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到1920年6月,湖南各界人民將北洋軍閥張敬堯驅逐出湖南,7月22日,在北京受到北洋軍閥排擠的諒延閨,重回湖南主政,并在長沙發表治湘宣言,主張湖南自治,創制省憲,開啟了湖南聯省自治的先河。
隨后南方各省相繼效仿,全都打出了聯省自治的旗號,一時間這個口號喊得震天響。這一次南方各省再度打出了聯省自治的旗號,而且這一次已經不是某個省的單獨行動,江蘇,湖北,淅江,福建,四川等省份相繼提出了聯省自治的要求。
而且還糾結了一大幫的文人學者,共同擬定出了一份自治條例,要求國會能夠批準。由于各將一同發力,弄得聲勢相當驚人。
張廷蘭得到了報告之后,剛看了一眼,瞳孔猛地就收縮了起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張廷蘭動了殺心的標志,看來南方的這幫家伙真的碰到了張廷蘭的逆鱗。
楊宇霆和常蔭瑰互相看了一眼,也暗暗吃驚,恐怕不知道要掉多少的腦袋了。
“鄰葛,你怎么看聯省自治的提議?”
“拙言,平心而論,如果真如他們宣稱的那樣,是為了造福桑樟。搞聯省自治也未嘗不可。但是南方的那幫家伙無非是打著幌子,想要和政府搶奪權力,居心叵測,必須予以嚴懲!”
張廷蘭聽到了這里,微微搖了搖頭:“鄰葛,我不這么看,聯省自治這四個字本身就是一個笑話,提出這個口號的人,只證明了一點,這世上真有返老還童的神話!他們的腦子裝的全都是漿糊!”
楊宇霆一聽張廷蘭的話,頓時就有些驚駭,張廷蘭這話可夠重的。難道聯省自治真的有這么嚴重的問題么,他也是一臉的疑問。
“鄰葛,別小看這四個字,這其實關系到了該建立一個什么樣國家的問題:把內閣所有成員都召集起來,另外把大總統黎牙,洪也請來。我要談談有關國體的看法。”
進京以來,張廷蘭辦什么事情,都通過唐紹儀,直接召集內閣成員,還是第一次,也足見張廷蘭的重視程度,因此楊宇霆也不敢怠慢。急忙去安排。
張廷蘭臉上籠著一層陰云,一直就沒有散開,湖南在20年到26年之間,實行了自治,在后世受到了不少的贊譽,不過在張廷蘭看來,這就是禍國殃民的東西,幸虧只在湖南一省實行,要是真的鋪開了,中國都會被毀了。
正是看到了其中的危害,張廷蘭才迫不及待的想要統一思想,至少在自己的手下,不能再有這種糊涂的聲音:
唐紹儀,王樹翰,曾有翼,顧維鈞,章太炎,還包括一批北洋官員全都悉數到場,另外梁啟超還帶著一部分的重量級議員趕了過來。
這些高官齊集一堂,全都正襟危坐,等待著張廷蘭的到來,這可是這位軍政強人第一次召開正式大會,究竟會說什么,大家都十分在意、
到了最后,張廷蘭和黎牙洪并排走了進來,大家全都主動施禮,然后分別落座。
張廷蘭掃視了一下全場,然后晃了晃手中的報紙:“諸位,這是南方一批宿老和學者提出的聯省自治綱要,希望以此為基礎,在南方各省推行聯省自治,大家認為如何?”
這個問題看起辜簡單,但是誰也不知道張廷蘭是什么心思,因此都不愿第一個說話。粱啟超看了看眾人,然后笑道:“副總統,這不過是中央發起挑戰而已,我認為必須嚴懲不貸!”
張廷蘭點了點頭,然后又笑道:“粱先生,拋開這幫人的用心不談,你對聯省自治有什么看法?”
粱啟超一聽這話,頓時臉上有些難色,只能說道:“梁某曾經也支持過這種看法,不過現在想想,似乎聯省自治并不適合中國的國情,會造成地方的離心離德。”
“諸位,我相信在座的眾位之中,恐怕也有對聯省自治這個提議有些欣賞的,不過在這里我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態度,誰敢提聯省自治,在我這里,就是分裂國家!就是叛國!就是十惡不赦!”
