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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王伴伴的袖子里揣著什么?

  而這次的考試,朱由檢在最大程度上保持公平,采用了答題卡的形勢,進行答題,當然主觀論述也是有的。

  他目前對第一次的科舉取士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聽說畢尚書最近經常往宮里跑,好些人都找到了我,說是要成立一個大明銀莊,這里面水很深嗎?無論是勛戚,還是當初從龍的朝臣們,都找來了,我都給推了。畢自嚴能應付的過來嗎?”張嫣有些擔心的問道。

  這句話的重點是畢自嚴能應付過來嗎?其實是問大明的皇帝,是否需要支援,或者說需要背鍋的人。

  最近京師就兩件事格外吸引所有人的注意,第一件事就是三年一次的會試馬上就要開始了,而萬歲一再下詔推延,已經引起了仕林震動。

  第二件事自然是這個大明銀莊隸屬于戶部的機構,已經確認設立,連衙門都在建了。

  但好像有無數人瞄上了大明銀莊的買賣,都想從中分一杯羹。

  這是張嫣今天的目的,問問大明皇帝,除了畢自嚴,是否需要另外一個背鍋的人。

  “大明銀莊不是買賣。”朱由檢十分確信的對著張嫣說道:“大明銀莊,隸屬于戶部,乃是公產,是萬萬不可分給任何人一杯羹的,哪怕是朕。”

  英吉利國王查理一世,在1638年同蘇格蘭貴族爆發了戰爭挪用了鑄幣廠內的黃金,最后查理一世被克倫威爾斬首。

  英吉利的國王打仗挪用倫敦夫人和貴族們存放在鑄幣廠的黃金,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在查理一世之前,伊麗莎白一世,英吉利及愛爾蘭國王,就曾經在英西戰爭、愛爾蘭危機、埃塞克斯伯爵的叛亂中,大量的挪用了鑄幣廠的黃金。

  伊麗莎白一世再挪用之前,曾經向倫敦的富豪和貴族們借錢打仗,但是富豪和貴族們,就如同大明國丈周奎家財百萬,一毛不拔,周奎甚至連一萬兩都不愿意拿出來一樣,倫敦的富豪和貴族們,也不借錢給伊麗莎白一世。

  伊麗莎白一世第一次開始了挪用黃金。

  在查理一世之后,查理二世聯合了法蘭西的路易十四,發動第三次英荷戰爭,路易十四的法軍高歌猛進,查理二世的海軍,在面對海上馬車夫的荷蘭之時,卻是步履維艱。

  在荷蘭上將魯伊特面前,英吉利的海軍如同紙糊的一樣,潰不成軍,四戰皆敗,最終查理二世,停止了征伐荷蘭。

  查理二世如同他的父親查理一世那般,挪用了大量鑄幣廠的黃金,但是查理二世生財有道,通過關稅,將這筆黃金歸還,沒落到斷頭臺的地步。

  不久之后,英法之間爆發了“九年戰爭”,在此期間,英吉利皇室大量發行國債去打仗,卻在國債發行之后,無法支付利息,甚至連本金都無法支付。

  九年戰爭期間,1694年,蘇格蘭人威廉·彼得森,為英吉利皇室籌集戰爭費用,建立了英格蘭銀行,取得了貨幣的發行權。

  而英格蘭銀行自此之后,就成為了英吉利、蘇格蘭及愛爾蘭王國的中央銀行。

  英國的央行、英鎊自始至終的發行方英格蘭銀行,自成立之日起,就是一家私人銀行,一直到后世的二十一世紀,同樣也是一家私人銀行。

  1688年在倫敦爆發的光榮革命,是資產階級革命,他們確定了君主立憲制,央行也是在此基礎上確立。

  政治和經濟上的確定,讓英吉利的政治金融變得穩定,自此之后,英國人就跟開了掛一樣,爆發了大規模的工業革命,走上了日不落帝國的道路。

  是資產階級帶來了工業革命?

  其實不是。

  產力開始指數型的增長,才誘發了工業革命。

  和中國人的“劣根性”沒啥直接關系。

  畢自嚴提議,朱由檢批準斧正的大明銀莊,就是大明的中央銀行,朱由檢絕對不允許任何明公、勛戚去染指這個可以影響大明經濟健康的機構。

  “我今天不是當誰的說客,萬歲要怎么辦,就怎么辦,若是萬歲撐不住的時候,就喊我一聲。”張嫣起身,拖著長長的衣裙離開了正殿,回到了東暖閣。

  朱由檢看著張嫣的背景,對著早就躲得遠遠的王承恩揮了揮手,低聲囑咐著:“聯袂后宮的這幾家都查一查,寫到黑名單上。”

