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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9 愛惜羽毛

  “太可恨了,這些唐軍仗著有火銃,竟這般肆無忌憚。”看著唐軍把防御工事修筑在邏些城外,赤桑揚敦氣得臉都紅了。

  自松贊干布上位來,吐蕃就走上了一條擴散稱霸之路,一路暢順,在英勇的吐蕃的勇士面前,敵人是膽怯的、顫抖的,不少人望風而逃,戰死為榮的吐蕃人,用自己的勇氣和兇悍震攝了敵人,也征服了高原,建立霸主地位,現在被大唐兵臨城下,還這般肆無忌憚,能不生氣嗎?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松贊干布的臉色也不好看,兩眼盯著那些正在修防御工事的大唐士兵,頭也不回地問道:“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就等贊普大人下令。”瓊波.邦色恭恭敬敬地說。

  “去吧。”松贊干布的嘴邊露出一絲殘忍笑容,向瓊波.邦色揮了揮手。

  “是,贊普。”

  “老牛,到你出牌了,老是你最慢。”程老魔王拿著一把葉子牌,一邊吃著肉干,一邊催促牛進達打牌。

  “好吧,我出三萬。”

  “等等,碰”一旁的段志玄笑呵呵地抽出二張畫著三萬的紙牌,然后又甩了一張出去:“東風,李將軍,到你了。”

  大決戰在即,空氣中都彌漫著火藥味,可是程老魔王、牛進達等幾個老將卻在臨時搭建的帳蓬里輕松地打起牌,他們的狀態,正正是唐軍的精神壯態。大唐士兵一個個輕松應對,在他們眼中,有了火銃這樣的神器相助,吐蕃人根本沖不出來。拿下邏些城,只是時間問題。

  行軍在外,軍中不能喝酒、不能賭博、不能鬧事,可是幾個老將在無聊之下。就玩起紙牌麻雀來,這玩兒傳自揚威將軍府,由公主開始,慢慢開始流行起來,在貴族上層很受歡迎,程老魔王幾人不玩錢,只圖一個樂子,自然不算犯規,不過就是真的犯規。候君集也沒有這個膽量來沒收幾位老將的牌。

  大唐人才太多了。根本不用那么多人。有候君集和秦瓊壓陣,不會出什么事,再說幾百管火銃也不是吃素的。幾個人都很放心地玩了起來。

  “對了,你們看到劉遠那小子和他揚威軍在哪沒有?”程老魔王突然好奇地問道。

  牛進達搖搖頭說:“他們出了區播城。很久沒見過他們了,據說他們繞過藏河前進,還真是能跑,哦,對了,聽說他最近又扮成吐蕃人,上次我一個斥候隊的碰到他們,還想動手的,不過他們及時表明身份。”

  “呵呵”段志玄笑著說:“估計又在冒什么壞水了,段某都替松贊干布感到不幸,碰上這么一個對手,若言沒有小遠的這么多獻策和奇思妙想,吐蕃不會淪落至此,唐時之瑜亮啊。”

  李靖在一旁點點頭說:“在大唐,沒人比他干得更好的了,不過在實力面前,一切都是紙老虎,像最后的決戰,還是不是由我等來完成嗎?所以說,將多將廣才是王道,嗯,其實他們也來了,就在右邊那座山上,遠遠地觀望著呢。”

  “這小子,想撿便宜吧,算了,反正他那點人也指望不上,那些都是皇上親兵呢。”程老魔王一邊說,一邊有些得意洋洋地說:“到時攻城時,讓他看看我們的威風,不要讓他覺得我們幾個老家伙老得不行了。”

  “好”

  “那當然,現在睡夢都想著松贊干布的人頭呢。”眾人一起點頭道。

  放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不過,跑到這苦寒之地,為的就是好好搏一把富貴,現在大將很多,若想皇上另眼相看,那就得拿出戰績、奪得軍功。

  “澎澎澎....”

  “嗚嗚......”

  就在幾人談得正酣的時候,突然聽到有戰鼓和吹號角的聲音,一聽到這些聲音,正在打牌的四人下意識傾聽著。

  段志玄一直鎮守西線,對吐蕃的號令非常熟悉,一聽聲音馬上說:“這不是大唐的號角聲,是吐蕃的號角聲,咦,這還是進攻的號角呢。”

  李靖皺著眉頭說:“聽這聲音,是吐蕃過攻的號角,他們竟這般大膽,不怕火銃了?”

  程老魔王把牌一擲,一臉正色地說:“走,我們看看,他要干什么?”

