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看到是倪虹打來的電話,有心不接,甄妮卻面紅耳赤的趁機就從他的懷中溜了出去,笑說:“我不打擾領導辦公了,證明人品不急于一時。”
趙文就笑笑,一臉肅穆的拿起電話,看到甄妮已經到了外面,就接通了。
倪虹很平靜的問候一聲:“趙處長好,”然后說:“今天河源市那里發生了騷亂,造成了幾人死亡的事件。”
趙文一聽,心說倪虹給自己說這個干什么,倪虹接著說:“當時我也在場,網上發布的圖片和消息,其實就是我用手機發出去的。”
趙文聽了更加的迷糊。
倪虹是贛南電視臺的播音,級別起碼是中級職稱,也可以算是一名公務員了,像這樣沒有經過宣傳部允許的擅自播發新聞消息的行為,是十分的不理智的。
可以說,倪虹犯了一個比較嚴重的錯誤。
“當時的場面十分的混亂,我只是從一個新聞人員的角度拍攝下了第一手的材料,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想法,可是后來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所有的人都像是瘋了一樣,無序的到處亂跑,我差點也被擠到山下了。”
“可能,我當時心里也有些害怕,要是我真的被擠下去,總要給這個事件留下一個證據,還有,可能是作為一個新聞記者的虛榮心作祟,我就將拍攝的東西傳到了網上。”
倪虹這樣一解釋,趙文倒是明白了她當時的心理。倪虹可能覺得自己身處危險,如果她遇難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保留下來的新聞資料,總是有一些價值的。
“你現在在哪里?安全嗎?”
趙文看到甄妮又回到了椰子樹下,嘴上對倪虹這個已經不想要接觸的女人,還是要關心一下的。
倪虹聽著趙文的問話,停頓了一下,問:“你說話方便嗎?”
趙文就說:“我和領導在一起,不過,沒關系。”
趙文的意思是。我和領導在一起。可是這會離領導比較遠,你要是說什么,就請快些,因為領導可能馬上就要叫我過去。我是身不由己的。
倪虹又是一陣沉默。說:“其實。這一段,我過的很不好……我聽說忠縣這里的神佛很靈驗的,就想求一下。避避邪,轉轉運、沒想到,差點就……”
趙文聽出了倪虹的意思,“過得很不好”也許指的就是和自己的關系。
在自己和倪虹逢場作戲的這件事上,趙文覺得還是當斷則斷,糾纏下去沒有什么意思。
曾經有一段時間,趙文以和倪虹這個女主播有了關系為榮,心里有一種奇怪的滿足感,可是后來倪虹很久的不和自己聯系,趙文又覺得自己和倪虹之間談感情是十分可笑的事情,覺得她和自己接近無非就是為了解決玉漱軒的事情,于是在通過車煥成將玉漱軒的事情辦理之后,就徹底的不再搭理倪虹了。
還有一個原因,趙文自己明明知道,可就是不愿意承認,那就是他心里有一種隱隱約約的優越感,覺得自己這么久以來總是被別的女人追逐,而且每個女子都很優秀,這個倪虹卻一個月的時間不和自己聯系,聯系了,就是有事要自己辦,這個很煩。
反正少了倪虹一個,還有很多替補的女子在后面可以選擇,再者和倪虹在一起,被人注意的幾率就要大一些,那樣又不符合自己做人低調的原則。
趙文沉默了一會,說:“我有女朋友的……”
這個問題在和倪虹那晚結合之前,趙文就曾經陳述過,果然聽了趙文的話,倪虹就嘆了口氣,說:“我明白,可是,我就是放不下。”
“放不下?什么意思,難道她是說一直喜歡我?”
“……經過中午的事情,我想通了,其實,喜歡一個人,并不一定要和他朝夕相處的,曾經擁有,就是地久天長……”
“那,你忙吧,我掛了。”
原本還在想著倪虹會不會將和自己談話的內容錄音的,這會聽到她悵然若失的要掛電話,趙文就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誤解了這個美麗而又理性的女子。
“我很驕傲嗎?還是倪虹本來也是一個很驕傲的人?遇到我,難道是她的劫數?”
趙文很快的將倪虹的事情拋在一邊,朝著甄妮走了過去,可是在看到甄妮的一瞬間,好像看到了倪虹的影子……
趙文整個的下午和甄妮玩的都很開心,可是他心里卻總有些牽絆,果然到了晚上,尚丁一就打來了電話問:“你和那個倪虹,最近還好吧?”
