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要是一本書不被人追捧,不被叫好,可能有三種原因。
一個是沒人知道,大家都不了解,所以談不上喜歡,還有一種原因就是,看書的人根本覺得作者寫的粗俗,胡編亂造,甚至是胡扯淡,看著一點也不爽快,所以就更談不上喜歡,不罵作者都是好的。
還有第三種情況,那就是這本書寫的比較有深度,里面的內容根本是接觸的讀者所不能理解的,是讀者的認知程度所認識不了的知識層面,看這書有云里霧里看天書的感覺,讀者根本就對這本書難以下結論,所以干脆還不如就棄在一邊,另找痛快的去了。
那么,魏紅旗在常委會上曲高和寡所講的這個半截子曾國藩的故事,到底想說明什么?
為什么常委上那么多人都沒聽出來這個故事只是一半?還是說接下來的那半截故事大家都不言自明了?
可是魏紅旗的言下之意到底是什么?
趙文的心亂糟糟的,他看著竇堰,忽然的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該好好考慮一下,像薛長榮說的,到中央黨校里學習一段時間,好好的給自己充充電,汲取一下營養?惡補一下五花八門自己所缺陷的知識?
竇堰不知道趙文這會心里是多么的風起云涌,她抿了一口紅酒說:“那個被曾國藩遣送回老家的親戚在家里痛定思痛,又托人給曾國藩,請曾國藩給他一件工作試試,并且表示一定痛改前非。”
“這個時候,曾國藩已經回到京城了,他喜歡在自家的院子里種點蔬菜,采摘新鮮的蔬菜吃,自己覺得很有味道,也是不忘本的意思,于是。他就叫這位親戚去管理菜園子。”
“這位親戚到了曾國藩家里后,從此真是嚴格的約束自己,每天都和仆人一起參加種地的勞動,從早到晚,從不停息,身上也不見了什么毛病。”
“曾國藩偷偷的在一邊觀察這個親戚一段時間,見他始終不渝。一如既往,就給這位親戚換了一個工作,而后,這人果然熱心公務,盡職盡責,最后當上了布政使。”
竇堰看著趙文一臉沉思狀。就說:“在清朝,一個省的行政長官是巡撫,布政使相當于行政長官的幕僚,好比現在的副省長一樣,這樣說吧,布政使在明代卻是一個省的行政首長,也就是說。曾國藩的這個親戚后來做了清朝時候一個省里的二號人物。”
趙文明白,竇堰說的這個曾國藩的親戚最后就是當了一省之長,而巡撫就如同現在的魏紅旗一樣。
“難道,魏紅旗的意思就是說,只要一個人能勇于改正錯誤,他就是可以爬起來重新來過的,羅炳興雖然有著這樣那樣的毛病,可是知恥近乎勇。是能當得起乾南一號人物這個位置的。”
可是,結合當時的情況,前半段故事和后邊段的故事意思迥乎不同,前邊是說曾國藩對親戚置之不理,后一半卻說他又扶植著他的親戚直上九霄,這不是互相矛盾嗎?
“魏紅旗!”
趙文忽然想笑,他覺得自己在魏紅旗身邊這么久了。可是一點都不了解這個一號人物,明顯的在這次常委會上,魏紅旗將所有的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間。
如果所有的常委都不明白魏紅旗是在說什么,是想要表達一個什么意思。那這些人就如同自己一樣,是多么的悲哀。
——自己是個不學無術的江湖騙子,一個小混混,一個賊,那么,這些和魏紅旗坐在一起同在一個會議室里的人,竟然也一點都不知道魏紅旗這個大佬在說什么,在暗示什么,他們又怎么和魏紅旗在以后的道路上爭斗?
也許,時間過去了之后這些人會明白這一個道理,其實魏紅旗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就算是羅炳興身上的缺點再多,可是,魏紅旗還是當仁不讓的會任命羅炳興的,道理很簡單,就像是曾國藩無法拒絕已經改過自新的親戚一樣,因為羅炳興是他魏紅旗相中的人,所以,魏紅旗就是要讓羅炳興當乾南的市委書記!
這一點不用質疑!
因為羅炳興是魏紅旗在乾南常委會上第一次提出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安排的一個人選,而魏紅旗為了這次的會議,已經籌備了許多時光,做了太多的工作。
魏紅旗一直就在等待著一個機會,就如同自己被他從華陽調到省委一樣,自己也是魏紅旗的一個棋子,因為他要借助自己身上的一些錯綜復雜的關系,包括寥革萍的,也包括大伯趙軍多的,同時也是看到了自己和別的人不一樣的地方,是一個喜歡劍走偏鋒不按常規出牌的人,因此,種種的舉措和因素夾雜在一起,就促成了魏紅旗這一次的絕對勝利。
趙文想通了這一點,心里波瀾壯闊的思如潮涌,表面上卻平靜猶如今夜的月色。
趙文舉起酒杯說:“竇堰,我敬你!”
竇堰淺淺一笑,拿起酒杯和趙文遙遙相碰,喝了之后說:“命運就如同手中的掌紋,一切都應該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如果曾國藩的這位親戚不悔過自新,也不會有后來的飛黃騰達了。”
趙文聽了笑:“你說的真好,”但是趙文心里卻不以為然,要是曾國藩不想用這位親戚,他就是在家鄉將自己修煉成一位圣人,也只能是家鄉的一位圣人,絕對和布政使參合不上半點的關系了。
車煥成和余少瑩去的時間不短了,可是趙文沒有提,竇堰也像根本沒有意識到,兩人閑談了幾句,趙文說:“我這里又有一個故事,可能,還是一半,請你給我補充完了。”
趙文接著就講了魏紅旗在今天常委會上說過的第一個故事:“那個被明成祖相中的王偁,最后的結果怎么樣?”
