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剛把車開到五四巷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而趙楠在離開一會兒就下車了,此時車上只剩下李剛和張慶元。
“張老師,這次真的非常感謝您,要不是您,估計我們一家都完了。”李剛同張慶元一起下車,對張慶元感激涕零道。
“呵呵,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多想了,先給你母親打電話報個平安吧,然后趕緊回家,不要讓家里等著急了。”張慶元笑道。
“好,好的,張老師。”李剛眼眶微微泛紅道。
隨后,在張慶元的注視下,李剛開車離開了這里,車剛一轉過方向,一滴滾燙的熱淚頓時奪眶而出,這個四十多歲的硬漢流血流汗的時候沒哭,卻因為這一次哭了。
這一幕當然沒逃過張慶元的察覺,笑著搖了搖頭,轉過身朝家里走去。
二樓亮著燈,而一樓依然黑燈瞎火的,顯然齊眉還在醫院沒有回來。
當張慶元打開門的時候,二樓立刻傳來張晚晴驚喜的聲音:“哥,是你嗎?”
“是我!”張慶元答應了一聲,把院門鎖好之后,還沒上樓,張晚晴就如一只花蝴蝶般沖了下來,站在張慶元的面前,撅著嘴,氣鼓鼓的瞪著他!
“干嘛這么看著我?”張慶元有些心虛道。
“哼,明知故問!”
張晚晴嬌哼道:“你個大壞蛋,上次怎么跟我保證的,說要多陪我。多陪我,結果呢。剛放學你就給我來這么一出,打電話說你有事兒,讓我一個人回來,一個人做飯,一個人待在屋里做作業,一個人待在屋里看電視,都無聊死了!”
就在這時,張晚晴忽然鼻子嗅了嗅。皺眉道:“什么味兒?”
說著,張晚晴抓住張慶元的胳膊,疑惑的在他身上嗅了嗅,張慶元無奈的掰開她的手,苦笑道:“你屬狗的啊!”
“哼,說,你剛剛是不是跟女人出去了?”張晚晴面色不善道。
“啊?這你都能聞出來?”張慶元瞠目結舌道。
“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誰!”張晚晴看到張慶元吃癟的樣子,頓時得意道。
也就是在張慶元面前,張晚晴才如此多話,在外面,她雖然也不自閉,但卻話不多。
張慶元知道這丫頭是個小醋包。上次在四明山看到周紫妍跟張慶元關系親密后,就一直同周紫妍互相看不順眼,斗得不亦樂乎,讓張慶元大感頭疼,現在見這丫頭竟然連這都能聞出來。哪還敢多待,就朝樓上走去。一邊轉移話題道:
“你晚上吃的什么?”
“你還說呢,我一個人回來,你又不在,我就只好下一包方便面吃了。”張晚晴撅著嘴道,但卻被張慶元成功轉移了話題。
“吃方便面怎么行,一點營養都沒有,我現在給你做點。”張慶元皺眉道。
“哎呀,不用了,你回來陪我就行了。”張晚晴趕緊道,說完,臉上又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吞吞吐吐的道:“哥,咱能不能出去吃點東西啊?”
聽到張晚晴有些猶豫的話,張慶元呆了呆,心里突然一痛。
張晚晴一向都非常懂事聽話,從小到大都不亂花錢,不僅這樣,她自己也非常儉省,哪怕是張慶元參加工作,又賣畫,而且家里姑父的生意有了起色之后,她依然這樣,從沒有因為學習之外的事情開口找張慶元要過錢,連衣服也是張慶元每次拉她出去買的。
而張晚晴在學校也都是吃食堂,從不在外面吃,而她現在說的去外面吃一點東西,對于別人家的孩子來說那是再簡單不過,她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讓張慶元心里非常不好受。
“好,想吃什么,哥帶你出去吃,哪怕你要吃滿漢全席都行!”張慶元忍住心中的激蕩,笑著道。
“嘿嘿,我才不吃滿漢全席呢。”張晚晴笑道:
“哥,下午我坐公交車回來的時候,看到離咱家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夜市,里面好多人,很熱鬧,我就想起我剛上高一的時候,你帶我在你們學校附近吃過一次,今天再次看到,突然就特別想吃了,你能不能帶我去吃點小吃啊?”
說著,張晚晴臉上露出一絲期待的神色。
高一的時候……
張慶元心里一震,心里涌起一抹沉重的愧疚,現在張晚晴都高三了,整整兩年了,自己卻再也沒有帶她吃過小吃,而她也從沒提過,這讓張慶元鼻子突然發酸,心里更加難受起來。
就一頓普通的小吃,那能吃多少錢?
