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天就是六千兩銀子……
吳世成的腦子一時有些轉不過來。他眨眨眼,眼巴巴地看著諸素素,如同一只迷途的小狗,“素素……咱們回去吧。你氣了這么多天,也該消氣了。不如回去我給你做飯?你以前不是老夸我做飯做的好吃?你想吃什么,我都給你做!”聲音從遲疑到堅定,從試探到熱忱,像是終于找到方向。
諸素素用手撫額,有些啼笑皆非。她忍不住笑了起來,笑過之后,才淡淡地道:“這位小哥兒,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就不要在這里賣熟了。再說,我是有未婚夫的人,你一個外男跟我糾纏,豈不是壞了我的名聲?若是我未婚夫見了,他可不是好脾氣的主兒……”
沒想到吳世成聽了諸素素的這話,搓著手嘿嘿笑道:“素素,你不要被那些紈绔子弟給騙了。”說著,又將諸素素拉到一邊,在她耳邊輕聲道:“你這么聰明的人,怎么會想不開呢?那安國公是什么人,怎會娶你這樣身份的人呢?你還是不要做夢了。我在王府當差,一直留神你的情況,那安國公至今還沒有正式提親對不對?清河崔家也享把女兒嫁給他對不對?你也不想想,你怎會是崔家女兒的對手?”
諸素素被吳世成說得一愣一愣地,下意識搖搖頭。
“這不就結了!我知龗道我跟巧兒好,讓你傷心生氣了,但是這兩個月。我終于想明白了,你在我心里是第一位的,巧兒一直排在你后面,從來沒有超過你。”吳世成說得鄭重其事,似乎他的回心轉意,對諸素素來說,是天大的恩賜,諸素素應該歡天喜地地撲到他懷里才對……
諸素素聽到這里,才忍不住笑了。她笑得那樣厲害,全身一抖一抖地。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諸素素抬手拭淚。仰頭看天,過了許久,才深吸一口氣,看向眼巴巴瞅著她的吳世成。輕輕搖頭。“你走吧。我不想再龗見到你。我跟你沒啥說的……”
諸素素升起一股無力感,原來不能溝通,就是這副情形。她往南。他往北,兩人注定不是一條道上的人。
吳世成見自己好說歹說,諸素素都不肯跟他回家,也有些惱了,嘟噥道:“我又不在乎你名聲不好,你還想怎樣?”
諸素素握了握拳,忍住自己想抽吳世成一巴掌的沖動,不斷告誡自己,吳世成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男人,自己不該把他往“忠犬”那個筐子里套。——忘掉他曾經是一只“忠犬”,她就能正常面對他了。
“你走吧,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記得這點情分,就趕快走吧。我不想鬧得不可開交,最龗后兩個人都變得面目全非。你現在走,我還記得你有好龗的地方。你要還是糾纏不休,你那點子好處都要斷得干干凈凈了。”諸素素轉身就要走上臺階。
吳世成沒想到好說歹說,諸素素就是不肯回頭,一時有些茫然。
他一直覺得自己明白諸素素的意思了,懂得了那一晚,自己說要娶巧兒,她為龗什么那么憤怒。所以他才敢過來尋她。
至于安子常的求婚,吳世成覺得就是說著玩的,不能當真。
他從正月初二就帶著劉愛巧去毅親王府拜年,結果在王府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王妃見他們。
后來回來了,他還有些不高興,但是劉愛巧卻很興奮。她從來沒有去過王府那樣的地方,雖然頭一次去,只在外院的下人房里待了一會兒,可是也夠讓她高興了。
正月十五過后,他開始去王府當差。后來二月初一的時候,他看見諸素素被一群人前呼后擁,去王府幫毅親王妃接生。看著王爺對諸素素禮敬有加的樣子,吳世成悵然若失,忍不住打聽起諸素素和安子常的消息,也才知龗道,安子常還沒有正式跟諸素素訂婚。
等了一個多月,又聽到清河崔家三房要將嫡出的二小姐崔盈盈許配給安子常,這個消息在長安城穿得沸沸揚揚,讓吳世成越發相信自己的判斷,那就是諸素素是不可能嫁給安子常的,才鼓足勇氣想找她。
在毅親王府他沒法子接近諸素素。因為諸素素一來就是由王府的大管事陪著,直接進內院,他是沒資格去的。所以只好經常來諸素素的醫館等她。
沒想到諸素素基本上不來醫館,他一次都沒有碰見過她。
今兒還是這兩個月來的第一次。
可是見到諸素素,結果也不像他想象的一樣。
吳世成很是失望,又不明白諸素素為龗什么不跟他回去,想來想去,他只有一個念頭,“素素,你變心了……”幽幽的聲音從臺階下方傳來,將正往臺階上走的諸素素雷得差一點摔個跟斗。
“我變心?吳世成,你夠了啊!”諸素素大怒轉身,“你到底想怎么樣?是不是還想讓我去給你的巧兒妹妹提親啊?!”
