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炎城城外北面三十公里之外的一片山崗上,有一片墓地,在知道安琪兒她們就是埋葬在這里之后,1月7日,天微亮,寒風呼嘯,張鐵就一個人徒步走出黑炎城的北門,一個人來到了這里。
知道安琪兒和莎娃她們在學校里是很要好的姐妹,她們的家人也就把幾個女生葬在了一處,免得她們寂寞。
城外的積雪很厚,每一腳下去,那積雪都蓋過了膝蓋,穿著一身風衣的張鐵用了兩個小時,就從黑炎城一步步的走到了這里。
那五座并排在一起的新墳很顯眼,張鐵并沒有費多少工夫就來到了那五座墳前,一層皚皚的白雪壓在了那幾座墓碑上,張鐵脫下手套,用手把那墓碑上的雪掃開,幾個女生的照片就顯現了出來。
照片是黑白的。
在那黑白色的照片之中,安琪兒那一頭燦爛的金發,莎娃那美麗的面孔,妮雅那漂亮的眼睛,希爾蒂娜對自己的癡纏,還有米婭臉上笑起來的那一對可愛的酒窩,似乎又重新浮現在了張鐵的眼前。
和這些可愛的女生在一起的日子,就像是昨天一樣,而現在,她們卻已經躺在了冰冷的地下。
所謂的生離死別,也就是如此。
有滾燙的液體從張鐵的眼中流出,順著他的臉龐,滴落到了冰冷的墓碑上。
當再也沒有眼淚流出來的時候,張鐵俯下身,在每個女生的墓碑上溫柔的親吻了一下,然后轉身就走。
離開了這里,張鐵就重新一步步的返回了黑炎城。在看到黑炎城城門的時候,張鐵沒有進城,而是繞過了黑炎城的北門,向著黑炎城的南面走去。
在黑炎城南面的那個動物交易市場在這樣的冷天同樣蕭條了起來,幾乎沒有幾個人。而阿比安大師在城外那座城堡莊園卻比一年多前張鐵看到的樣子更加的宏偉和漂亮了,因為以前的那座城堡已經匹配不上阿比安大師現在的身份了。
在去年的時候,阿比安大師再次進階,從紅袍丹藥師一躍成為橙袍丹藥師,一下子就站在了丹藥師世界第六層的輝煌階梯之上,成為了整個黑炎城最有名望的人物。
此刻的阿比安大師。已經加入了諾曼帝國,成為諾曼帝國布倫斯威克行省丹藥師工會的副會長之一,他的名聲,甚至已經傳到了諾曼帝國的北疆首府諾丁堡,這幾天,阿比安大師就受到惡劣諾丁堡丹藥師工會的邀請。正在諾丁堡做客,聽說過幾天才會回來。
在諾曼帝國這樣一個等級森嚴的國家中,一個加入帝國的橙袍丹藥師,已經足以讓阿比安大師成為整個黑炎城等級最高的高級士族,在許多方面都擁有巨大的影響力。在某些方面,阿比安大師的影響力還要超過萊布尼茨上校。至少對萊布尼茨上校來說,諾丁堡那種地方也不是他想去就能去得了的。一個橙袍丹藥師比起一個上校,在諾丁堡那種地方無疑更受某些大人物們的喜愛。
所以,就在阿比安大師這樣強大的影響力之下,安琪兒等幾個人的死最后就波瀾不起的被平息了下來,一切都被歸咎于意外事故——作為一個橙袍丹藥師助手的幾個年輕姑娘,在擁有各種毒物和猛獸的丹藥師的庫房里不慎接觸到一些致命的東西,然后死了,簡直是再平常不過的“小事”了,在賠償了幾個姑娘家里一點金幣之后,這件事也就這么算了。
在阿比安大師這種人物的眼里。幾個黑炎城的平民少女,死了就死了,算什么樣的事情呢。
安琪兒幾個人當然不是死于什么意外,而是標準的謀殺。
因為就在蘇珊和菲奧娜見到安琪兒幾個人的遺體的時候,幾個人的身上都有一些奇怪的傷痕。那傷痕不像是來源于野獸的攻擊,而更像是人為的,而且幾個女生身體內的血液似乎已經像是被抽干了一樣,安琪兒的右手依舊緊緊的握著,在蘇珊和菲奧娜兩個人流著淚花費了一番功夫將安琪兒的手指掰開之后,才把她掌心中的東西拿出來,安琪兒手中緊握的,就是張鐵送給她的那個戒指。
在玫瑰社女生那些很私密的,只在玫瑰社女生中流行的“規矩”中,一個女生把男生送她的首飾從身上摘下,如果是立刻就丟了,那就是要兩個人永遠一刀兩斷永不相見,而如果還拿著,沒有丟棄,那就是要把那個東西重新交回給那個男人。
