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輕重緩急,李晚此刻的選擇,無論是親友門人,還是盟友看來,都是明智的,所以全都悶頭苦修。
李晚放出的諸多秘籍,讓他們受益良多,而就算最終要推行器道新途,也是根植于傳統器道之上,提高自己的器道造詣,總不會有錯。
此時,西北方面也猜到了李晚的意圖,正在加緊串聯,游說那些尚還搖擺不定的煉器師。
這些人的數目,只剩下一二百人,但若能夠完全爭取,也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對方孜孜不倦,李晚自然也不會放手,一面督促烏寧等人繼續努力,一面也加強與各方的聯絡。
不知不覺中,半年時間過去了。
這一天,李晚例常召集弟子,詢問他們的進度。
眾人奉他之命,全力祭煉上次上榜的法寶,這是為了確保更大的把握,這一過程,倒也乏善可陳,無非便是加持精煉而已。
“師尊,這是我的震天雷炮,‘天崩地裂’。”
首先是刑青天,把自己煉制的震天雷炮召了出來。
這是一件從外形到內里法陣都極似李晚“天誅地滅”的法寶,以刑青天與李晚的關系,倒也無人能夠置喙,畢竟弟子仿照師尊杰作,是技藝傳承。
借此取巧之法,他煉制的法寶,在眾人當中,是品級最高的。
“你這天崩地裂,似乎有所改動?”
看著手中呈現暗金顏色的炮筒,李晚隱隱感覺,刑青天似乎頗有幾分巧智,他并沒有自己一般的高明技藝,但卻懂得揚長避短,把最難煉制的開花彈部分摒棄,改而專注震天雷。
此彈威力極強,而他的天崩地裂,激發連射極其迅速,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強攻利器。
李晚看了一會兒,如實點評道:“這震天雷炮,擁有千道以上禁制,法陣也布設得像模像樣,應該是比上次有所長進了,不過,并沒有達到絕品。”
刑青天有些為難道:“師尊,這兩個多月以來,我自覺已經把一切料理得盡善盡美,為何始終無法成就絕品?”
李晚道:“這并不怪你,雖然你的技藝已經接近小成,但修為法力,始終只有中期,祭煉之時,法力不足,自然火候不到。”
“那怎么辦?”刑青天皺眉道,“我自覺進境迅速,但是想要修成結丹后期,還得再花不少年。”
“這種星辰精金,畢竟不是等閑火訣能夠煉制。”李晚略微沉思,道,“除非,你能找到上好的火行元氣靈脈,借助地火之精進行祭煉,或者借助秘藥,暫時提升自己的修為,不過后者缺陷不小,沒有必要為了一件寶器如此損耗道基,還是等為師給你找找看,有無合適祭煉的福地。”
刑青天欣然道:“多謝師尊。”
“師尊,這是我們的法寶……”
其他幾人耐心等李晚點評完刑青天的杰作后,相繼獻上。
這幾人當中,以烏寧,蕭鐵,莫言惜三人,早年間就是天工坊的學徒,后至銅山道場,一直都勤懇踏實,李晚對他們也非常放心,因為他們為人和煉器的最大特點,都是中規中矩,四平八穩,雖然擅長的類型不多,潛力也不是太大,不過,煉制珍品以上寶器,偶現絕品,還是足以做到的。
三人當中,烏寧和莫言惜祭煉的都是五行寶珠,只差幾分火候,就到絕品了,除了投入的靈蘊寶材花銷不小,沒有其他問題。
李晚著重給蕭鐵指點了一下,便轉向黎庸和黃珍。
這兩人,原本就是散修,后來拜入門下,得到了近乎完整的器道傳承,在功底方面,也是絲毫不差的。
只是這兩人和刑友天一般,都心思活泛,也有幾分小聰明,喜歡在煉器之時玩玩花巧,展現自己。
這在有些時候是長處,也是才華的體現,不過,李晚并不是太欣賞這些才華。
“你們還未出師,搞這許多花樣做什么,一切照著圖譜祭煉就是,這幾處道紋,用得不好,部件要拆下來重煉。”
“友天,你的劍丸也是,金煞劍氣,陰陽配比,并未達到最佳,上個月查看,都還未有如此雜氣,可是這段時rì分心了?要好好收斂性子,先把這股雜氣煉化,再繼續給我祭煉。”
李晚冷聲冷氣,把三人都斥責了一番。
見三人有些喪氣,他語重心長道:“器道一途,博大精深,你們還沒有學至小成,就敢脫離圖譜胡來,也就是有我給你們兜底補貼,不倦指點,換做其他散修,一次失敗,數年心血付諸東流,無論是錢財,還是心志,都將遭受重創,極有可能,整個前途就毀了,還那什么來東山再起!”