吳世成愣了一下,很快咧開嘴笑道:“……不求,不求。”巧兒已經是他的人,求不求親都那樣……
“不求?你不是已經跟人住在一起,出雙入對了嗎?”諸素素譏誚地道。別以為她天天窩在柱國侯府,就不知龗道吳世成跟劉愛巧做了些什么。
她娘還住在那條街上好不好。街坊鄰居的眼睛毒著呢,早就議論紛紛了。
吳世成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呃,就算這樣,你也是大的,她是小的。”
諸素素聽見這話,只恨自己手里沒有鞭子,如果有的話,她肯定要抽得吳世成滿地找牙!
一個什么都沒有的男人,還想學別人享齊人之福!
“我跟你說,你再不走……”諸素素一步步走下臺階,威脅吳世成,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輛大車急匆匆從街角轉過來,車里一個男人探出頭大叫:“諸郎中!諸郎中!王妃有請!小世子有些不妥啊!”
諸素素一驚。
毅親王妃是二月初一晚上產下毅親王的嫡長子的。有諸素素照應,她生產的時候很順利。
可是孩子出生之后,卻有些不妥。
開始的時候好好龗的,過了十來天,就開始有些氣喘,好像繼承了他娘親的嗽疾。
諸素素開始沒有在意。因為她知龗道,新生兒的呼吸器官還沒有發育完全,是有些呼哧呼哧的,等滿月了就好了。
明天三月初一,就是小世子的滿月禮了。毅親王特別看重這個嫡長子,早就定了要席開二百桌,給全長安城的世家顯貴都發了帖子。
可是這個王府管事卻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跑來,說小世子有些不妥。
諸素素忙正色問道:“出了何事?”
那管事帶著哭腔道:“從早上醒來就開始咳嗽,到今天中午的時候,咳得更厲害了,吃得東西全吐出來了。奶娘急得不行,王妃就命小的過來快請諸郎中過去。”
諸素素想了想,道:“我剛從京兆尹的大堂上回來,身上有些不干凈,你等我回去換身衣裳,換個藥箱,再去王府。”
那管事忙道:“諸郎中,不用換了吧,這樣不挺好龗的?您老人家就別拿喬了,咱們快去吧……我給您老人家跪下求您了!”
吳世成在旁邊見了,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這這這……這是他們王府里面不可一世的大管事?怎么在諸素素面前跟個下人似的?還管諸素素叫“老人家”?
吳世成忍不住插嘴道:“素素,你快去吧。小世子要緊。”頓了頓,又笑著道:“你可別不識抬舉,王府的門檻高,你不去,想去的人多得是。”
本是討好那大管事、拍馬屁的話,誰知卻拍在馬腿上。
大管事兩眼一瞪,對吳世成怒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給我滾!”
吳世成聽了很是不舒服。他在王府當差兩年半了,王府從上到下對他都是客客氣氣的,包括王爺和王妃在內。
這大管事以前對他也是很有禮的,對別人頤指氣使,對他卻一句重話都沒有。
現在卻對他吹胡子瞪眼睛,吳世成很是不適應。
諸素素瞧也不瞧他,對王府的大管事道:“您有所不知。小世子還沒滿月,外人一定要干干凈凈才能見他。不然會帶些不好龗的東西傳染給他,加重他的咳嗽的。——您放心,磨刀不誤砍柴工,我換了衣裳,再換個新藥箱去見小世子,一定沒龗事的。”
那管事聽見說得有理,也就罷了,叉著手道:“那您快去快回。”
諸素素點點頭,快步走進自己的醫館。
杜恒雪在里面的屋里等她。
見她進來,杜恒雪迎上來問道:“吳世成走了?”
諸素素不想再提這個人,道:“誰理他走不走?快給我拿新藥箱過來,就是那個里面裝著給新生兒藥材的箱子。”說著,自己走到屏風后頭換衣裳。
杜恒雪將那藥箱取過來,問道:“怎么啦?哪家孩子生病了?”
諸素素道:“毅親王快要滿月的小世子,聽說嗽疾又犯了。”
杜恒雪皺緊眉頭,道:“我總覺得有些奇怪。你帶我去過兩次王府,王妃的身子是你親自調養的,早就痊愈了,怎會生個孩子也帶嗽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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