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官爺,我家犬子,不知所犯何事?”
大廳內,金氏族長的金雄,早己沒了平日淡定從容的樣子,即是對幾個普通的衙役,也是一臉討好的模樣,哪有昔日金氏族長的風采?
那個領頭的捕頭把拘票在金雄面前一揚,大聲說道:“數日前,金長威在迎賓樓與人發生爭執,指使手下毆打他人,現在苦主傷臥在床,苦主家屬己正式狀告,刺史大人下令,揖拿金長威、張牛和候二回衙門協助調查。”
傷人案?
金雄楞了一下,此事沒聽兒子說過啊,什么時候的事,不由疑惑地問道:“此事,當中可有誤會?”
說話時,使了一個眼色,那管家馬上會意,走過來,不著痕跡往捕頭身上塞了一大錠大銀子,然后又若無其事地走開,好像剛才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
銀子一入袋,那捕頭模樣的人的臉色好多了,向金雄解釋道:“苦主姓胡,名得財,因排行第三,認識的人都叫他胡老三,是一個潑皮,幾日前和金少爺在迎賓樓發生爭執,金少爺指使手下毆打,當時目擊者甚多,現苦主傷重待斃,家屬到雍州府衙申冤,金族長,此事小的也是依法辦事,請你多見諒。”
說完,壓低聲音說:“最好是活動活動。”
這時金長威也聞迅趕到,一聽到自己在迎賓樓打傷了人,馬上就想起自己教訓那個嘴賤的家伙,不由指著那捕頭大聲說道:“不可能,當時是拍了他幾下,走的時候還好好的,當時那么多人看到,可是現在過了那么多天。誰知他被哪個打的,現在找我,想訛我不成,不公平,不公平。”
說到后面,金長威的額上青筋冒了出來。
“金少爺,有什么事你在堂上跟官老爺說吧,在下只負責依票拘人,好了,言盡至此。若是刺史大人等急,我等也要吃板子,來人,帶走。”那捕頭說完,揮手讓手下拿人。
太沒禮貌了。竟然指著自己說話,要不看在那錠銀子份上。馬上就想揍他。不過現在雖說沒揍,但語氣也有些不爽了。
“爹,娘親,救我,救我,那大牢太臭了。蚊子又多,我不想去啊,爹......”金長威一看到那衙役拿出木枷要捉拿自己,連忙向金雄和金林氏求饒。去過一次雍州府的大牢,他實在不想去第二次。
第一次還有人照顧,若是沒人照顧呢?
令牌己下,拘票己出,眼前這個鋪頭,也是按章辦事,跟他說什么也沒用,不過一看到那副沉重的木枷,足有十多斤得,金雄不由皺著眉頭對那捕頭說:“這個官爺,你看這.......”
也許是看到金長威不是普通人,再說剛才那錠銀子也起了作用,那鋪頭爽快地說:“好了,金少爺也是體面周全之人,就不用上枷了,走吧。”
“是”那衙役收起了枷鎖,二話不說,一邊推金長威一邊罵道:“走,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至于張牛和候二就沒那么好運了,一人背了一個枷鎖,走得稍慢一點,那大腳己經飛來了。
“金族長,因為此事還在調查取證中,而需要審理的案件也多,初定三天后提堂,爾等做好準備吧,告辭。”說完,拱拱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夫人,夫人,你怎么啦。”金長威剛被押走,金雄還沒來得及悲傷,一旁的金林氏眼前一黑,差點就想跌倒在地,幸好貼身婢女機靈,一把扶住她。
金雄連忙扶著她坐下,輕輕撫著她的背部,半響金林氏緩了過來,幽幽地說:“老爺,這,這怎么辦啊。”
“沒什么事,也就打傷人而己,出不了什么大事。”金雄連忙安慰妻子道。
真是頭都大了,昨天自己剛剛昏倒,今天又輪到妻子,而兒子剛放出來過了一晚,現在再次抓回去,說是三天后提堂,那只是說詞,長安幾十萬人之多,每天發生的事不計其數,隨便拖一下,十天半個月就像吃個便飯那么隨意,當不得真,只怕,這次兒子要吃苦頭了。
金林氏搖搖頭說:“老爺,你就別安慰妾身了,若不是大事,怎么出動到雍州府的衙役,威兒到底怎么啦,怎么這么多事,真要把我們金家整個家破人亡不成?不用說,肯定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別人現在故意整我們金家呢。”
不愧是大富人家出生的女子,金林氏的見識也不凡,一下子說到重點。
金雄聞言,也咬著牙說:“十有,是姓劉那家伙弄出來的,這一手玩得漂亮啊,真是一肚子壞水。”
那個叫胡老三的潑皮,出了這事,肯定是先找自己敲詐錢銀,不滿意了,這才會報官,很簡單,官府判的,肯定沒自己賠得多,因為不少人不愿上衙門,因為生怕壞了自己的名譽,從而選擇偷偷私了,像他們這些人,爛命一條,錢比名重要多了,現在根本就沒商量,直接鬧上了公堂,明顯不是為了錢,再說斗毆這等小事,通常都是在武候鋪先行調解,實在不行,再到雍州府解決,總管長安事務的雍州府可不是什么雞毛蒜皮之事都想管的,可是這個胡老三,可以說直接越級就去告狀了,分明有人暗中操作,故意把這件事搞大。
跟金氏一族有仇、而又有能力讓雍州府如何配全的,除了劉遠還有哪個?
