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老爺怎么說?”丑婦實現繞開柳有才,望向那名衙役頭頭。
“他是告官的,你是被告的。爺能怎么說?”這話擺明是要抓丑婦去公堂。
丑婦驀然,嘆了一口氣,“唉……”忽而一雙眼望向柳有才,“今日這事,是你一人所為,還是說……柳家老爺子和老太太都知道的?”
“祖上傳下的秘方,自然得知會了爹和娘,不然俺們小輩怎么做的了主?”柳有才不傻,聽丑婦那么問,……事實到底如何,他自己清楚。臭豆腐秘方之于丑婦,那是命根子!奪人家命根子的事兒,會遭人恨的!
所以即使丑婦窮酸潦倒,柳有才也不想被人記心掛腸地恨一輩子!
當然,拖出柳家二老,他料想丑婦就算恨也只能認了,誰讓這二人是她的親爹親娘呢!古人對于“孝”一字,特別執著。
丑婦閉了閉眼睛。剛才那一剎那,心中涌起來一股陌生的感情,撕扯般的疼痛難忍,逼得她只得閉氣眼睛,集中精力逼退那股陌生的感覺。她知道,這陌生的感覺是已經死去的原主殘存的感覺。
“我跟你們走。”她睜開眼,眼神平靜如湖水碧波,緩緩轉向頭對著那些衙役說。
那些衙役顯然也愣住了。
……其實這件事,只要丑婦交出秘方,把做豆腐的竅門交給柳家人,柳家人也就不報官了。
他們以為經過剛才那番恐嚇威脅利誘,……多數人都會選擇乖乖交出秘方,免得一頓牢獄之災。就算鬧到衙門,最后還不是要交出秘方嗎?
但是丑婦的反應還真是嚇了他們一跳。心想,這丑婦不但丑還很蠢。上了衙門就能改變什么?
丑婦牽起平安的手,回頭笑著對焦急而來的蘭娘子吩咐了一句:“蘭姐姐,請幫我把攤子收好了。”
“可……”蘭娘子擔憂地看著丑婦,顯然想要說些什么,卻讓丑婦給打斷:“蘭姐姐,你莫要擔心,我保證會安然無事的。”
蘭娘子莫名心安,丑婦嘴角的那抹笑容,從容淡定,安撫了她躁動的心。
“俺給你收拾。妹子別怕,俺這就找鐵柱去。”
丑婦笑了,找鐵柱有什么用。突然眼神一閃,眼角余光瞄到一座古樸不失奇趣的小樓,小樓三層高,佇立在小柳鎮上,獨樹一格。
一個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丑婦的嘴角緩緩翹起。
“看!看什么!還不走!”那衙役見丑婦側首望向后側方,沒有挪動的意思,火氣一上來,拿腳踹向丑婦。力道不算頂大,卻讓丑婦不禁防備,身子往前面一磕,額角裝上路邊凸起的石巖上。頓時,鮮血噴涌,那場面,說不出的壯觀!
“啊!流,流血了!”人群頓時慌亂了。
“阿娘!”小平安是第一個沖上來的。他小小的手掌慌亂地就要按上丑婦額頭上碗口大的傷口上。
“別!”丑婦頭很暈,但還是記得傷口決不能被臟污的手掌碰到。她連忙抓住小平安的手,然后扭頭望向蘭娘子:“蘭姐姐,煩勞你給妹子送一碗烈酒來。”
蘭娘子止住了沖向丑婦的腳步,微微一愣,連忙轉身,去家里搗鼓烈酒。這個時代烈酒不多。蘭娘子只能從家里找出她認為最貴的酒來端給丑婦:“快快接住,……妹子要酒嘎哈?”
卻見丑婦已經端起酒,一碗全部淋在還在流血的傷口上。
嘶……
人群中一陣唏噓……那可是酒!那一碗下去……,得要多疼?!可……看丑婦從頭到尾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難道不疼?
“嗨,妹子,你嘎哈?”蘭娘子嚇得臉慘白,“要止血可以找大夫!”為哈要學行軍作戰的人用烈酒?
平安卻異常乖巧地從丑婦手中接過空碗,乖巧地遞給蘭娘子。
他嫩白的小手向蘭娘子招了招。蘭娘子以為平安只是想要得到安慰,便蹲下身來抱住平安,卻耳邊聽到平安軟軟糯糯非常低的聲音說:“蘭姨,娘說,去找‘珍饈坊’說得上話的人,就說,秘方保證是俺們自己的,娘愿意把秘方送給‘珍饈坊’。”
蘭娘子一滯,望向丑婦,正好對上丑婦望過來的眼睛,十分認真嚴肅。蘭娘子不禁也慎重地微微點頭。
她們動作小心,平安聲音又低,……何況沒有人會防備平安傳話。自然沒有人發現他們三人之間的異狀。
丑婦站起身,失血多了些,頭有些暈。但她神智清醒,向柳有才望去,似笑非笑。柳有才沒有愧疚,眼中卻見心虛。
而那衙役臉色一陣青紅白紫黑,他當眾踢人。本來無所謂,踢了就踢了,可要是踢出個好歹來……縣丞老爺為了平息留言也會將他好好整治一番的。
還好這丑婦沒事兒……
卻是再也不敢向先前那樣下手沒個輕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