張廷蘭的話就像是錘子一般,砸在了大家的心頭,眾人也沒有想到,一個聯省自治的提議,竟然會讓張廷蘭如此的暴怒,大家也全都噤若寒蟬:
“不要小看聯省自治,按照這個提議,最終其實是要建立一個聯邦制國家。在這叮,世界上,也有不少國家施行這和體制,諸如美國就是一個非常好的代表。或許第一個提出聯省自治概念的人,就是想要效仿美國。但是這是一種不負責任的東施效擎,是不經過大腦的愚蠢主張。不要以為美國人這么弄了,我們也這么弄,就能成為一個先進的國家,如果在中國真的推行了聯省自治,我敢說就算這個國家不四分五裂,也會貪腐橫行,民不聊生。”
在座的眾人一聽張廷蘭的話,一個個都眉頭緊鎖,說實話張廷蘭分析的不錯,正是因為美國實行了聯邦制,就有很多人開始羨慕起來,認為把權力下放,就能讓國家發展起來,但是張廷蘭的觀點,毫不留情的將這和迷夢給打碎了。
“美國建國不過一百多年,而中國光是從秦始皇創立了大一統的制度開始,就有兩千多年,向美國人學習國家體制,就如同一個大學教授,去跟一個小學生學習認字一樣,是緣木求魚。我們要向西方學習的是現代化的治國理念,而非照搬國家體制,這一點大家必須保持清醒的頭腦!”
人常有一和錯誤的理念,認為一個人好,就什么都好,對待國家也是一樣,一個國家發達,就應該什么都照抄過來,這其實就是一種無腦的表現。在后世亞洪的這個文明圈子里,施行西方體制的國家不少,但是成功的寥寥無幾,這其中的原因,非常值得思考。
“其實地方分權治理,我們不是沒有,商周時代,就有大量的諸侯國,漢初的時候,也分封了大量的諸侯王,結果最后都以失敗告終。
當然現代的聯邦制度和以往不一樣,但是有一點卻不能忽視,那就是一旦搞了聯省自治,就會造成當地人治理當地人。從漢武帝開始,創立的異地為官制度就會徹底失效,產生多少惡劣的后果,我想大家應該清清楚楚。”
張廷蘭為什么對聯省自治這么反感,就是因為這種提法其實是一種歷史的例退。中國古代能夠延續那么久,其中很關鍵的一點就是中國形成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官僚體制。
其中異地為官就是一個非常好的創舉,官員不能到原籍做官,甚至要避開妻子所在的地區。這就最大限度的杜絕了裙帶關系,以及盤根錯節的宗友紐帶,而這些裙帶關系,恰恰是滋生腐敗的溫床。
試想中國一旦搞了聯省自治,每省的長官全都從本省之中選舉必然會造成地方宗族勢力膨脹,這些宗族控制著大量的選票,然后以此為基礎,推選維護自身利益的代言人,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勢必整個省政就會落入幾個大族的把持之中。
控制了政治權力隨后就會壘斷經濟資源把有限的社會機會,都留給他們的后人。大族政治,世家政治,就會把社會割裂成兩部分。大多數底層民眾再也沒有機會了,甚至說他們都會例退成大家族的奴仆:就拿后世的日本來說那火政治人物都會把資源留給后人,結果選出了太子還不算,又選出了一堆不食人間煙火的太孫。中國的社會比日本大了幾十倍,復雜程度也大大超乎想象,一旦這么搞了之后,天知道會產生什么可怕的后果。
張廷蘭面色陰沉的說道:“中國的歷史再三的證明,地方勢力必須打壓,一旦放任就會成為吃人的猛虎,漢唐兩朝亡國都和大族勢力失控有關系,前事不忘后事之懷,所以在中國提倡什么聯省自治,要么是智商不足,要么就是居心叵測。”
聽著張廷蘭將其中緣由徹底說透,在座的眾人之中,有幾位后背已經冒了汗,他們也沒有想到看起來挺時髦的聯省自治,竟然會有這么嚴重的惡果,因此不少人都低下了頭,反思自己的錯誤。
當然也有人已經看出了聯省自治的一些問題,只不過沒有張廷蘭這么透徹而已,想在把問題說明白了,張廷蘭的態度也就呼之欲出了。誰還敢提倡聯省自治,就只能是死路一條,張廷蘭已經是磨刀霍霍了。
一直在一旁靜靜聽著的黎元洪突然笑道:“拙言果然敏銳,以往我只覺得洋人這么辦,咱們也該這么辦,可是直到現在才清楚,我們可不能輕易走錯這步棋啊!”
