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遠重重呼一口氣,把手中的工具放下時,那只鳳凰的身上又多了一大塊“羽毛”,這是劉遠一口氣干了一個時辰的工作成果。
算了一下,這一次只鑲嵌了三十六片,相當于四五分鐘就完一片寶石碎片的鑲嵌,這速度不理想啊,換作前世,一件幾百粒飾品,估計也就是一個小時就能輕松搞掂,當然,那種批量生產、質量要求不是很高、那些原材料都己一一切割好,標準化,不需要怎么想,把自己當成一個機器人,就這不停地干活就行。
可是現在不行,這是給長孫皇后制作,除了有趁機打響名頭的原因,這里也包括了劉遠不為利,有心向這位歷史上難得的賢惠皇后致敬,當成是一份禮物的存在,當然,這里也包含了一位頂尖大師級首飾匠的驕傲和雄心。
每一件作品,都是自己的孩子,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的。
此時,門外杜三娘小聲把小娘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問道:“小娘,劉遠還在里面?”
“嗯,還沒有完成呢。”
“一個多時辰了,怎么還不出來,你看,這太陽都當空,是時候用膳了,要不要喚他吃飯?”杜三娘有點擔心地說。
劉遠一旦工作起來,就是一個工作狂,有時一干就是一天,很讓人無言,早上杜三娘一看劉遠吃那么多東西,就知他肯定要做很久了,這是劉遠的一個習慣,一旦要工作,早上就會吃得很飽,而且會刻意減壓少喝水,這樣可以少上茅房。不隨便打斷他的工作狀態,現在不用說,又是忙個天昏地暗。
小娘苦笑著說:“三娘,你又不是不了解師兄,現在叫他,肯定挨罵,隨他吧,他要吃飯了,自然會出來,你若是餓了。不用等師兄,先吃吧,我再等等。”
“早飯吃得有點多,現在還不餓呢,我也等等吧。嗯,你在這里等著。我去廚房看看那鍋參湯。可別熄火了。”杜三娘說完,又急急忙忙地走開了。
小娘看著那扇關閉的門,笑著搖了搖頭,再次坐在門前,又開始繡她那好像永遠都繡不完的活計 務本坊,正對著朱雀門。務本坊位置和西邊含光門外的太平坊對稱,也是名副其實的天子腳下,這里最有名的,就是大唐學術的中心:國子監。按《唐兩京城坊考》卷二引呂大臨《長安圖》所說該坊南北350步(500米),東西450步(678米)計,國子監的占地面積為其一半,合近170000平方米,約為17公頃。
這里集合了大唐年輕一代的jing英與俊才,大唐從建國開始,就不吝對人才的培養和扶持,在李二的主持下,就是國庫不太充盈的情況下,在貞觀四年,還撥出一大筆款項對國子監進行翻新和加固,一進國子監,就可以看到里面鳥語花香、綠林成蔭,朗朗的書聲在古色古色的館舍內響起,撲面而來的,是那濃厚的書卷之氣。
國子監內,有國子學、太學、四門說、律學、珠算學等等,這些都大唐未來的棟梁之材,在諸位博士、助教的jing心輔導下,大國子監走出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才,并在各個領域為大唐做出卓越的貢獻,而作為國子監的祭酒歐陽律,也越來越受到李二的重用。
這天,歐陽律坐在他那duli的館室內,一邊品著醇厚的三勒漿,一邊細細品讀著國子監學子剛剛完成的課業文章,讀到得意之處,還忍不住搖頭晃腦地讀出來。
“好!”讀完一篇優秀的文章后,歐陽律忍不住擊節稱贊道:“國子學的陸子歌果然是才華橫溢,一篇文章作得四平八穩之余,還能寫出其風格和獨特之韻味,切入點老辣、文筆細膩,讀起來有如行云流水,嗯,不錯,不錯,估計只有太學的徐鴻濟方可壓制他了。”
歐陽祭酒有二大愛好,一是愛才如命,二是愛酒成癡,其中最引人津津樂道的一件事是,年輕時才華橫溢,娶得方圓百里最漂亮的姑娘回家,沒想到就在洞房當晚,他發現了二壇朋友送的極品美酒,興奮之下,連洞房的都忘了,一個人品酒品到天亮,留下那個如花似玉的新婚妻子獨守空房,被引作一方笑談。
就在歐陽祭酒準備再讀一章文章時,一個小吏一臉恭敬地走了進來,向歐陽祭酒行了一個禮說:“吳縣男托人送來一封書信,請祭酒大人親閱。”
什么?吳縣男?
