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名紅頭發的冒險者在隊友的扶助下跌跌撞撞的站起來時,西爾維婭已經扭頭走到了酒館吧臺那里,用手點了點骯臟的木質吧臺表面,示意整個酒館安靜下來。事實上,現在酒館里也沒有什么聲音,就算是站在吧臺后的酒保,也用手端著粗重的橡木酒杯,傻呆呆的看著進入這個酒館中的不速之客。
“我剛剛從山里面出來,因為有些事情需要我們,我們很快還將進入山里。我們對現在的情況有些陌生,誰來告訴我,最近發生了什么重要的,但是讓我們錯過的事情嗎?”
西爾維婭環顧四周,接著說:“不要企圖蒙騙我們,看看我身邊這位教士,我想你們應該明白欺騙我們會有怎樣的結果。”
酒館后的酒保有些不安的問:“我能問一下嗎?……”
西爾維婭直接打斷了對方的問題,很認真的說:“不,不要問我們任何問題,我們從事的事情非常重要,所以不會回答你們的問題。我們也不準備在這個小鎮中呆上多長時間,你們只需要告訴我們,最近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發生嗎?”
“呃,……不,沒有,沒有發生什么事情,一切都很正常。”
看著酒保搖晃著腦袋,蕭焚輕輕的拍了拍西爾維婭的肩膀,示意她讓開一點。隨后少年覺醒者將諾萊爾交給了女吸血鬼,走到了吧臺附近,他盯著酒保,盡可能心平氣和的說:“哦,我說,你沒有覺得這個屋子里有些讓人不舒服的味道嗎?”
酒保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隨后諂媚的笑著回答:“是嗎?我覺得還算正常,也許是因為老爺您在山里呆的太久的緣故,所以才會覺得味道這么不舒服。”
蕭焚點頭,說:“聽起來是真的。你知道,我家鄉有一句話,是這么說的。如果有一件事情,聽起來是真的,聞起來是真的,看起來也是真的,那么多半就是真的。”
酒保看著蕭焚,說:“很抱歉,哦,老爺。我不是非常明白你這句話的意思。”
蕭焚笑了笑說:“沒聽懂?我的意思是。如果一個酒館。聽起來像是假的,聞起來像是假的,看起來像是假的,那么多半就是假的。”
話音剛落。在蕭焚身后的魁斯特身邊已經驟然浮動出一本光芒的經書,經書嘩啦啦的不斷翻動,隨后整個空間似乎突然變得暗淡了一些。唯有不同的,是整個酒館中中那些冒險者連同酒保一起,身上突然綻放出鮮紅無比的光線。這些光線是如此的明顯,以至于連這些人的面目都照耀的模糊無比。
“異教徒!”
魁斯特大喊,現在他終于意識到蕭焚為什么會說這個酒館中的味道不對。在這個陳舊無比,看上去有著幾十年歷史的酒館中,飄蕩著明顯的松節油味道。這種用來油漆家具。或者是新家具特有的味道出現在這個酒館中,顯得非常突兀。倒不如說,這種松節油的味道是為了掩飾一些其他的味道。比如說,酒館中這些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酒保似乎能夠感應到自己身上的紅光,不過這已經沒有什么意義。蕭焚手中已經取出匕首,在那瞬間,匕首開始變得無比猙獰。
蕭焚沒有急于發動攻擊,在這些人表現出確切的敵意之前,他可不想過早的動手,讓自己違反規則。不過除了攻擊之外,他還有其他的選擇,比如,威脅。
蕭焚翻轉著手中的匕首,盯著對面已經面色發生極大改變的酒保,問:“說吧,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點,你們想要做什么?”
酒保盯著蕭焚,漸漸獰笑起來,伴隨著這種獰笑,他的整個腦袋都開始逐漸變形。不僅僅是他,酒館中大多數的冒險者也開始發生變形。倒是那個剛才還在狂笑的紅發冒險者身上沒有出現什么紅光,也沒有在現在發生變形。他驚訝的看著自己那些同伴一個個改變形象,急急忙忙的向著蕭焚他們跑來,甚至因此在路上磕磕絆絆的摔了一跤。
“鼠人?”
