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微涼的暮色下,蕭焚能夠聽見城堡前方的大廳中一片喧嘩。.那些貴族們如此膽大妄為,除了知道小弗萊曼需要珍惜羽翼,不會做出太大的動作外,和教廷對他們的暗中挑唆也有著很深的聯系。
暮光中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幾名衣衫襤褸的雇傭兵跟在一名女仆的身后走了過來。在看見小弗萊曼站在那里之后,這些雇傭兵立刻走上來鞠躬。只是他們并不太懂規矩,就連基本的吻手禮也不會做,不過看看這雇傭兵嘴邊的油膩和黑黢黢的大手,蕭焚也不愿意讓自己手上的戒指跟著一起污濁。
“大人,您找我們?”
帶著這些雇傭兵過來的丕平在表達完自己的敬意后,立刻低聲問。
蕭焚微微點頭,環顧四周,問:“守住這個倉庫,需要多少人手?”
“這取決于對方是誰,有多少人,手里是什么武器,有沒有其他的遠程武器等等……”
滔滔不絕的丕平在蕭焚的注視下慢慢停止了發言,隨后他指揮者手下到處看了看,這才轉身過來,對蕭焚說:“讓我的兄弟們全部過來,我守給您看,就算是我死,這個倉庫也不會丟失。不管對手是誰,不管對手有些什么。”
蕭焚微微點頭,低聲問:“如果對手是獸人呢?”
“獸人!?”
幾個雇傭兵幾乎異口同聲的叫了起來,他們緊張的看著丕平,想要從自己的頭頭那里得到一點安慰。
但是,丕平沒有給他們這些,在面孔扭曲了一陣之后,這位中年雇傭兵終于做出了決定。他看著蕭焚,同樣也是對著自己的手下們說:“這會死很多人,但是,如果我們不敢面對這樣的敵人,就這樣逃避下去,依舊會死很多人,乃至整個雇傭兵團全部死光光。反過來,如果我們能夠在這里獲得勝利,那么所有失去的人都是值得的,至少我們的雇傭兵團將會得到整個大陸的認可,我們的父母,妻子兒女,都會因為今天而充滿了榮耀。”
頓了頓,丕平接著說:“因為害怕死亡,我們已經逃避太久,以至于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問題是,逃避無法避免死亡,敢于面對死亡的人,才能活的更久。今天,帕林大師在與雷婭小姐交談時,我剛好在他的身邊。沒錯,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蕭焚的臉部微微有些抽搐,對于自己的本體在這個試煉世界產生了如此大的影響,多少也有些汗顏。安靜了一會兒,看著那些原本驚慌的雇傭兵臉上都有些猙獰了之后,低聲說:“聽著,我只幫助愿意幫助我的。你們這一次的犧牲,必然能夠得到我的回報,而且是遠遠超出你們犧牲的回報。”
丕平再次鞠躬,隨后抬起頭來,說:“我需要足夠的武器,大人,如果是獸人,我們現在的武器效果不佳。”
蕭焚點頭,說:“去搶吧,那些貴族們的帳篷,他們的隨從,護衛,你們都可以去搶。敢于抵抗的,告訴他們,是我的要求,繼續抵抗,就地殺死.至于那些貴族們會說些什么,會不會對你們進行報復,由我來解決。”
丕平抬起頭來,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扭頭看著同樣在一瞬間變得興高采烈的其他幾名雇傭兵,低聲說:“好吧,伙計們,這可是大買賣,讓大家動作利索點。”
“晚上6點之前,你們必須守在這里,一直堅持到我的到來。當然,如果在此之前你們已經解決完所有的問題,那么我想整個歐洲都會傳頌你們的強大和忠誠。我想你們應該知道那意味著什么,對嗎?”
說完,蕭焚沒有繼續啰嗦,轉身走回通道,在那里,雷婭穿著細碎的鏈甲站在那里,看上去也等了一段時間。看見蕭焚轉回頭來,雷婭問:“你確定是獸人?”
“如果不是獸人,那些貴族們為什么會送上獸人的武器來作為禮物?這不是非常奇怪的事情嗎?你聽說過求婚需要送獸人武器嗎?你會接受一個送你獸人武器的貴族求婚嗎?就算是再吝嗇的貴族,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除非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完成這樣的婚姻。”
頓了頓,蕭焚接著說:“既然他們根本沒有誠意求婚,那么他們來到這里,送上這些獸人的武器又是為了什么?”
雷婭微微點頭,之前曾經在蕭焚面前,確切的說,在幾個月前蕭焚面前出現過的堅毅表情重新浮現出來。她低聲說:“好吧,接下來我需要做的,就是剛才說好的嗎?”