刑友天倒還沒有什么感觸,黎庸和黃珍想起自己還是散修,沒有拜入李晚門下之時的遭遇,不由面色煞白。
兩人冷汗涔涔,俯首謝罪道:“師尊教訓得是,我們實在太得意忘形了。”
刑友天倒是沒吃過散修的苦頭,但他也不敢忤逆李晚,見李晚似乎有些生氣了,連忙道歉,并道出了實情:“上個月……上個我師姐來探我……”
李晚嗤笑一聲,也只得無奈地搖搖頭。
其實,他這幾個弟子,擁有如今的成就,已經非常滿足了,畢竟七人天賦都不算太高,能夠把潛力發掘到如此地步,還算是不錯的。
他并不指望幾人能夠晉升宗師之境,繼承他的衣缽,只要能夠以符合中州靈寶宗的標準,順利出師,就心滿意足了。
現在對他們嚴厲,也是為地煞榜而已。
李晚讓他們起來,一一指點迷津,最后讓其他人先行退下,留下刑青天,談及幫他聯系宗門世家,尋找合適的煉器場所之事。
“讓林道友護送你去彭家吧,我會跟彭道友打聲招呼。”
六年前,李興已經和彭家之女彭寧成親,又在去年,生出了李世,至今,琥山李家都已經是第三代了。
彭家作為姻親,與李晚這一新晉宗師,關系還是非常親密的。
刑青天對師尊的選擇并不感到奇怪,但卻不解,為何還要林驚鴻陪同。
李晚沉默良久,方才對他說道:“我收到一些風聲,靈寶宗之人,可能對你們不利,也未必是要下狠手,但重傷你們,或者奪取正在煉制的法寶,便能確保他們的人上榜了。”
“什么,還有這等事?”刑青天吃了一驚。
李晚笑笑道:“你沒聽說過的事情多著呢,不過這里終究還是天南,我安排林道友跟隨,也是為預防萬一,只管去吧,不必擔心。”
等到刑青天退下之后,李晚和顏悅色的神情漸漸變得冷峻。
他對刑青天所言,正是前些rì子收到的消息,據傳,靈寶宗內,有人正在暗中謀劃,想要對自己的弟子動手。
李晚對此早已有所預料了,當初自己將要丹成化嬰,也曾引來龐維出手,不過現在,他對此事嚴加防范,陰謀詭計者,也不是太容易找到機會。
想要成就宗師,桃李天下,不但要有高明技藝,還得有護住門人的實力才行,他多年來一直致力于發展自己的家業,自然也不會怕別人明里暗里的手段。
不過,這種被人盯上的感覺,還真是沒來由的不舒服,若不是為了不授人于柄,說不得,也要叫他們嘗嘗自己的厲害。
暫且把這件事情放下之后,李晚還是關心起組建大師評定會之事。
這個大師評定會,將會是天南、北荒、東海三地共同承認的器道大師評定大會,屆時,將有正氣門,赤陽門,飛仙宮,清瑤宮,玉蟾宮,神武門,神月宮,神風堂八大宗門和李晚等人各自麾下的器道勢力,共同承認這個大會評定出來的大師高手,給予相應的名譽地位和器道權柄。
這一舉措,是旨在與靈寶宗冊封大師名位的權柄相抗,力爭在靈寶宗之外,成立一個事實上的器道領袖勢力。
這種事情,在歷史上,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自天南、北荒、東海三地出現宗師起,歷代宗師,大多都有自行冊封大師,掌控器道的心愿,也有著手進行嘗試,但這些嘗試,最后大多都以失敗而告終,少數成功的,其門徒后代,也無力駕馭前人基業,不到千年時間便轟然崩塌。
而且,權威一物,無形無跡,也不像什么傳國玉璽,血脈苗裔,有實實在在的判定之法,成功失敗,甚至都難以定論。
不過李晚認為,自己本錢雄厚,成功機會還是不小的,再不濟,也是借以傳道,修成道境的辦法。
這些年間,靈寶宗解密的功法秘籍越來越多,一定程度上,造就了各地器道的繁榮,哪怕再度采用樹立傀儡的手段,也不得不以功法和寶材拉攏,圣地氣運流失,反而越發加劇。
李晚心中,對如何對抗靈寶宗,也有了長遠的謀劃,這大師評定會,就是將要踏出的堅實一步。
“現在的麻煩是,具體到評定大師的細則,各方之間產生了分歧,如何才能消除這些分歧,自己先達成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