蕭焚看著眼前這些冒險者和酒保變化后的形狀,微微皺眉。這些人現在看上去已經和一只一只的大老鼠沒有什么區別,所不同的是,這些大老鼠沒有尾巴,嘴也不那么尖銳,但是嘴中的兩顆門牙,看上去卻比正常的老鼠更為鋒利。
聽見蕭焚的低聲疑問,那名酒保最終變成的鼠人輕松地將手中6個木質大酒杯放了下來,這些酒杯加上里面的麥酒,重量足以讓一個成年人無法承受。而這個原本看上去瘦弱的酒保能夠如此輕松地端著這幾個酒杯,正是讓蕭焚感到酒吧有問題的開始。
一個酒保能夠有這么大的力氣,更適合他的地方還有很多,偏偏不應該是一個看上去破爛不堪的酒館。
“我們彼此都有問題。”
酒保發出的聲音更像是漏風的風箱,呼哧呼哧的,很不容易聽清楚。對于蕭焚手中翻動匕首,這個酒保看上去并不那么畏懼,不過蕭焚能夠看清楚對方眼中的忌憚,顯然即使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酒保對于什么是危險依然有著天然的直覺。
看著蕭焚,這個酒保接著說:“我們可以做個交換,沒錯,一個小小的交換。”
蕭焚猛然將匕首扎在吧臺上,鋒銳的匕首直接沒入吧臺表面的厚重松木,直到整把匕首全部沒入吧臺之中。在匕首到達最深處的一剎那,“叮”的一聲金屬撞擊音,讓蕭焚和酒保的眼睛同時一瞇。緊接著蕭焚腳下猛然綻放光芒,數十只骨爪瞬間出現,其中的一個猛然揪住一只從酒桌那里沖過來的鼠人,并將它遠遠甩開。與此同時,酒保手中也悄然持握出一把長劍,這把長劍的表面有著無數如同鱗片一樣的波光,隨著這些波光的不斷蕩漾,整個酒館似乎都沒入湖水之中,房間里到處都是那些蕩漾的光芒。
“嘿,保持鎮定,老爺,保持鎮定。”
酒保看著蕭焚身后幾乎全部的骨爪都對著自己時,終于叫了暫停,他從吧臺下取出一個狹長的盾牌,在盾牌上,蕭焚剛才匕首刺出的痕跡歷歷在目。一個酒館的吧臺下不可能出現金屬裝置,因此在那發出金屬聲音的一剎,蕭焚立刻做出了更為準確的判斷。
看著蕭焚沒有說話,同時也沒有撤回那些骨爪,而蕭焚的同伴們此時已經開始做出新的戰斗準備時,酒保終于說:“好吧,好吧。我們彼此都沒有敵意,確切的說,我們應該是朋友。”
“和異教徒做朋友,再等幾百年。”
魁斯特替蕭焚做出了回答,事實上這句話一點也沒錯,幾百年后,人們已經學會了尊重對方的宗教信仰。但是現在還不行,宗教埋下的仇恨果實正在盛放。
酒保再次退了一步,他那雙和身體有些不相稱的纖細胳膊正在變得膨大,于此同時,在他的身邊,也出現了一道道說不清的光環。這些光環和蕭焚已知的法陣體系,又或者和世界之樹的技能體系完全不同,看上去更加詭異。
“我不是異教徒,我們僅僅只是不相信你的主罷了。”
酒保對著魁斯特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不管魁斯特的面孔有怎樣的變化,他扭頭看著蕭焚,說:“好吧,我們不要繞開話題,繼續剛才的交易如何?”
蕭焚沒有理會這個酒保,而是扭頭看了一眼那些已經變成鼠人的冒險者們,現在酒館中屬于人類的,還保持清醒的冒險者,只剩下剛才那個僥幸逃到蕭焚身邊紅發年輕人,至于剩下的3名人類冒險者,現在已經躺倒在地面是,生死不知。
“我對交易不感興趣,尤其是對于和你們的交易沒有任何興趣。我只想知道你們是誰,從何處來,為什么在這里停留。”
“我們在等你,哦,應該說,我們在等那個可愛的小姑娘。”
鼠人酒保的話讓諾萊爾猛然一揪西爾維婭的胳膊,如同怪物一樣的對方,讓小姑娘開始害怕,就像是蕭焚說過的那樣,這個世界有著太多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和生命。
“我害怕。”
諾萊爾低聲說著,并且盡可能的距離西爾維婭近了一點。西爾維婭伸手將這個瑟縮的孩子摟在懷中,隨后看著眼前的那些敵人們,說:“你們最好說清楚,否則我不會介意讓這里變成災難降臨之地。”
“哦,別緊張,別緊張。我們確實沒有惡意,我們也不清楚你們會來到這里,確切的說,這是一次偶遇,僅僅只是一次偶遇罷了。”
酒保身上的光環開始和蕭焚周圍的骨爪發生沖撞,讓蕭焚感覺到有些異常的是,這種光環和骨爪本身沒有本質上的抵觸。換句話說,這個酒保釋放的光環雖然不是蕭焚已知的任何一個技能體系,但卻不是一個新世界的技能體系。更形象一點的說法是,這是一套遵循現有法則體系,只是與其他四種法陣體系完全不同的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