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事先做過設想,要是自己是蔡長年,被蘭克義打傷了之后又被威逼利誘一直沉默著,并且開口說了一些違背自己意志的話,心里必然是很憋悶的,如果再受到刺激的話,估計就會承受不住,最終將會破釜沉舟,要和蘭克義斗爭到底。(百度搜求魔即可找到本站)
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這是一種慣性思維方式,也是事物發展的一般客觀規律。
作為相對弱勢的蔡長年,想要保護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不再受到蘭克義之流的人威脅的話,那只有離開危機重重的涇川市,往某個地方去找人告狀了,將這件事一勞永逸的最終給解決掉,不然,這樣擔驚受怕的,要過到什么時候。
于是,蔡長年不顧趕來的醫院護士勸阻,急匆匆的和父母乘車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然后蔡長年當時就給照顧了自己很久,這會剛回家的妻子打了電話,讓她連夜到了涇川,四人匯同了之后,就往贛南趕了過來。
而那個被指派著陪護蔡長年的方家河城關鎮派出所的民警,睡意朦朧中接到了自己所里所長關于蔡長年出事了的電話后連忙到了醫院,可是除了滿屋狼藉的搏斗現場,哪里還有蔡長年的影子。
趙文雖然估計蔡長年在受到刺殺的驚嚇后不會在涇川繼續停留下去了,但是具體下來去哪里,趙文也難以肯定。
蔡長年也許會毅然決然的上首都,但是也許會來贛南。當然到贛南省府這個系數要大些,但是趙文猜測蔡長年一家人絕對不會去方家河,那無異于自投羅網自尋死路,于是才有了讓蒲春根和吳奎繼續跟著的話,然后自己才能根據蔡長年的去向計劃下一步的行動。
流年不利的蔡長年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厭惡萬分的擺脫了那個如同跗骨之蛆一樣的所里同事,卻沒有擺脫剛才還在準備“殺死”自己的嗜血殺手,并且那個殺手此時正坐在車里,悠哉悠哉的和同伙聊著天,一直的在遠遠的盯著自己。尾隨著自己。
蔡長年終于還是決定了到省公安廳尋求幫助。他本身就是警察,有了危險后第一個想到的,還是到省里本單位的最高機構去告狀。
當蒲春根跟著蔡長年,肯定了他要去的方向是自己這一行在贛南的總指揮部。贛南公安廳之后。就按照趙文之前的安排。讓吳奎給大早起正在床上和冷霖七死八活日弄的正開心的梁弈打了一個電話,并且只說了一句,就掛掉了。
涇川市出了蘭克義槍擊警察的事件。趙文有理由相信陳克山會動用自己的權力和關系讓宣傳部門閉口的,而且從穩定的大局出發,省委宣傳部長莫勝章也不會允許媒體報到這樣有損贛南形象的新聞——魏紅旗不在家,要是局勢亂的收拾不住,那么誰來負這個責任?
莫勝章不笨,可是周鳳駒為人雖然比較耿直,但是也不會直的到腦子不拐彎,非得要在魏紅旗走了后自己放手給贛南抹黑,于是從方方面面的角度思考,趙文覺得贛南的新聞媒體估計都會被禁言。
可是這件事終歸要曝光的,不引起社會民眾的注意,激發他們對官僚者的仇視,不造成抨擊陳克山蘭克義甚至是對贛南省委的不滿輿論,那自己還處心積慮的安排這一場好戲做什么,還怎么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不過怎么去曝光,找誰去曝光,如何在能夠允許可以接受的范圍內,通過哪種渠道宣傳一下,就要很費些腦汁。
想來想去的,趙文還是看好梁弈。
作為中央權威新聞媒體在贛南的分支機構,梁弈那里,消息報道的政策應該會開放一些,而且梁弈有著一定的背景,就算是有人對他不滿,也要掂量一下對付他的后果。
當然,趙文甚至有些期待陳克山對梁弈做些什么,那樣,自己就能將這場戲給導的更為精彩一些。
喬會本這會有些不舒服,昨夜一夜沒有睡好,今早又沒有吃早餐,大腦就有些缺氧,身上乏力,剛才在周鳳駒辦公室外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冷沙發,內心的煎熬更是難以言喻的,可是,如果眼下表現的不好,沒有將涇川近期發生的事情給解釋清楚,洗脫責任,可能今后自己連在周鳳駒這里坐冷板凳的機會和資格,都不會有了。
楊維星給喬會本換了一下水,將水杯子又給端了進來,他不管喬會本喝不喝自己倒的水,只是完成著自己的工作,然后就走了出去。
但是楊維星的進來倒水的動作再一次的提醒了忐忑不安的喬會本,那個年紀不大的趙文昨夜說的很對,自己盡本分就好,是自己的責任就勇于承擔,不是自己的錯誤,自己就要洗脫,反正情況就是在那里擺著的,實話實說總要比遮遮掩掩的容易讓人產生好感,盡管可能實話聽著有些噎人,但是總比說了一個謊然后再找其余的謊來彌補強得多。
“周書記,我有錯,犯了不可推卸的責任,請你批評我。”
周鳳駒抬頭看了站在那里的喬會本一眼,哦了一聲說:“怎么有錯了?”
喬會本老老實實的說:“涇川近來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我沒有把好關,辜負了省委對我的期望。”
喬會本嘆了一口氣,說:“周書記,我這個人有一個很大的缺陷,就是面子軟,遇到有些事情,總是狠不下心。”
“涇川剛剛經過了一場礦難,讓省里就很操心,沒想到方家河那里又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慚愧。”
周鳳駒問:“你的錯就是這樣?那個槍擊案和撞死小女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來著?”