如果安琪兒遭遇的是意外,那么,在那意外突然發生的時候,她首先想到的是自救和活命,而不是在危急時候還想著要把自己送給她的戒指還給自己,因為自己那個時候根本不在場,也沒有這個必要,所以,安琪兒摘下戒指握在手里的用意,就是想讓見到她的玫瑰社的其他女生幫她把戒指還給自己,安琪兒就是通過這么一個動作來告訴自己,在她摘下戒指的時候,她還是活著的,清醒的,但她卻已經知道不可能再活著見到自己了。因為她已經預知到了自己的命運。
這就是安琪兒要告訴自己的話,如果是遭遇了意外,安琪兒不會這樣做,她這樣做,那就是想告訴自己她是怎么死的。
安琪兒是一個聰明而且驕傲的女生,當其他幾個女生想不到,或者已經沒有能力這么做的時候,她做了,把自己手上的戒指緊緊的握在了自己的手心,給自己留下了一個最關鍵的信息。
讓幾個女生悲慘死去的誰?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除了阿比安大師,已經不會有第二個人。
如果阿比安大師是一個白癡,或者他已經失去對他的那座城堡的控制,那么,或許城堡里真有人敢對他身邊的女助手下手,而且還一次弄死了五個姑娘,問題是,阿比安大師不是白癡,一個年富力強晉升到諾曼帝國布倫斯威克行省丹藥師工會的副會長之一的丹藥師,更不可能在黑炎城這種地方失去對他自己老巢的控制,在黑炎城,阿比安大師嚴厲的名聲張鐵很早之前就聽說過了,所以兇手除了他之外不會有別人。如果是別人,阿比安大師更不會用自己的影響力把這件事輕描淡寫的解決。
張鐵站在山坡上,看著阿比安大師所居住的那個更加宏偉的城堡莊園,眼睛里,已經是一片冰冷的死氣。
在把那個城堡莊園的每一個細節印在自己腦子里之后,張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閉上了眼睛,半分鐘后,張鐵睜開了眼睛,伸手從地上撈了一把雪團,在自己的臉上揉搓了一下之后,就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里。
二十分鐘后,在黑炎城的一條街道上,張鐵重新坐上了黑金大飯店為他配置的專車,張鐵坐里,砰的一聲關上車門,讓自己的思緒重新冷靜下來,梳理了一下那些要做的事情。
去格里高利大街!”在確定了今天要做的事情之后,張鐵就讓司機把車開動了起來。
格里高利大街,是以曾經統治黑炎城的煤鋼聯合會中格里高利家族的名字命名的一條大街,在黑炎城的傳說中,這條大街之所以叫格里高利大街,是因為這條大街上有超過一半的房子和商店是格里高利家族的。
張鐵來這里,當然不是要做什么和格里高利有關的事,而是一件對張鐵來說更重要的事情。
汽車在格里高利大街上的一家郵局門口停了下來,張鐵在車窗里看了看大街對面掛出來的那個叫做“碧昂診所”的招牌,然后就下了車,直接橫穿過馬路,朝著那個診所走去。
診所的大門就在那塊招牌的下面,因為天冷,又剛剛過完年沒幾天,這一大早的,診所里沒有幾個人,一個穿著hù士服的年輕hù士就在進入診所后的服務臺后面,一直到張鐵走到診所的服務臺前,那個hù士才發現有人進來,連忙從服務臺下抬起頭來,然后把自己手上的一包零食趕緊收起。
“啊,先生,你需要看病嗎?”微胖的圓臉hù士看著張鐵。
“我不看病,我找碧昂醫生!”
“你和碧昂醫生有預約嗎?”
“我不需要預約!”張鐵笑了笑,把自己的那張鐵角軍團監察部的特別通行證拿出來讓hù士看了一眼。
鐵角軍團監察部的特別通行證也就是監察部軍官在執行任務時候的身份證明,在黑炎城這種剛剛被諾曼帝國用武力征服的地區,來自軍方強力部門的證件對普通人來說有著巨大的威懾力,那個hù士一看張鐵手上的證件,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啊……我這就帶你去……”hù士連忙從服務臺后面走出來,帶著張鐵往診所里面的房間走去。
這個診所不大,也就是兩百多平米的樣子,穿過服務臺和一間藥房一間診室,那個hù士就把張鐵領到了一個房間前,敲了敲門。
“請進……”門里面傳來一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