“迎賓樓的事,你們哪個知道?”金雄陰著臉,看著大廳內的眾人厲聲地問道。
“老,老爺,小的聽候二說.....說過這事。”一個平日與候二交好的下人結結巴巴地說。
金雄瞄了他一眼,然后冷冷地說:“說。”
這個下人的記憶不錯,把自己從候二嘴里聽到的東西一五一十,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出來,金雄和金林氏越聽越氣,面色也越來越鐵青。
厲害啊,金雄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對手實在太可怕了,早早就布置了陷阱,只等按部就班等自己這邊的人陷進去,明知長威年少氣盛,故意激怒他,這樣一來誘他打自己,為苦肉計設下伏筆,二來也激起兒子金威的好勝之心,從而跑到金至尊和金巧巧爭權奪利,直接后面一系列的危機處理一錯再錯,最后一步步踏入別人精心編織的圈套。
難怪昨天這么輕易把這自己放過,原來劉遠早有后著,那個后著就是迎福樓那個胡老三,有了傷、又在眾目睽睽之下行兇,就是想推也推不了,劉遠根本不怕放跑長威,因為他有辦法隨時把他抓回去,繼續要挾自己,而昨日那樣做,對劉遠也有好處,明明抓住競爭對手的把柄,明明有機會打擊競爭對手,可是他不僅放過,還替自己求情,此事傳出去,那個不說他仁義、那個不說他大氣?等他把金至尊打倒,搶了生意,還搶了名望,乘機上位,整個計劃從設計到實施,可以說非常完美。
設計得天衣無縫、實施得順風順水,金至尊和金氏一族直到現在才知道他的全盤計劃,可惜為時己晚,回天無力,也不知這條絕戶計是哪個想出來,對人性心理的把握,可謂了如指掌,真是人才。
當了婊子還要貞節牌坊,無恥、無恥啊。
金林氏嗚咽地說:“老爺,那現在怎么辦?”
“那畜生不爭氣,我能怎么樣”金雄搖了搖頭說:“去那胡老三家碰碰運氣,看看此事能不能私了,那姓劉的欺人太甚,我們也沒什么辦法,只好看看他要什么,如果他的胃口太大,談不攏,那只能......”
說到后面,金雄說不下去了,金林氏一聽,眼都紅了,她聽白丈夫的意思,如果代價實在太高,高到金雄付不起的程度,只能壯士斷臂一樣,把兒子放棄了,畢竟,和金長威相比,金雄身后還背有整個家族,這點決心金雄還是有的。
“老爺,金仁長老求見。”當金雄還在咬牙切齒之時,下人突然上前稟報。
“請。”
很快,金仁長老就進來了,還沒走近,就焦急地說:“不好了,族長,幾間首飾的材料供應商說暫時停止給我們金至尊供貨。”
金雄心里一楞,他沒想到,合作幾十年老客戶,說斷就斷,事前竟然沒有一絲商量,見風使舵得真快啊,不過金雄很快冷笑地說:“沒事,不供就不供,我們庫存的材料,足夠用二年之久,再說,現在也沒生意,有銀子還怕沒貨嗎?等著他們回來求我們。”
“是,族長大人說得有理。”金仁松了一口氣。
金雄還沒坐下,突然又跑進一個下人,慌慌張張地說:“老爺,不好了。”
“什么事,快說。”一聽到“不好了”,金雄的臉就拉得老長。
那人焦急地說:“市署說金至尊質量有問題,擾亂市場秩序,特令停業五天整頓,作敬效尤。”
尼瑪,這是往死路里逼啊,金雄氣得臉都綠了,以前是交稅大戶,再加上出手大方,一直深得市署的喜歡,沒想到現在一聲知會也沒有,竟然要停業整頓,這臉,翻得也太快了,金雄佯裝沒事一般,淡淡地說:“好,此事我已知曉,晚些再去解決。”
剛坐下,屁股還沒坐熱,一個心腹又一臉失色地沖了進來。
“這次又有什么事?”金雄生怕自己聽到什么“不好了”“不好了”這些話,干脆自己先問出來。
那心腹哭喪著臉地說:“老爺,老爺,金巧巧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