“大總統,我提議在國會盡快制定一項反分裂國家法,對于提出諸如聯省自治之類,有害主張的,按照法律予以嚴懲!”
張廷蘭這個提議可就透著十足的殺氣了,其實不管張廷蘭提出多少主張,那都是他個人的看法工可是一旦變成了法律,就上升為國家意志,分量就完全不同了。
粱啟超一聽也連忙點頭說道:“國會方面馬上就會著手安排,這部法律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拿出來。不過在此之前,我建議以國會的名義,發表譴責聲明,讓南方的這些人懸崖勒馬。”
一場會議下來,大家透過張廷蘭的表態,已經讀出了太多的東西,這位年輕的軍政強人,是不會搞聯邦制,更不會輕易將權力下放。相反他還要建立一個空前強大的中央政府,集中掌握各和權力。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思考,該如何管理這個國家,張廷蘭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核心理念還是軍事威權統治。這種制度也是在國家進行工業化階段,最能夠凝聚各方力量的合適選擇工 為了保持對國家的控制能力,新民黨也要進行發展,可以效仿意大利的國家法西斯黨,以及小胡子的納粹黨,甚至包括俄國多數黨,以政黨的力量,將國家強力的統合到一起。甚至張廷蘭計劃著以黨衛軍的名義,給新民黨一定的武裝力量。
當然掌控了軍政大權的張廷蘭,并不準備完全靠著自己獨斷專行。國會依舊要保留,其實納粹德國也是一樣,國會也沒有完全廢除。另外內閣要保持一個獨立性,可以更靈活的制定發展計劃,落實各項舉措:
南方出現了這個事件,既是一個挑戰,也是一個機遇,張廷蘭已經準備好好利用起來,按照自己的設想,可是徹底改變這個國家。
聯省自治的呼聲越來越高,長江流域的各個督軍相繼表態,要求政府尊重民意。可是就這個熱鬧的關頭,一盆冷水劈頭蓋臉的潑了下來。
粱啟超代表國會發表了一份文采斐然的遣責書,指責鼓吹聯省自治,就是在分裂國家,試圖讓中國重蹈漢末和唐末的覆轍,任何鼓動聯省自治的聲音,都是危險的,政府將采取堅決有效的行動,打擊此類聲音。
這份聲明一出,南方頓時就炸鍋了,有些人感到了強烈的怒火。選擇了偃旗息鼓,當然還有一些人一看圖謀被戳穿,就準備采取強硬措施,用武力手段,爭取獲得自治的權力。
當即就有一大批人找到了著名的狀元實業家張棗,請他出山,出任東南連省議會議長,作為一面旗幟,號召南方的名流和張廷蘭作對。
另外江蘇督軍齊叟元,江西督軍蔡成勛,湖南省長趙恒恨等人也相繼聚會到了南京,面對著南省的各界賢達,齊樊元等人也都是躊躇滿志。
“諸位,我們追求聯省自治,自己管理自己,是時代的潮流,先進國家的經驗,北方之所以反對,無非是垂涎南省的財富,想要據為己有,我們理應團結起來,為了自己的利益,進行抗爭。”
齊樊元的講話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歡呼,他們在南京,把新的連省議會的牌子也掛了出來。就在他們把牌子掛上的第一時間,張廷蘭就得到了報告,接到電報之后,張廷蘭只對車面人說了一句話:“南北大戰不可避免了!”([本文字由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