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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都不容易(四)

  趙文這會倏然想到,薛長榮的老公林子楓這會還在忠縣任縣委書記,難道不算是陳克山的另外一個看家狗?

  說白了,林子楓這個曾經做過陳克山秘書的人物,在河源就是為自己老板的前任夫人看墳守墓去了!

  趙文忽然心底涌出了一股壓抑不住的歇斯底里的笑意,他仰躺著笑著,然后翻轉著身軀,嘶啞著嗓子嗬嗬的像是發狂的野獸一樣在床上翻來覆去,如同得了哮喘病一樣一邊笑一邊咳嗽著。

  馮舒雅不知道趙文怎么了,坐在那里沒有動,看著他笑的面紅脖子粗,幾乎喘不過氣來,嘴里還斷斷續續的說著什么誰活著都不容易的話。

  馮舒雅不清楚趙文說的都不容易指的是誰,是自己雇傭的那幾個妓女還是得了病的慧德主持本人,于是解釋說:“有艾滋的那個女的長得是最漂亮的,所以我就安排她最后和慧德在一起,當然也就不會將病傳染到其他的幾個姐妹身上。”

  “至于這件事之后,慧德再去找誰,和誰上了床,將病傳染給誰,那我就管不著了。”

  “出來混,就總是要還的,得病死人,很正常,有人想要和慧德和尚搞,被慧德給傳染上了病。那是活該她倒霉。”

  “沒有這種覺悟,那趁早就回家老老實實的過日子。”

  馮舒雅的話音很冷,趙文翻滾到了床沿,趴在那里側著臉看著這個將自己打扮的面目全非的女人,嘆了一口氣說:“我是說人活著都不容易,不管是慧德,還是你,還是我。”

  “不容易啊……”

  馮舒雅不清楚趙文在慨嘆什么,兩個人就這樣以很奇怪的姿勢對望著,屋里靜的能聽到落下一根針的聲息。

  終于趙文坐了起來。問:“還需要錢嗎?”

  馮舒雅搖搖頭。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趙文就站了起來,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外面,好大一會才說:“回去休息吧。過幾天。我會最后一次找你幫忙……是的。應該是最后一次。”

  馮舒雅不知道面前的這個男人在這短短的幾分鐘之內情緒為何變化的這么大,于是說了一聲那我走了,就拉開門離去了。

  趙文在窗戶邊佇立很久。看著馮舒雅在下面打車離開,然后瞇著眼瞧了瞧絢爛的日頭,回身將那一疊馮舒雅臨河之行的成果攤開放在床上,仔細的瞧了一遍,然后又將它們重新收拾好,躺在那里看著屋頂,好像從屋頂能等到一位美麗的女人似的。

  每個人都是有著不為人所知的東西,從馮舒雅帶回來的消息看,陳克山應該對自己第一位的妻子用情極深,那么,如果蘭克義被通緝了,陳軍破產了,忠字廟那里又烏煙瘴氣了,陳克山這個紀委書記,還能在位置上坐的安穩嗎?

  趙文又想到了自己,本來自導自演的追女劇情還在進展之中,卻被鄧再天給攪黃了。

  無可非議,僅憑著自己對馮晚晴一知半解的了解,就算是自己今天已經是馮晚晴的正牌男友,馮晚晴見到了鄧再天后也會過去打個招呼的。

  但是,那僅僅限于馮晚晴這一類型的人,如果今天在場的是甄妮或者張紅娣,她們就不會撂開了自己,頂多只是會站在原地對著鄧再天微笑一下,自己要是過去,她們才會跟著,這就是馮晚晴與甄妮和張紅娣區別的地方。

  是馮晚晴這個女人太獨立和知性了,還是自己的魅力沒有達到足以影響到她的地步呢?

  趙文對自己以電影中浪漫的方式去泡一個女子的做法開始覺得嗤之以鼻。

  也許自己就是不正常的,考慮是事情總是從別人不一樣的角度出發,而和自己糾纏在一起的女人也都是不正常的,從宋秀娥到甄妮,又到羅一一和薛長榮乃至張紅娣,她們在心理上大都是有著各種缺陷的,在不同程度上都受到過傷害,難道究其原因是因為自己的心理是陰暗的,所以才導致了自己的女人也是殘缺的美?

  可是這世界上哪個人不是有缺點的,就說那個好像完美無瑕的馮晚晴,如果鄧再天不是省長,她會走過去和鄧再天打招呼嗎?歸根到底還不是因為有趨炎附勢的根源在作祟,加上她父親馮建順的事業需要鄧再天的幫助,否則她過去和那個糟老頭子說什么?套什么近乎?

  “都不容易啊!”

  這一段時間里,因為馮晚晴的出現趙文的思想有些恍惚,今天忽然他又清醒過來了。

  人生下來是偶人的,死卻是必然的,生與死之間的這一段路程,其實就是盡力的讓自己過得舒服些,過得好一些,于是就有了天下熙攘,皆為利往的話,于是就有了蕓蕓眾生各式各樣的活法。

  任何人都沒有多么大的區別,只有性格和立場的不同罷了。

  “如果我今天是鄧再天,恐怕就是讓馮晚晴跟著自己走,她只怕也是不會拒絕的吧?”

  趙文咧著嘴輕輕笑了一下,看著窗外的人流,心說自己不是已經想明白了愛情就是雞巴毛了嗎,又何必將自己陷入什么執念當中去?

  情感不就是吃飽了撐的人裝點門面糊弄世人看不見摸不著用來遮羞的那片幾乎透明紗布嗎?