蕭焚點頭,說:“是的,就像我和你下午說過的那樣,不動聲色的,同時要盡可能裝作是無意中說出來的那樣,讓他們知道,我的女仆已經前往巫妖墓穴的路上。由于那個叫做克爾蘇加德的巫妖過于強大,所以我的兩個女仆在幾個小時內應該不會回歸。即使回歸,說不定也受到了很大的傷害,短期內將失去足夠的戰斗力。然后,保護好你自己。”
頓了頓,蕭焚接著說:“他們沒有更多的機會,只此一次而已,我們也是如此。”
雷婭再次點頭,兩名依舊忠誠于她的女傭很快拿來有些陳舊的禮服,幫助雷婭穿上,將那身鏈甲遮擋起來。擁抱了一下眼前這個已經完全不同的,散發著前所未有智慧與勇敢光芒的弟弟,雷婭第一次充滿勇氣和信心,而不是滿懷無奈的走向前面的大廳。
那些貴族們不習慣薔薇領的一切,同樣也不會愿意在這個“鄉下貴族”的城堡中留宿。這里什么都沒有,住上一天兩天可以,讓那些花花公子們住上兩個月,那已經相當于給他們加上酷刑。因此,相當多的貴族公子都住在符騰堡,然后用上一個上午的時間慢慢的來到薔薇領,在薔薇領吃上一頓之后,再耀武揚威的回去。至于在薔薇領城堡外民房,對于這些貴族來說可謂是避之不及的骯臟地帶。
因此雖說有一部分的貴族帳篷留在城堡外,但是這些帳篷更像是監視薔薇領一舉一動的橋頭堡,真正的貴族們是不會住在里面的。
而現在,蕭焚站在城堡的瞭望哨上,觀察著這些被城堡擋在后面,沒有被三個月前自己的本體在“今天”看見的帳篷。樓下已經開始紛亂,原本應該4點左右召開的晚宴到現在還沒有影子,那些嬌貴的貴族子弟們已經坐立不安,再加上之前小弗萊曼在后面的通道里出手懲戒那些隨從們,似乎更有什么深層次的味道在里面發酵。
到后來,盛裝出席的雷婭暫時平息了那些貴族子弟的慌亂,但是她無意中透露出的消息卻讓某些別有用心的貴族們變得躁動不安。
蕭焚需要這些,他需要讓這些貴族們內部的不同通過這種方式出現。根據人類的普遍行動方式來做出推斷。如果是想要對薔薇領不利的的貴族們,當看見小弗萊曼在下午蘇醒后,應該會下意識的把隨從帶在身邊,以此提升一點安全感。
而那些和教廷有著暗中聯系的貴族們,應該會把自己的隨從灑出去,爭取獲得更多的消息。因此,那些和教廷暗中勾結的貴族,他們的隨從此時多半還在城堡后面,被蕭焚制造的骨刺威懾不敢輕舉亂動。能夠在這個時候抽出人手,到外面通風報信的,反而是那些準備對薔薇領不利的貴族們。
蕭焚需要這個,他需要一個時間差,讓那些潛藏著的敵人顯露猙獰,卻又不能讓在符騰堡那里等候已久的懲戒騎士団有足夠的理由和時間涉足進入薔薇領。那些效忠于教皇的騎士們一旦進入薔薇領,再想把他們驅離就會變得非常困難。
幾分鐘后,幾名貴族的隨從悄無聲息的從城堡里離開,由于原來護衛城堡的士兵和騎士都被驅趕到了城堡外的民房里,因此此時的城堡對于這些隨從來說幾乎是不設防的存在。
暮光中,蕭焚看著這些人鬼鬼祟祟的繞到了那些帳篷里,過了一會兒,有幾個人從帳篷里沖了出來,直接跑向不遠處的臨時馬廄。
到了這個時候,蕭焚悠然感到一種緊張感從腦后不斷沖刷下來,他用力握住拳頭,直到那些人騎著馬離開,沒有沿著正常的道路向著符騰堡方向前行,而是直接拐向不遠處的山林后,蕭焚這才用力揮了一下拳頭。第一步,他賭對了。
又過了幾分鐘,當天色已經暗淡到無法清晰看清15碼以上人類面部的時候,從城堡的各個地方,以及民房甚至其他地方開始陸陸續續匯聚了很多人。
這些人彼此之間沒有任何話語,似乎彼此都不認識,但是行動很快,幾乎在轉瞬間就將城堡外那些貴族們的帳篷區團團圍住。
留守在帳篷里的幾個貴族隨從覺得不妙,站出來正要大聲吼叫,不等他們的聲音散出,幾只長箭已經從不同的方向猛然射出,轉瞬之間,就將這幾名隨從連同他們的吼聲牢牢釘在地上或者是木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