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中,一座大宅府邸里,余洋正在和人喝著悶酒。
余洋是靈寶宗的真傳弟子,作為普通人眼中已經功成名就的結丹高手,實則寒門出身,前程有限。
為了能夠獲得更多的支持,他早已經投效到高層派系之中,成為門中龐維長老門下的鷹犬和棋子。
這一次,他是身負長老重托而來,為了得到天南器宗煉制遁器重寶的秘密,潛藏在這座坊市中。
不過,就在兩個多月以前,他乍聞器宗靈寶失竊大案,卻是坐蠟了。
他們還沒有動手,器宗竟然就已經被人光顧?
這個意外的變故,頓時就讓他們被困原地,不能輕舉妄動。
余洋曾經想辦法聯絡龐維,請示下一步的行動,結果卻被命令原地休整。
余洋起先有些不解,但想明白之后,也不得不暗嘆,這元嬰大能之間的爭斗角力,的確詭秘難測,這件事情,極有可能是李晚從哪里得知他們意圖,故意設局,布下的陷阱。
如果他們輕舉妄動,那就當真落入圈套了,再被揪出來,暴露身份,恐怕就連幕后的龐維長老,都要陷于被動。
但龐維長老不甘失敗,又想讓他們留在原地靜待時機。
這猶豫之間,便導致他們如今的處境,進退兩難。
“我們怎么會這么倒霉?出師未捷,就已經先被困死在了這里!唉,再這樣下去,何時才能回歸宗里?”
“余道友,你就不要苦惱了,現在天南局勢波云詭譎。你我雖然與失竊案不相干,但也不能輕舉妄動,若是被察覺到來意,恐怕就要一頂黑鍋扣下來,不死也半殘了。”
和他一起喝酒的人勸道。此人叫做徐東。乃是這一行輔助余洋的副手,也是同為靈寶宗弟子出身的結丹修士。
和整日愁眉苦臉的余洋不同,他倒是樂于往好的方面去想。
“也許這一次,行動中途受阻,就不用我們冒著危險繼續行事了。”徐東意味深長道,“要知足。才能常樂啊。”
余洋猛飲一杯酒,長長吐了一口濁氣,道:“也許吧,但是龐長老那邊,不好交代。”
徐東笑道:“形勢如此,也不是我們所能控制。長老應該不會怪罪。”
余洋依舊還是苦臉,不過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無奈接受。
余洋長嘆一聲道:“真不知道,器宗到底搞什么鬼,事情真假,難以分辨,長老又不許我們出動探查。怕打草驚蛇!”
就在這時,沉悶對飲的兩人突然聽到,外面有一陣騷亂傳來。
“不好了,余師兄,徐師兄,外面出現好多天道堂執事,把我們這里包圍起來了!”
一名筑基境界的內門弟子推開房門,慌慌張張稟報道。
余洋的面色,頓時便垮了下來:“到底怎么回事?”
徐東看了他一眼:“我們出去看看。”
兩人匆匆來到前堂,果真發現。他們暫居的這處客棧,被一大群身穿白衣的天道堂執事包圍了起來,當中數名結丹境界的高手抱手而立,刀劍示人。
余洋和徐東帶來的人,都是靈寶宗內好手。另外還有一些,是臨時招募的散修高手,也各自抽出刀劍與來人對峙。
其他的散修,尋幽客之流見勢不妙,早已經在一旁躲了起來,另有人禁不住心中好奇,也是飛起在高處,遠遠觀望。
院中氣氛一片肅殺,除了兩方人馬之外,人走獸避。
余洋來到人前,問道:“各位道友,請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天道堂統領看了他一眼:“你是這群人的首領嗎?”
余洋目光微動,點點頭道:“我們都是從北邊來的散修,聽聞這處地方出現了一處古跡……”
“夠了!”天道堂統領冷冷笑著,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是來聽你編故事的,你們的來歷身份,稍后一查便知,也用不著和我們說。”
余洋忍著氣,干笑一聲,卻是目光陰鷙地看向徐東,暗示了一番。
徐東面上,早已經沒有了樓上規勸余洋時的輕松,凝重地微微點頭。
天道堂統領繼續道:“既然你是他們的首領,那正好,把你們所有的人叫出來,我們要一一核查。”
余洋心中一驚,連忙追問道:“請問到底是為什么?貴屬雖然是天道堂執事,可也不能無故稽查我們散修吧?”
天道堂統領冷笑:“查你們,自然有原因,有人舉報說,你們這里窩藏了我們要找的誅惡榜要犯空空道人,把你們的人叫出來,看過便知。”
余洋越發感覺不妙:“空空道人?開什么玩笑,我們這里沒有這個人!”
