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女人如果遇到好男人,一輩子都不需要成熟起來,而一個女人越來越成熟堅強,那極可能是因為她們沒有遇上好男人,所以不得不自己堅韌起來。
適逢即將國慶,趙文就動身到京城去參加爺爺趙奮斗的祭奠了,這在趙家已經成了一個傳統。
趙文先到了贛南接甄妮,正巧寥革萍和甄一夫都在家,看到女兒滿臉幸福的模樣,甄一夫覺得趙文就是自己女兒的良配,小伙子人長得精神,家世更是不錯,前程也遠大,在贛南的那一段時間,表現也可圈可點,得婿如此,又有何求。
而寥革萍心里的感覺五味陳雜。
很多事情是不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尤其是感情問題,寥革萍因為和情人幽會被趙文無意中撞見,從此后對待趙文就充斥著一種很矛盾的心情,一方面樂意讓自己的女兒和趙文接觸,畢竟和趙家聯姻后給自己帶來的好處是不言而喻的,對整個廖家的益處也是顯而易見的,可另一方面又覺得很別扭,那種被人了解的惶惶使寥革萍總是想到了趙文就覺得內心有一根刺在扎著自己。
可是現實和利益最終讓寥革萍不得不將自己的難堪給壓制了下去,前幾天和哥哥廖開偉通話,寥革萍才知道侄女廖曉娟也曾經給趙文介紹過,但是趙文最終還是選擇了自己的女兒甄妮,而且,廖開偉透露,趙家的老三趙萬多即將升為衛戍地區的軍區領導,而那個一直是趙家大樹一般存在的趙軍多,則可能在下一屆班子里更進一步。
趙軍多如今已經是中央政治局委員,在南方省已經有些年,如果更進一步,那就是要進入常委了。
政治局常委是個什么概念,對于普通人來說,并不太關心,無非就是電視上曝光率最高的幾張人臉罷了,而對于體制內的寥革萍而言,那意味的東西太多也太重要了,那是這個國家最有權力的幾個人之一,寥革萍想想都覺得激動。
而衛戍京畿之地,軍防大事,不可謂不重要,類似于歷代皇朝中九門提督的存在,這趙家的弟兄兩個如果真的像哥哥廖開偉說的那樣風騷,那趙家真是顯赫的無以復加了。
所以,這幾天這政治局常委和衛戍軍區領導這兩個詞語一直在寥革萍的心里盤旋縈繞著——魏紅旗跟著趙軍多干了幾年,如今已經是封疆大吏,哥哥在軍中,對于地方上的影響力一直不太大,但是如今女兒甄妮要是和趙文結了婚,自己這個趙家的親家母又會借著這股東風走到什么樣的位置上呢?
寥革萍想到的,太多了。
于是,當女兒甄妮含羞的說趙文要帶著自己到京城去給他爺爺上墳的時候,寥革萍腦中糾纏了好幾年的執念完全的就豁然開朗,心說自己真是生了一個好女兒,而以往對于趙文的種種猶疑和不快,這會早就已經煙消云散,不復蹤跡。
既然到了贛南,本來趙文是要拜訪一下魏紅旗的,但是魏紅旗卻出國去了,別的人,趙文覺得不見也罷。
自己原本是省委書記身邊最親近的人,能和自己攀上關系的人對自己的期望都很高,都想著自己到黨校進修后能身居高位,從而繼續在自己這里沾些雨露,承蒙甘霖的,但是大多人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到一個全國有名的貧困縣當了常務副縣長。
這樣一來,多少人大跌眼鏡,多少人因為對自己身上寄托了太大的希冀卻換來了失望而不再看好自己,從此斷絕了來往……
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耐得了寂寞和孤獨,不怕世俗冷眼的人,在未來才能做得了大事,走的更好,趙文看似這樣的由盛而衰的境遇,恰好的就像是一個照妖鏡,將誰對自己真的好,誰今后可以繼續交往,誰人和自己的關系可以當機立斷,就映照的清清楚楚,纖毫畢現。
對你好的人并不因為你的窮途潦倒而舍棄你,對你不好的人卻一定會因為你的落魄而棄你而去。
趙文并沒有因為別人的這些冷遇而念天地之悠悠,獨泣然而涕下,他從小看慣的冷眼太多,對這些世態炎涼感到習以為常,相反的,他認為自己在新的人生旅程中,能這樣大起大落,真是幸甚。
任憑什么時候,什么地方,人們趨炎附勢的心理,都是一樣的。
原本上黨校就是他自己的強烈要求,大伯那洗盡鉛華虛晃一槍的最終支持,也讓趙文明白了家人對自己的深切期望。
小別勝新婚,何況臨近見對方的家長,就是說關系已經明確了,甄妮這幾天心情總是艷陽天,太過于燦爛,總是膩著趙文,纏著他,兩人原本商定是坐飛機到京城的,后來甄妮說飛機太快,自己和趙文有太多的話沒說,再說丑媳婦見公婆,心里難免有些放不開,轉瞬就到目的地了,準備不夠,于是最后兩人乘坐了火車,躺在車廂里看著外面景色浮光掠影的飛馳而過,賴在趙文溫暖的懷中,甄妮覺得人生之幸福,不過如此了。
趙文回京和甄妮膩歪著像是度蜜月似的蜜里調油去了,李光明在大王焦躁的像是發qing期尋找配偶的野狼,但是他這會冷著臉,表面卻淡淡的說:“咱們大王的事情就這么日怪,從前像是死了一樣的,連帶色彩的云都不在大王的天空飄蕩,如今,剛剛的來了個新領導要為大家辦實事,好,是腳不是腳的都要往這里踩一下,想要我們萬劫不復,感情,大王就該一直像是植物人一樣半死不活下去?”