喬會本說:“槍擊案,事情有些奇怪,我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
“當初我接到報告的時候,說的是方家河礦管局長,同時也是方家河縣的常委蘭克義在賓館里和幾名女性吸毒,拿著槍支打傷了兩名執勤的警察,可是后來這種說法又變成了一名持械歹徒打傷了兩名警察后逃跑了,并沒有牽扯到蘭克義同志,而且這種說法得到了很多現場人員的肯定。”
“就是說。這里面沒有蘭克義什么事情。”
“至于蘭克義撞死人的事件。有關單位的檢測報告指出,蘭克義當時并不是酒駕,只是因為車子忽然失控,才撞到了人的。沒有行為的故意。”
“周書記。我也聽說了那個小女孩的家人來省里上訪的事情。造成的影響很不好,那個家屬情緒的激動也是能夠理解的,有些事情。我無法定論。”
周鳳駒就問:“那車禍這件事和槍擊的事情,中間有沒有什么內在聯系?”
喬會本明白周鳳駒是問是不是那個死了孩子的家人在謠傳什么,就搖頭:“應該沒有。”
“那么,網上流傳著那些關于蘭克義的照片,也是別人偽造的嗎?”
喬會本又嘆氣說:“周書記,當初在任命蘭克義當選為方家河縣委常委的提議中,我是持著反對態度的,可是,他還是被通過了……我,我檢討。”
周鳳駒看著喬會本無奈的臉,指了下說:“坐吧,難道還要我請你。”
喬會本坐下,低頭說:“我有錯,我對不起周書記你。”
周鳳駒皺了一下眉說:“你對不起我什么!喬會本同志,你是贛南省涇川市的市委書記,不是我周鳳駒家的伙夫,你有什么對不起我的!”
“你對不起的是任命你的省委,對不起的是省委對你的信任,對不起的是涇川的老百姓!”
周鳳駒說完看著喬會本,這時楊維星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喬會本,周鳳駒就問有事?
楊維星見到周鳳駒問,就說:“剛才,公安廳那里有人攔著翟光祿廳長的車子告狀,告狀的人是涇川方家河縣城關派出所的民警蔡長年。”
喬會本就看著楊維星,楊維星接著說:“書記,這個蔡長年,就是涇川槍擊案的兩名受傷的警察之一。”
見到周鳳駒不說話,楊維星繼續道:“公安廳那邊的消息說的是,在槍擊事件之后,有人找到了蔡長年一家,讓他不要說出槍擊案的真正兇手是誰,許諾了一些好處才讓蔡長年閉嘴改口的。”
周鳳駒就問:“那蔡長年這會到公安廳那邊做什么去了?他還帶著傷吧?”
楊維星就點頭說:“是,書記,蔡長年是帶著傷,胸口還纏著繃帶,他連夜到公安廳的原因是,昨天夜里有人潛進了他在涇川市醫院治療的病房里,要殺死他。”
喬會本一聽就啊了一聲,周鳳駒站了起來,在屋里走了幾步,說:“你打電話給陳宜賓,看他那邊的情況。”
陳宜賓是政法委書記,排名在周鳳駒之后,周鳳駒作為省委副書記,同時作為一名常委,過問一下公安廳的事情,也無可厚非。
陳宜賓的電話打通了,但是他對周鳳駒的問話回答的很是頭頭是道:“涇川的事情我們正在調查,至于一名地方市縣的警員攔截翟光祿的車告狀,反映的情況基本屬于公安系統內部的事情,在沒有搞清楚前,我這會也無法給周書記說清。”
周鳳駒就說:“那好,請陳書記搞清楚了,我們再談。”
“我等著。”
但是周鳳駒剛剛和陳宜賓通完了電話,易素萍就進來了,喬會本見到了易素萍就站起來,問聲秘書長好,易素萍對著喬會本點點頭,說:“周書記,涇川又出事情了。”
喬會本又“啊”了一聲,張口欲問,可是卻沒法出聲音。
易素萍對周鳳駒說:“剛才一個網上的論壇傳出了幾張公安廳門前警察攔截廳長車輛告狀的圖片,結果很快的就引來了許多的跟帖,還有轉載的。”
“這些帖子說什么的都有,其中就有說蘭克義雇兇殺人,逼的那名警察走投無路,才來省里告狀的。”
盡管周鳳駒的辦公室里空調開著,可是喬會本還是出了一身冷汗,易素萍繼續說:“辦公廳的匯報說,有一個帖子被頂置的很高……”
周鳳駒打斷了易素萍的話問:“這個頂置是什么意思?”
易素萍回答說:“就是說看得人多了,關注量大,很惹火的意思。”
周鳳駒點點頭,易素萍說:“這個帖子說的是方家河縣的蘭克義,之所以那么年輕就擔任著方家河礦管局的領導,是因為他是省委陳克山書記的……兒子。”
周鳳駒一聽猛地就看著易素萍,而喬會本心里就嘆息了一聲,心說自己今天來的真是時候,事情怎么就到了這一步。
易素萍說:“網上說什么的都有,人云亦云的,當然也不能全信,不過,我回顧了一下方家河的這件事情,結合了今早公安廳那邊的情況,這個蘭克義的方家河常委,是有些問題。”
“還有,網上爆料那名出事的警察叫蔡長年,他當初被蘭克義打傷了,可是又改了口供,至于原因,網上說的是涇川市公安局的一名局長親自出馬,做了蔡長年和他家人的工作……”
周鳳駒在屋里踱著步子,然后輕輕的拍了一下桌子,冷冷的看著喬會本。
此時,趙文正在迎賓館的別墅里抄書,羅一一就打來了電話,聲音很興奮:“趙文,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