作勢還擊的樣子,更加印證了德軍對他們的懷疑和不信任,于是德軍的機槍火力沒有停止射擊,連里的其他火器紛紛開火,甚至營屬的火炮也加入到了屠殺中來了。
槍林彈雨編織的火網中,俄軍紛紛倒斃。
“停止射擊!請停止!!”切卡夫斯基少校痛苦地大叫著,但沒有人理睬他。直到沒有再可掃射的目標,射擊才停止。
前后其實只不過五分鐘的時間,一百二十多名可憐的俄國士兵無一幸免地倒在血泊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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