  想通了這個后,全身輕松,趙文躺在床上,一會就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被手機的震動聲給吵醒,一看窗外已經天色昏暗,接了電話里面就傳出了臧慶偉的聲音。說自己和尚丁一還在那里,兩個人都美美的睡了一覺,這會尚丁一將郝璇璇叫了過去,問趙文還能不能來?

  趙文哈哈一笑說:“臧書記威武!你和丁一老兄果然是我黨酒精考驗的忠誠戰士,我焉敢不去,稍等片刻,馬上就到!”

  臧慶偉就呵呵的笑。

  趙文來到洗手間,洗著臉想,尚丁一和臧慶偉都還在原來的賓館里休息,屋里卻只有兩個房間。那么加上那個姜惠貞。三人是怎么睡的?

  一會到了那里,郝璇璇果然已經就座,見了趙文就說趙處長姍姍來遲,該當何罪?

  趙文一聽。知道郝璇璇不清楚自己和這些人中午就已經在這里喝過一會了。從尚丁一和臧慶偉及姜惠貞臉上看不出什么。于是就說罪該喝酒,接過了郝璇璇手里的酒杯就一飲而盡,尚丁一翹起手在郝璇璇背后對著趙文豎起了大拇指。

  幾人坐下。重新上菜開始,這回又是一陣好喝,只不過臧慶偉身邊有姜惠貞,尚丁一身邊有郝璇璇,趙文就孤家寡人一個,基本是來著不拒,一會兒看起來就有些高,臧慶偉就說歇歇,吃點菜,趙文說:“好不容易開懷,老板很快就回來了,下次你們要我喝酒,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去。”

  趙文既然這樣說,大家就不攔著他,一會郝璇璇心有不忍,就給趙文換上了低度酒,趙文一喝就笑:“話說一個酒鬼到酒公司應聘,品酒品了十幾種,酒鬼均說出了酒的年份、度數等,考官們無不震驚。這時經理向女秘書使眼色,女秘書就接了杯尿遞上,酒鬼品后說:女,二十三歲,有身孕兩個月!頓時全場鴉雀無聲。酒鬼以為應聘失敗,怒道:如果不把這份工作給我,我就把孩子他爹說出來!在場的幾位領導就異口同聲道:你被錄取了!”

  尚丁一、臧慶偉、姜惠貞幾人哈哈大笑,郝璇璇也笑著說:“這個趙處長,還真是個笑話簍子。”

  趙文就站起來給郝璇璇賠罪,說謝謝嫂夫人的關心,不過我就是高興,真的沒事。終于酒酣飯飽,幾人分道揚鑣,臧慶偉就將那個檔案袋子交給了趙文。

  回到海洋,已經是半夜時分,張紅娣卻還沒休息,見到趙文滿身酒氣就服侍著他換洗,終于睡到床上,趙文抱住張紅娣就嘀嘀咕咕的說還是小紅最好,只有小紅好,讓張紅娣搞不清他今天是怎么了,只有讓他抱的死死的。

  一會,趙文的電話響了,醒眼朦朧的一看,是竇堰打過來的,就問了聲竇老師好,竇堰說打擾你休息了,我有個事想找你幫忙。

  趙文就笑說但說無妨。

  竇堰講:“是我姐姐的一件事,我怕在電話里說不清楚,這會已經很晚了……能不能見面再談?”

  趙文一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可是自己總是有事麻煩這個便宜老師,現在她來找自己,估計真的很急,于是就說那好,你在哪,我去找你。

  竇堰說了地址,掛了電話趙文就穿衣服,張紅娣看著他眼睛有些紅,想對他說什么又說不出來,趙文一把將張紅娣抱住,在她的嘴巴上狠狠的親了一下,說:“美女,你老公就是個忙碌命。”

  “乖乖睡吧,別等我了。”

  趙文到了贛南黨校外,發現竇堰正站在大門前等著自己,就問了聲竇老師好。

  竇堰看著趙文像是剛從被窩里出來,倦意很濃,就說:“謝謝你,趙文。”

  省委黨校的環境很好,一路上趙文隨著竇堰的腳步,鼻中嗅到了一些傳自于竇堰身上的氣味,書卷的氣息就很濃,而竇堰走路輕手輕腳的,幾乎沒有聲音,這讓趙文再一次的感覺到這個青年女老師和自己接觸到的其他人不同之處。

  竇堰一會就將趙文帶到自己的宿舍里,果然收拾的很干凈整潔。

  竇堰的房間分為里外兩間,里面是臥房加上洗手間,外間就是辦公和會客廳,倒是和趙文在汶水時的住處有些類似。

  坐下之后竇堰給趙文倒了水,還沒說話,趙文的手機就響了,一看是大哥趙勛打來的。

  趙文就對竇堰說聲對不起,然后接通了電話,趙勛開口就說:“老三,快恭喜我,我當爸爸了。”

  趙文一聽哈哈就笑,說:“呀!恭喜大哥,也恭喜嫂子,連同恭喜大伯大娘恭喜全家,還有恭喜我自己當叔叔了,哈哈。”

  趙勛初為人父,喜不能止,說:“剛才生下的,七斤二兩,母女平安,好家伙,肥嘟嘟的,有道是生女難當子時,剛才是二十三點四十一分降生的,這個時候是夜里的子時,可見時辰是好的。”

  趙文就說:“那是,咱家男孩多,終于有了一位公主,真是好的不得了,我這幾天就回去看看去。”

  趙勛和趙文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趙文笑嘻嘻的看著愁眉不展的竇堰,說:“竇老師別愁,什么事,只要我能幫的,一定沒話說,就是不能幫的,創造條件也要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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