  黑名單,是王承恩手中掌握的一個名單,但凡是出了什么惡心的事,從黑名單上找就對了。

  最初是朱由檢登基,王承恩宣旨的時候,跪在地上睡著的那些朝臣起,這個黑名單就在不斷的建立著。

  大明已經到了不見血,不能夠推動改制的時刻,對于殺人,朱由檢向來是沒什么抵觸情緒的。

  正如耿如杞在大小平頂山的爭奪中,大量殺俘之事,朱由檢看都不看。

  朱由檢站了起來,看著身后巨大的堪輿圖,遼東的諸多城鎮被標注了出來,朱由檢微瞇著眼看著遼東的廣大區域,任何一個大于一萬人口的部族,都被明確的標注在了堪輿圖之上。

  無論是大明的明公、亦或者是建奴自己本身,對于新帝登基后的種種政策,都是十分認可的。

  尤其是在一件事上,那就是大明皇帝,從未降旨褫奪努爾哈赤的龍虎將軍的封職,也未曾收回對代善、阿敏、莽古爾泰、黃臺吉的建州三衛的指揮使的封職。

  在大明與后金的戰爭中,朱由檢對內對外的口徑都是極其統一的“內戰”,而非異族侵略。

  老奴酋在《七大恨書》的檄文中,明確的表示:我祖宗以來,與大明看邊,忠順有年,只因南朝皇帝高拱深宮之中,文武邊官欺誑壅蔽,無懷柔之方,略有勢利機權,勢不使盡不休,利不括盡不已,苦害侵凌,千態萬狀,其勢之最大、最慘者,計有七件。

  從猛哥帖木兒歸明之后,建奴的確為大明戍邊了兩百余年。

  即便是黃臺吉已經事實性獨立,但是他也在大明皇帝繼位之后,上了賀表,對大明新皇帝的稱謂依舊是四海一統之大君。

  各種國書之中,黃臺吉依舊是一種俯首稱臣的態度,始終堅定的認為自己是割據政權,并且是沒有法理支持的割據政權。

  這一點上,在老奴酋和小奴酋兩代人中,他們自己也清楚自己的性質,那就是地方性的叛亂,而非異族入侵。

  而韃清入關,異族入侵的概念,也非后人扣在韃清頭上的,這盆民族對立的污水,卻也是清廷一手塑造的。

  這并不矛盾。

  老奴酋和小奴酋兩代人的大政府執政理念和后世韃清的小確幸執政理念,是有著極大的差別。

  韃清修明史修了一百年都沒修好,韃清修自家的史書,尤其是在入關之前的史書,也一樣修了一百多年,甚至對老奴酋的《七大恨書》進行了全面的篡改。

  無論是朱由檢和黃臺吉,在爭鋒之中,都在小心的避免著將矛盾徹底升級至不可調和。

  朱由檢用力的在薊門的位置上畫了一個圈,他看著燕山山脈上的長城,陷入了沉思之中。

  “王伴伴,你來看,察罕浩特在大鮮卑山內,離喜峰口不過百里。”

  “若朕是代善,將大鮮卑山口的貢格爾草原,也就是開平府讓與喀喇沁部,換取喀喇沁部對他的支持,”

“那么代善率領的六旗軍隊南下,不用三日就可以從喜峰口破口而入,延著舊道,五日直至遵化、薊門,不用  十日即可兵臨京師城下。”

  朱由檢手中的長桿,從察罕浩特(今赤峰)指到了薊門的地方。

  王承恩看著萬歲爺畫出的一條線,皺著眉頭說道:“無論是耿巡撫,還是孫帝師,還有袁軍門,都判斷,建奴六旗會吃掉喀喇沁部來彌補此次征戰不利,帶來的損失。”

  “關寧錦軍隊方向的意見呢,也是如此嗎?”朱由檢十分想點名袁崇煥,但是關寧軍的問題錯綜復雜,并非袁崇煥一個人就能代表的。

  “是。”王承恩點頭,從袖子里掏摸了半天,拿出了三封信說道:“黃石在沈陽也得到了密報,黃臺吉已經下令,讓代善至察罕浩特之后,兵貴神速,拿下喀喇沁,將牛羊和人丁遷入遼東,保證開平府在后金的掌控之下。”