竇堰回答說:“王偁最后被授予了博士的官職,而有意思的是,明成祖為了安撫人心,將王偁那一屆的舉人,凡是博士一下的那些官員,全都被升了官。和王偁一樣了。”
趙文想,這果然又是一個沒有講完的故事。明成祖為了將自己看好的人放倒一個差不多位置上,竟然不惜將所有的舉子全都升了官,而魏紅旗的意思,是不是說可以給羅炳興的競爭對手昌澤宇也放置在一個差不多的地方去呢?
“可惜,魏紅旗的伏筆沒有派上用場,事情后來的發展已經全然不受鄧再天的控制了。魏紅旗這個故事里所隱喻的承諾也就沒有了實現的必要。”
“就算是后來鄧再天等人懂了這一切,那也只能于事無補了,錯過的機會永遠不可能再出現,贛南的政局,已經有些傾向于魏紅旗這一邊了。”
和車煥成三人分開,已經快午夜了。趙文卻沒有回去,他打的來到了乾南市北側的鳳鳴山上。
鳳鳴山其實就是一個土嶺,不知為何取了這樣一個喧嘩奪寵的名字,不過綠化的倒是很好,這時的天氣已經有了夏日的味道,山上偶爾的還有情侶們攜手摟抱而過,趙文找了一個寬敞的地方。任著山風吹拂,看著頭頂的明月,一個人在那里站了很久。
有時候,想清靜一下,都需要看有沒有心情,否則就是為賦新詞強說愁,只不過,趙文覺得自己其實連新詞都是不會賦的。
政法委書記、公安廳廳長的母親失蹤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贛南所有司法系統的人這幾天全都像是被人狠狠的抽了幾個耳光。全部都精力十足的開始了各種類型的外出盤查、巡邏、搜索,荒郊野外的進行了拉網式的尋覓,直到三天后,才在距離贛南市五十公里外的一個人工湖邊找到了陳宜賓的母親。
那個人工湖原來是附近的一個村的村民依靠著河水挖掘出來養魚用的,但是因為河水枯竭,魚塘就廢棄了。
陳宜賓的母親就被人圈在魚塘邊原來用作瞭望的一個水塔里,這里人跡罕至。
這個水塔建造的還很穩固。混凝土結構,分為上下兩層,底下的一層通往上面原來是有著樓梯的,可是這會早就被人給拆除了。一層和二層之間有著四米左右的高度,通往二層的通口只有兩尺見方,堪堪的只容一個人過去。
陳宜賓的母親已經七十多歲了,當警察們找到她的時候,老太太正在沒有窗戶(被人砌實了)的水塔二樓通道口趴著,眼巴巴的往下看著,可惜一樓和二樓的距離太高,否則她早就從上面跳了下來。
老太太身邊還放著一個正在哇哩哇啦說話的收音機,因為幾乎沒有光亮,這個太陽能的收音機也即將結束它的工作了。
當然,水塔上面還有著一些食物和飲用水,還有一床棉被,這個時候氣溫倒是不冷,只是因為吃喝拉撒睡全在這個狹小的地方,里面的空氣就很難聞,蚊蟲的叮咬倒是其次的,夜里的時候總有各種奇怪而恐怖的聲音不停的響徹,老太太養尊處優了好多年,受到的驚嚇那是一定的了。
陳宜賓接到消息后,先是到了當地的派出所見到了自己的母親,看到老太太安然無恙,才讓人送到醫院護理,他急匆匆的就往那個囚禁了母親三天兩夜的地方趕過去。
其時刑警門已經將這里的一切勘察完畢了,可是一點嫌疑人的線索都沒有:除了老人在這里存活的記錄外,沒有別的指紋、沒有腳印,吃的食物全都是超市里很普遍的包裝,連唯一的棉被都是綠色軍用的。
經過分析,陳宜賓得出了結論:既沒有人要挾自己付錢,也沒人勒索自己謀求什么利益,所以,這一切只能是報復,是針對自己的一個報復。
可是,陳宜賓在贛南做官多年,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出是誰會這樣恨自己,能做出這樣瘋狂的行為來。
陳宜賓看著身邊一人多高的荒草,拔出了槍對著水塔就扣動了扳機,直到將槍里的子彈全都打空。
陳宜賓的母親一直保養的很好,所以在醫院里很快的就康復了,只是精神上受了點刺激,當陳宜賓問綁架她的人都是誰、都有什么特征、說了什么話時,老太太回答:“女警很漂亮,口音挺甜的,她就給我說你住了院,然后上了車,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還有那個開車的男司機,我在水塔里醒來后,聽到他說,我從小沒娘,你老就先在這里呆著,我去掙了大錢,就回來好好的孝敬你。”
陳宜賓就罵這是胡說八道,可是要了畫像專家來為那倆位嫌疑人畫頭像,老太太卻怎么也講不清楚,最后終于畫了出來,陳宜賓一看就將那倆張圖給撕了。
兩張嫌疑人的圖像,一個是陳宜賓的妻子,一個,是陳宜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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