歐陽律一下子站起來,興奮地說:“陸兄有信?快,呈上來。”
吳縣男是名士陸德明的封號,陸德明,字元郎,蘇州吳人,年少時在國子監求學,以弱冠與國子祭酒綠孝克抗辨,經常把祭酒辯得無話可說,從而聲名雀起,為人清正廉明,隋唐時,王世允許以高官厚祿,但陸德明看出他有虎狼之心,嚴拒,后來被還是秦王的李世民招攬,與杜如晦、房玄齡、于志寧、蘇世長、姚思廉、薛收、褚亮、孔穎達、李玄道、李守素、虞世南、蔡允恭、顏相時、許敬宗、薛元敬、蓋文達、蘇勗一共十八人,稱為十八學士,也以十八學社相稱,后被封為吳縣男爵。
現在的陸德明己從國子監博士退下,偶爾在宮中為公主講學,沒想到,竟然托人帶信給自己。
“是”那小吏聞言連忙把信件獻上,然后悄聲退了下去。
歐陽律驗過火漆無誤,這才挑開信封,取出信,看完后,忍不信笑起了起來:“這個陸兄,人老心不老,還是那么喜歡湊熱鬧,嗯,不過,這倒是一樁美事。”
把信收好,歐陽律對著門口喊了一聲:“來人”
“祭酒大人。”剛才送信的那個小吏聞言,連忙進去聽候吩咐。
“去,把秦司業與張司業喚來,老夫有與要與兩們司業商議。”
國子監作為大唐最高等的學府,設有男子祭酒、副職司業、下丞、主簿、錄事、國子博士、助教、大學博士、廟干、掌固等合共一百零四個編制,其中國子祭酒為從三品,而副職司業為從四品下,歐陽律為國子祭,管理整個國子監,而兩名一副職司業,秦司業負責國子學,而張司業負責太學,而這二個學,也是國子監最重要的兩個部分。
“是,祭酒大人。”小吏應了一下,然后急忙去通知。
上司有令,秦司業和張司業很快就來了,三人一番行禮后,分為主客依次坐下。
“祭酒大人不知召屬下來,不知有何訓示?”秦司業是一個急xing子,一坐下就忍不住發問。
如果只是讓自己來,那沒什么,但是自己和姓張的家伙暗中較量,祭酒大人又不是不知道,現在一下子把兩人都召集過來,也不知要說些什么。
張司業雖說一臉悠閑地喝著水,可是他那耳朵伸得長長的,顯然對此也非常關注。
歐陽律笑著說:“也沒什么大事,近期長安會出現一份全新長安報,每次發行有數以千份之多,影響力甚巨,有很多達官貴人、甚至皇上也會關注,現向我國子監征稿、優秀者可以刊載在上面,這是一個揚名立萬的好機會,還看詩作、文章的質量付潤筆費,從三錢到一百兩不等,對那清貧的學子來說,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祭酒大人,這個長安報是官方的,還是民間私人的?讓學子荒廢時間去參加如此帶有銅臭之氣的活動,會不會有些不妥?”張司業年紀稍大,做人也謹慎一些。
“這個非官方承辦,我只能說,消息是從宮里傳出來的”歐陽律淡淡地說:“國子學和太學,人才濟濟,不少學子有了好文章、好詩賦,也沒用武之地好好宣揚,正好讓他們多一個練兵之地,也好讓他們相互競爭,互相督促,這樣吧,歐陽某最近身子骨不好,國子學和太學哪個在此次表現得好,那么,皇上參與的總結大會,誰就代老夫總結。”
秦司業和張司業聞言眼前一亮,這可是一個在皇上面前露臉的好機會,再說歐陽祭酒人老身子弱,退下去也就是這一二年之事,新的國子祭酒,十有仈jiu是在兩位司業中選撥,誰知這次是不是考驗?
不絕松懈啊。
“屬下明白。”
“屬下馬上去辦。”
兩位司業連忙答應。
歐陽律笑著說:“呵呵,好,除了國子學、太學,如律學、四門學、珠算學等學子,老夫也會知會他們,據我所知,城中不少學院還有私塾也會有人參與,此次關系到我們國子監之顏面,二位可要正視。”
“是,祭酒大人。”兩人連忙應道。
“好了,沒事你們可以退下”歐陽律交待完,又掂記自己沒看完的文章和美酒,直接趕人了。
兩位司業心中有事,也無呆了,連忙去安排布置。
劉遠不知道,自己交待幾位的公主到國子監征收優秀稿件的事,己變成了一場有關顏面和仕途的明爭暗斗,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件事,就是盡快把那件丹鳳朝陽完工,然后抽出身來干別的事。
辦報紙、搞好金玉世家、修筑高速公路、助訓揚威軍、娶妻納妾天啊,要做的事,實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