  “黃石的密報嗎?”朱由檢拿過了書信,這是原稿,上面看似都是賬目,其實是陰書寫的密報。

  “是朕想太多了嗎?”朱由檢將書信還給了王承恩,看了一眼他的袖子,這袖子真是百寶箱,總能翻出寶貝來。

  “你這袖子里都揣的啥?”朱由檢疑惑的問道。

  王承恩將袖子里的物件一件件的掏出來,堆了一個小山出來。

  “好家伙,還有手銃,還上了膛!”朱由檢拿著那一把十分精致的燧發手銃,看著一桌子琳瑯滿目的東西,算是徹底明白了為什么王承恩走路的時候,這只手臂從來不甩動。

  王承恩走路的姿勢是非常奇怪的,他的左手常年保持不動,走路的時候只甩右手。

  之前朱由檢還以為王承恩是左手受了傷,現在才知道,他是時常處于警戒的狀態,隨時隨地,都可能拔出手銃,消滅一切膽敢靠近朱由檢的敵人。

  而且最近乾清宮,多了很多這樣左手或右手不動彈的宦官。

  在草原上,為了讓牲畜長的更加高大,通常會對雄性牲畜進行閹割,雄性的牲畜的個頭會比普通的牲畜大上一圈。

  人類是靈長類動物的一種,宦官們去勢,換來了活下的機會,這些宦官們很符合自然規律的,長的的確是很是高大。

  春秋兩閱,也都會有凈軍的儀仗隊。

  朱由檢才搞明白王承恩這袖子里,到底裝了多少東西,也知道了他為什么走路姿勢極其怪異。

  器宇軒昂、龍行虎步是留給大明天子的,宦官們走路的姿勢很像小丑,極其別扭的一瘸一拐的。

  一張長長的黑名單、一份厚重的備忘錄、四五本司禮監重要的奏疏、一把上膛的手銃還有三發備彈的火藥,一張手弩三支弩箭,還有一大堆密諭書信,一把沒有柄的短刀。

  “演示下。”朱由檢樂呵呵的將武器還給了王承恩。

  王承恩將手銃、手弩、短刀放回了袖子里,一眨眼的功夫,朱由檢只覺得眼前一花,手銃已經從袖子里出現在了王承恩的左手中,而手弩出現在了右手,手銃和手弩都瞄準了十步之外的柱子上。

  王承恩選擇了快速擊發手弩,三道弩箭的黑影飛了出去的同時,王承恩也已經沖了出去,那把沒有柄的短刀已經出現在了他的右手中,刷刷刷就是三道寒光閃過。

  乾清宮的木柱上,依舊留下了三道痕跡,看那個高度,是普通人脖頸的位置,而弩箭的落點就是直奔眼睛而去。

  這一切說的很慢,卻是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朱由檢只眨了一下眼,一口氣還沒吐完。

  “萬歲爺,演示完了。”王承恩將武器收回了袖子之中,俯首說道。

  朱由檢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用力的眨了眨眼,略顯有幾分失神的說道:“老實講,朕剛才沒看清楚。”

  “那臣再演示一遍?”王承恩撓了撓頭,看著萬歲爺問道。

  由檢非常確信王承恩殺他只需要一秒鐘的時間,比殺頭豬要簡單的多。

  “厲害。”朱由檢目瞪口呆的點頭稱贊著。

  以后得對王伴伴客氣點,萬一惹急了,錦衣衛從宮門外沖進來,王承恩已經把他大卸八塊,甚至連肥肉、瘦肉都分出來了。

  “臣有罪,萬死……”王承恩看著萬歲爺若有所思的樣子,作勢欲跪,他剛才帶著武器在萬歲爺面前耍了一通。

  “停!”朱由檢趕緊喊住了王承恩請罪。

  臣有罪、罪該萬死、哐當一跪,是朱由檢最討厭的朝臣三連行為了。

  但是王承恩多快呀,朱由檢喊停的時候,王承恩已經跪下了。

  “王伴伴,此間就你與朕二人,無須如此。”朱由檢只能示意王承恩起來。

  帶著武器在皇帝身邊轉悠,那是要論死的。

  王承恩不知道嗎?

  他知道。

  寧愿被處死也要帶著武器護衛,這就是可以陪著皇帝一起死的王承恩了。

  特殊時期特殊對待,王承恩帶的這三樣完全是為了他朱由檢的安危,朱由檢是個帝王,雖然有著帝王懷疑一切的心態,但是對王承恩,朱由檢是極其放心的。

  “帶著吧,朕準了。”朱由檢示意王承恩把桌上的東西收拾起來。

  這個兼任保鏢、秘書、司禮監提督的大珰,的確是給了朱由檢極多的驚喜。

  “練到你這個程度,得多久?”朱由檢略有些疑惑的問道。

  “二十年苦練不輟,大約如此。”王承恩把東西收起來,帶著幾分憨厚的笑說道。

  “剛才咱們說到哪里了?”朱由檢的注意力回到了堪輿圖上,忽然想不起來自己剛才和王承恩討論的事了。

  “建奴六旗奇襲喜峰口,十日可逼近京師。”王承恩記得清楚,提醒著萬歲爺。

  王承恩有些猶豫的說道:“臣以為建奴的膽子沒這么大,大軍新敗,再破關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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