沙泉村村支書蔡福民瞪眼說:“那狗屁記者就一個人,媽的,我一會弄麻袋套住他,將他扔到土洼那幾個大坑里,毛都見不著了。”
李光明問:“你是沙泉的村支書?”
蔡福民畏畏縮縮的笑,李光明說:“我看你是打家劫舍的土匪。”
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蔡福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個斯斯文文的李光明,于是腆著臉說:“是,書記說的對,要是這樣,他再來幾個記者,總不能都給滅了口。”
李光明說:“福民,你這會就去,從后面繞上去截住那人,然后,把他帶到梆子溝去。”
“呃,到我老丈人那里?”
“去你老丈人那里做毬!去認親?你丈人有幾個女兒?”
蔡福民又不吭聲,李光明就說:“那里住家戶少,你熟悉地形,到了親戚家,好好的招待招待人家記者。”
蔡福民嘿嘿一笑,就往外走,說:“行,書記,你瞧好吧。”
蔡福民一走,李光明就拿起座機給于一英打電話,只是于一英這會還在回土洼的路上,手機信號不好,兩人通話時斷斷續續的,李光明就說自己叫蔡福民去辦這件事了:“一英,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錯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如果趙縣長離開我們了大王,誰知道我們這一輩子還能不能碰到這樣的領導。”
“所謂的成功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上百分之一的運氣,我們一直在努力想要改變大王貧困落后,但是這么多年有什么成色沒有?趙縣長就是我們的氣運,我不愿再等了,我……”
于一英那邊聽李光明大聲的喊叫,雖然有些聽不清楚李光明的話,但是意思能理解,就說:“李書記,你不用說了,我清楚,我全力配合你。”
蔡福民騎著車一路攆過去,過了土溝不久就看到了那個據說是什么記者的人正躲在一個土崖的陰影下乘涼,這人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多歲,但是頭頂的頭發稀少,因為熱就掀開了衣服,露出了白白的肚皮吹風。
蔡福民心里就罵:“日的,賊慫貨比娘們的肚皮都白,吃飽撐了來給爺爺找事,弄不死你!”
這一段都是崎嶇的小路,蔡福民就將車子扛著走過去,到了這人跟前也不瞅他,到了陰涼地放下車摸了水壺就往嘴里灌水,然后就擰好水壺,用衣衫擦了一下臉上的汗,就要走。
“哎老鄉,你好。”
乘涼的白肚皮男人急忙的叫住蔡福民,蔡福民回身瞅著他,茫然的“啊?”了一聲。
“老鄉,我不是本地人,到你們這里有點事……”
“由于地形不熟,我有點迷路了,天也熱,我看你那水壺里還有水,那個……”
“沒多少了,我路還遠,正好夠。”
蔡福民的一句話讓這個記者噎住了氣,他想了一下,從兜里掏出十塊錢,說:“這樣,我喝你的水,付錢。”
蔡福民就盯著他手里的錢,但是不說話,這人以為是嫌錢少,猶豫了一下,干脆的拿出錢包,但是里面除了面值一百的,就沒有零鈔了。
“老鄉這是要去哪?”
“回家。”
蔡福民木木的回答,心說狗日的,將你爺當成要飯的了,要不是書記有事,沒準一定將你給扔到黑洞里,連個渣子都剩不下。
“你家離這里遠不遠?”
“沒多遠,是最近的一個村了。”
“這樣,咱們商量一下啊,我給你一百,也不算是買你的水,俗話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既然見面,就是有緣,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認識,一回生兩回熟,既然是熟人,大家互相幫忙,總是要得的。”
“朋友,你能不能帶我到你家去,我是說想到你那里歇歇腳,你要是覺得好,有多余的飯菜,再給我弄點填飽肚子,怎么樣?”
蔡福民心說你媽的你嘴巴倒是能說,嘁哩喀喳的沒個完,就問:“那你是誰?來我們梆子溝作甚?”
“這是梆子溝?”這人思腹了一下,說:“我就是一個作家,就是搞文字,寫一些東西,我呢,最近寫作陷入了死胡同,就是說沒有了創作靈感,想出來到處走走,也許這樣能收集到好的寫作素材,我這樣說,老鄉你明白?”
蔡福民說:“就像是沒吃飯拉不下屎,肚子里沒貨,所以來打野食的?”
這人聽蔡福民說話粗俗,就問:“這位大哥怎么稱呼?”
蔡福民愣愣的看著他,這人解釋說:“就是說你叫什么名字?”
“物業。”
“五爺?這是你名字?那你貴姓?”
“甄。”
“真?姓甄,叫五爺?甄五爺?這個名字叫的有個性。”
蔡福民就說:“是物體的物,作業的業。”
“哦,甄物業,就是家產多的意思,不是五爺,這個甄物業看起來老實,也不是嘴上占人便宜的二流子。”
這人就看著蔡福民手里的水壺,但是蔡福民就像看不出他意思一樣,這人就將手里的錢包捏捏,從里面拿出了一百,遞給蔡福民,蔡福民接過錢,拿起來對著太陽光照了一下,像是在分辨真假,這人心里好笑,但是馬上蔡福民將錢又還給了他,這人心說,得,遇上一個財迷,可是蔡福民卻說:“你喝水,去我家吃飯,不要錢。”
這人心說對呀,我聽說山區的人性情淳樸的,看來真的是這樣,只不過他們見識的少,反應慢,有些木訥就是了。
這人喝了水,對著蔡福民笑笑的說:“我叫向前,向前進的向前,真是多謝物業你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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