  沒事的時候,可以偷偷懶,沒人說半個不字,不過現在號角都吹響,再不出現,那可是太不負責,此事傳回皇上耳里,只怕不喜,玩歸玩,工作歸工作,眾人能成為名將,自我的控制能力自然不低,聞言一個個把牌放下,拿起自己的武器,就沖了出去。

  眾人一出帳蓬,就遠遠看到,只見吐蕃那扇大門緩緩打開,接著一群手里拿著彎刀、長槊的人,開始向大唐的營地殺過去,令人吃驚的是,這些人不僅沒有好的武器,就是馬匹也沒有,拿著最簡陋的武器就這樣沖過來。

  候君集的臉色變了、程老魔王、李靖等人的臉色,也變了,這些身經百戰、殺人不眨眼、泰山崩塌在眼前也面不改變色的將領,臉上出現震驚之色,在震驚里,還有幾分暴怒的。

  脾氣暴躁的程老魔王咬牙切齒地說:“松贊干布此人,簡直畜生也不如。”

  能讓一眾名將震驚,能讓程老魔王暴怒,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或者說,極為齷齪、不屑之事:吐蕃士兵把一批穿著大唐衣飾、嘴里叫著大唐話的百姓驅趕在前面,然后騎著馬,用彎刀和弓箭驅趕他們沖向大唐的營地,跑得稍些一點,輕則用皮鞭抽,重則直接砍翻和射翻,逼著那些百姓去沖擊唐軍的陣地。

  “將軍,不要放箭,我是大唐的子民”

  “饒命啊。不要,不要殺我。”

  “官爺,是自己人,不要開火銃啊。”

  “天啊。救救我吧”

  “救命啊,我不想的,嗚......”

  “官爺,我不是作反。我孩子在他們手啊,嗚嗚嗚,原諒我吧。”

  活生生的人,猶如牲口一般,被暴力驅趕向自己人沖去,那是什么樣的老百姓啊,一個個面黃肌瘦,衣不遮體,很多身上、臉上都烙有屈辱的奴隸記號。其中有一部分是女子。她們又黑又瘦。驚恐得眼淚鼻涕一起流,很多還裸著上身,一看就知不知受到多少非人的遭遇。拿著她們根本不熟悉的簡陋武器,沖向自己的軍隊。

  不用說。這些都是被吐蕃擄來,一直飽受折磨的大唐的百姓,此刻,他們被松贊干布用來充當肉盾,掩護他的士兵去攻擊大唐的營地。

  “贊普大人,這招太妙了,看這些唐將怎么辦?”城墻上的赤桑揚敦一臉高興地說,作為一個文臣,他并不摻與戰事,他也是這時才知松贊干布的策略。

  他這才明白,為什么吐蕃在糧荒時,還特地撥一點糧食來吊住這些奴隸的性命,原來一早有這樣的打算了,果然是高。

  松贊干布看到那些還沒行動的火銃隊,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說:“這些奴隸,已經浪費了本贊普很多糧食,現在正好榨光他們最后的價值,順便可以省下一大筆糧食。”

  “贊普大人,若是唐軍不顧這些大唐百姓的安危,強行攻擊呢?”赤桑揚敦有些疑或地說。

  “不怕,前面有他們擋著,充當肉盾,就是死,也是死他們,勇士們有足夠的時間撤退”松贊干布瞇著雙眼,一臉肯定地說:“再說,本贊普賭他們不敢攻擊。”

  “他們不敢攻擊”就在松贊干布一臉肯定的時候,站在遠方山峰上的劉遠一臉擔憂地說:“這下麻煩了。”

  關勇吃驚地說:“為什么?這些百姓有什么來頭不成?有皇親國戚在里面?為什么不敢攻擊落?”

  劉遠沒有說話,候軍則是一臉凝重地說:“很簡單,領軍的,都是功成名就的將軍,若是以前,他們會毫不猶豫地下令攻擊,甚至也會利用這一招,但是現在不同了,人有了名氣,就會顧忌重重,愛惜羽毛,若言是下令攻擊,那就是屠殺大唐的百姓,皇上下令征伐吐蕃,除了報仇、懲罰,還有一條理由,那就是救回被掠走的大唐百姓,若然把他們殺死了,這是自打嘴巴,皇上的顏面,往哪時放呢?”

  “是啊”趙福咬著牙補充道:“此事就算皇上不追究,可是一世英名就會蕩然無存,還要背負屠夫的千古罵名,太可恨了,松贊干布這招真是太毒了。”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看來,事情并沒有自己想得那么簡單,而松贊干布,也并沒有大伙心目中那般無能。

  “看來這次要吃虧了”劉遠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喃喃自語道。

  劉遠的話沒錯,在吐蕃士兵的驅趕下,那些手執的簡陋武器的的大唐百姓越來越近,站在前面的士兵,都看到百姓眼角的淚水了,或許是害怕、或許是悔恨、或許為難,一些女子,一邊跑一邊哭,或許幾年前她們還是如花般的少女、美艷的少婦,可是現在,她們已淪落到赤身露體也感受不到羞恥的人,對,是人,她們都不把自己當女人了......

  很多舉著的火銃,慢慢放下,士兵們臉上,更多的是迷茫和掙扎,他們不怕死,那捅向敵人身上的刀也從沒猶豫,但是,面前著這些鄉親父老,他們實在下不了手。

  候君集臉色都青了,內心有如天人交戰,最后一咬牙,大吼一聲:“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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