妹妹卻從不開口,而自己也沒有絲毫察覺,要不然別人總說男人照顧孩子遠遠不如女人?哪怕再細心的男人,也不可能像女人一樣體貼,察覺到孩子的心里需求。
這兩年張慶元每個星期都塞給張晚晴幾百塊錢,但每次她都剩很多,張慶元也不可能天天在學校監督她吃飯,除了責怪,他根本毫無辦法。
張慶元深吸一口氣,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道:“你這丫頭,想吃什么跟哥說不就行了,干嘛吞吞吐吐的,以后想吃什么就吃,咱們不缺錢!”
“我知道,可是你上班也不容易,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能亂花錢呢。”張晚晴也察覺到了張慶元的情緒,笑道。
說完,張晚晴怕張慶元再說什么,趕緊挽著張慶元的胳膊,笑道:“哥,既然你答應了,咱們走吧?”
“好,咱們走。”張慶元笑道。
張晚晴說的地方,當然就是酒吧夜市一條街,前半段是夜市,后面全都是酒吧和KtV俱樂部。
而且夜市就是靠近他們住的五四巷這邊,步行十來分鐘就到了。
今天周五,雖然已經十點多了,但夜市里依然人滿為患,人挨人,人擠人,各種食材通過燒、烤、煎、炸的香味散發出來,早就讓這一片夜市充盈著濃重的香味,甚至還沒到夜市區域,還隔了幾百米的距離都能聞到。
張慶元也終于知道張晚晴為什么會這么說了,顯然是她坐公交車回來的時候,也聞到了,所以有些嘴饞。
張慶元看了妹妹一眼,雖然個頭差不多快趕上自己了,高挑的亭亭玉立,但卻只是十六七歲,別人家的女孩子這個年紀依然在家撒嬌承歡,而妹妹除了完成繁重的學業外,每次回家還要寫稿子掙稿費。
想到這里,張慶元不由幽幽一嘆,再想到邵玉山,張慶元眼中再次迸射出一道陰沉的寒光。
吳道子不讓他靠法術和醫術掙錢,如果想掙錢,只能靠畫畫,并告誡張慶元,自己如果不滿意,絕對不能拿出去賣,所以張慶元每次賣出去的都是他的精品之作。
當初邵玉山能出上千塊錢買他的畫,自然讓他感激不盡,但現在看來,當初自己第一幅畫他恐怕就專門找專家評估過,否則怎么可能給自己一個新人那么多錢,再到后來價格越漲越高,張慶元沒去想過,也沒去問過,要不是今天袁英梅說最高成交價格到了八百萬,他依然被蒙在鼓里。
“邵玉山,你當初吃進去多少,你現在就要給我吐多少!”張慶元眼中殺意凜然!
“不過,自己的畫既然這么值錢,那我就要給家人更好的生活。不能再讓姑姑、姑父他們那么辛苦,也不再讓妹妹這么儉省,更要讓爺爺享福。”
張慶元這樣想到。
隨后,張慶元帶著張晚晴穿行在夜市里,張晚晴依然是看的多,要的少,如果不是張慶元眼神細致,看出哪些是張晚晴喜歡的,強制要買,張晚晴恐怕這一趟也吃不了什么名堂。
即使這樣,張晚晴手里拿著一些東西,吃的眉開眼笑。
“哥,你也吃。”張晚晴笑道,把手中的羊肉串伸向張慶元。
“呵呵,好。”張慶元沒有拒絕,伸出嘴吃了一口,而張晚晴則開心不已。
兩人就在夜市里走著逛著,看著張晚晴臉上一直蕩漾著的笑臉,張慶元心里一片溫馨。
“張先生,張先生!”
就在這時,張慶元突然聽到一道喊聲,再加上又是姓張,張慶元不由朝著聲音的來源看去,立刻一愣,才發現正是叫自己的,而那人張慶元也熟悉,正是姜軍。
當初姜軍的女兒姜雨被森道爾吸血,張慶元把她救了回來,讓姜家人感激不盡,但這一段時間張慶元一直在外面忙碌,在家的時間不多,所以從那以后也就沒有見過他們,卻沒想到他們在這兒開了一個燒烤攤。
張慶元笑了笑,帶著張晚晴走了過去。
姜軍夫婦開的是一個香辣蟹的燒烤攤,十來張小桌子都坐滿了,看起來生意不錯的樣子。
“張先生,真是您啊,實在是太巧了,您趕緊進來坐,小雨,快給張老師支一張桌子。”
不僅姜軍夫婦在這兒,姜雨也在中間穿行,腰間系著圍裙,看到張慶元,臉上露出一絲羞澀的笑意,道:“張老師。”
“你好,姜雨。”張慶元對姜雨點了點頭,趕緊對姜軍擺手道:“呵呵,不用了,姜大哥,我就是帶我妹妹來逛逛,就不用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