天道堂統領道:“有沒有,查過才知道,你推三阻四,是不是心虛了?”
余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但卻仍舊還是忍了下來。
“好,既然你們要查,那就請便吧,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查出什么!”
此刻,他還是惦記著,以大局為重。
這些天道堂執事當中,足有五名結丹高手,數十名筑基修士,更有可能,在外還有重兵,反觀他們,雖然勉強可以與之一拼,但身處天南,孤立無援,并不敢輕舉妄動。
就算真要做些什么,也不該面對面地硬碰。
見到余洋坦然應允,這天道堂統領反而愣了一下,不過他們似乎當真得到了什么確切消息,依舊上前。
一旁的散修嘩然,指指點點,議論起來。
在此刻,雙方其實都是肩負著巨大壓力的。
天道堂執事雖然權柄在握,但終究還是要顧惜大宗顏面,遵守規則,不可能在明面上肆意妄為。
余洋等人來歷特殊,潛藏在此,也不愿意把事情鬧大。
在雙方都忐忑遲疑間,天道堂執事,終究還是入了院庭,一處處地仔細排查起來,與此同時,余洋一方的各位修士也被召集,問詢。
過了片刻,天道堂執事仍舊一無所獲。
幾名統領面面相覷,面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沒有?難道線報有誤?”
余洋和徐東見狀,卻是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們問心無愧,自然不會擔心天道堂執事查出什么,又見四周有不少散修圍觀,正好可以利用,諒這些執事也不敢亂來。
就在這時,大出余洋預料的一幕卻突然發生。
一個陌生人影悄悄穿過人群,就要往外面混出。
一名眼尖的天道堂執事看見了,厲聲喝道:“站住,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要去哪里!”
余洋腦中一懵:“這個人是誰?”
突然,他雙目圓瞪,大聲辯解道:“這不是我們的人,我們不認識他!”
“哈哈哈哈!”
那人影大笑幾聲,突然揚起一物,當空拋了過來。
“不好,那是霹靂子,快躲開!”
眾人見狀,連忙各自防御或者躲避,只聽得,院中一片隆隆作響,巨大的爆炸揚起了漫天灰塵,一片混亂之中,那人早已經化作遁光,飛了出去。
有看清那人面孔的執事大聲喊道:“他就是空空道人,快追!”
“空空道人……”
四周圍觀的散修一片嘩然。
這些日子,空空道人,可算是名揚天南,因為器宗對外宣布,正是此人潛入山門,盜取了他們剛剛煉制出來的一件靈寶。
但卻沒有想到,他竟然真的躲藏在此。
“不用追了,外面自有蔡統領他們攔截,我們先抓住這些同黨!”
余洋悲憤怒吼:“竟然說我們是賊人同黨,簡直欺人太甚!”
可是無人聽他爭辯,反而不由分說抄起法寶,祭出飛劍,神光,便襲殺過來。
余洋和其部屬也不是吃素的,到了這份上,不反抗不行,索性撕破面皮,也與那些天道堂執事大戰起來。
這一動手不要緊,卻是讓旁觀的散修大為驚訝。
“這些人到底什么來歷,所修功法和神通法術,明顯不同于我們天南地界流傳?”
更見有宗門大派的陣法配合,諸般強寶祭出。
一兩人如此,還可以說是際遇非凡,但大多數人如此,身份來歷,便幾乎呼之欲出。
明明是宗門弟子,但卻假冒散修,果然可疑!
眾天道堂執事大為振奮,盡皆感覺,果真發現了賊人同黨,于是越發賣力拼殺。
“師兄,此地不宜久留,我們是否先撤?”
眼見事情不妙,幾名跟隨余洋的弟子紛紛傳音道,抵抗間,又有幾人慘叫出聲,各自都被天道堂執事弟子所傷。
他們在反擊的時候,也擊傷了對方人馬,眼見著,已經無法善了。
余洋無奈道:“我們撤!”
他是靈寶宗出身,又奉命辦事,手頭上自然也不乏高階法寶,心意已決,當即便祭出了一艘巨大的梭形法寶定在空中,然后跳了上去。
其余同門修士各施手段,或跟著跳上他的法寶,或三五成群,也各自召喚遁器,踏立在上空,又有人配合著撒出漫天的煙火,霹靂,把追擊而至的執事們逼退。
憑借著一時的奮勇沖擊,他們好不容易突出重圍,倉皇向外逃去。
“追!都給我追!定要把這些賊人擒住!”
一眾天道堂執事準備不及,但還是紛紛大叫著,窮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