尚丁一打電話問倪虹,總是有原因的,趙文就忍住沒說夏云的事情,問怎么了。
尚丁一說:“有人最近在調查倪虹的事情,當然,可能是針對你,而最終的目的,可能是我老板,也可能是魏書記。”
趙文就問怎么回事,尚丁一問,你什么時候回贛南?趙文就說暫時沒那個打算,有事就在電話里說。
尚丁一就說,好吧,其實,這是一件去年發生的事情,現在有人將它重新的翻了出來,明顯的是項莊舞劍。
去年,贛南公安部門發生了一件比較轟動的事情,當事人是一名刑警,卻被自己的老丈人和大舅子給殺死在了妻子的娘家家中,而這名刑警死亡的原因,則是對自己的妻子使受家庭暴力,其岳父和大舅子聽到了自己親人的哭訴后,忍無可忍,就對踹門而進的刑警用刀刺殺,結束了這名刑警的生命。
這名刑警叫海泉,海泉被自己的老丈人和大舅子殺死后,老丈人立即報了警,和兒子一起自首了。隨后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里,贛南電視臺就以“家庭暴力”為主題,制作了一輯專題節目,而專題節目的主持人,就是倪虹。
倪虹那時還不是贛南電視臺的新聞主播,當采訪到海泉結婚不到一年的新婚妻子時,那位妻子泣不成聲,向贛南的電視觀眾們講述了她在和海泉結婚后所遭受的非人的折磨。
贛南民眾一時議論紛紛,聲援著這位遭受了家庭暴力的不幸女子,強烈要求司法部門對于殺死自己女婿的老丈人和大舅子兩人無罪釋放。
按照海泉妻子的描述。她和死者海泉相戀幾年。隨即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她是一名醫生,丈夫海泉高大健壯,是一名刑警。十分的受旁人的羨慕。但是。海泉卻有酗酒的毛病,每次喝的醉醺醺的回家就和她大吵大鬧,只要她試圖頂撞。海泉就對她大打出手。
因為兩人結婚時,女方的家人就不怎么愿意,所以,這會遭受到了家庭暴力,女方反而就無法尋求家人的支持,只有忍氣吞聲,百般忍讓,希望海泉能有所收斂。
但是,海泉卻絲毫沒有節制,他總是懷疑妻子和別人有不軌行為,他要求妻子咬破手指在家里的墻壁上寫下保證書,(倪虹當時采訪的鏡頭里也有墻壁上血淋淋血書的畫面)而且海泉還愈加的變本加厲,到女方的家里鬧,跑到妻子的單位咆哮,甚至還到了大舅子的單位和大舅子爭吵,這些情況,都被很多人看到過。
去年海泉死前一個月的夜里,海泉跑到老丈人家里,找尋回娘家的妻子,當時海泉將自己的配槍拔出,激動的說要是妻子不和自己回家,就將老丈人一家人全部給斃了,這件事,也有證人看到。
事后,海泉妻子的父親和哥哥來到贛南公安局,要求市局領導將海泉的配槍收回,并反應了海泉對自己女兒有虐待的情況,贛南市公安局對海泉進行了批評教育。
海泉從此后覺得自己顏面掃地,揚言自己的大舅子和其家人再干涉自己夫妻之間的事情,就不用槍,用刀子將他一家人捅死。
海泉死的當晚,他回到家不見了妻子,于是就打電話到了老丈人家里,問妻子哪里去了,老丈人當時言語也毫不客氣,對海泉進行了訓斥。
正在這時,海泉的妻子加班回來,海泉暴跳如雷,問她去哪里和誰鬼混了,先將妻子暴打一頓,然后別上匕首給妻子說,自己要到她家里教訓一下她的家人,還說,她要是敢跑,回來就殺了她。
等海泉離開家,海泉的妻子就打電話給自己的父親,說海泉去鬧事了,讓他們無論如何不要開門,然后,她就到同事家里躲了起來。
果然,海泉到了老丈人家門口,叫罵了十多分鐘,但是岳父是無論如何也不開門,于是,海泉就將門踹開,隨即,發生了被岳父和大舅子殺死的事情。
海泉死亡后尸檢,身上被捅了二十多刀,當倪虹制作主持的專輯節目播出后,贛南省里頓時輿論嘩然,無不對海泉聲討咒罵,并對女方家人報以同情,甚至還出現了群眾聯名寫信要求公安局立即釋放那一對父子,并授以除暴安良的義士稱號。
倪虹因此名聲大漲,然后不久就被調入了新聞直播間,當了一名女主播。
但是,在后來法院對這一對父子的“正當防衛”行為進行審理時,事情發生了戲劇性的轉變。
海泉的姐姐從首都聘請到的一位律師,對案件進行了質疑,然后隨著事情的深入調查,真相才漸漸的浮出水面。
原來,海泉的妻子和自己的哥哥,一直有著不倫的關系,而海泉的大舅子根本不是老丈人的親生兒子,這個大舅子和妻子的不正當關系被海泉所懷疑,所以才出現了海泉打罵妻子,和自己的大舅子吵架,到老丈人家里鬧事的事件。
事情被揭露后,輿論立即又發生了一邊倒的情形,最終殺死海泉的一對父子被判刑,而那位妻子,也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
只是倪虹,因為她專業過硬,形象甜美,氣質出眾,獲得了觀眾的喜愛,則一直在新聞主播的位置工作著。
聽到這里,趙文首先想到的是,倪虹早些時候給自己打的電話,是不是知道她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倒頭,有人在找她的麻煩,所以尋求自己的幫助來了?
可是,這會不是想這些的時機。
尚丁一說:“有些人舊事重提,拿著倪虹當初的報道說事,難道不是意在沛公?”
“新聞宣傳是由莫部長負責的,他們找倪虹的舊賬,就是對著莫部長開刀,而大家都知道莫部長和大老板走的近,最終的矛頭還是針對了大老板。”
“這些人打出的旗號,就是新聞行業胡攪蠻纏,對公安戰士極不尊重,使受辱的刑警蒙羞,要求新聞宣傳部門給他們廣大的一線干警一個交代。”
“嘿嘿,事情過去了快一年了,這個時候要一個交代,早些時候干嘛去了,交代不交代的,是誰說了算數?怎么一個交代?難道死了人將殺人者懲處了,不算是交代?難道要老板退位才好?”
尚丁一悠悠的說:“司馬昭之心啊,嘿嘿,有意思。”
聽到這里,趙文估計尚丁一還不了解夏云昨夜發生的事情,這兩件事情單個看來好像沒有什么聯系,可是綜合在一起,則就有陰謀的味道了。
于是,趙文就對尚丁一說:“老大,你在贛南吧?今天,去見一下夏云。”
尚丁一不知道趙文為何這樣說,但是聽他說的鄭重,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