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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猛犸象群

  “誰干的?!剛剛那一箭誰射的?”阿布咆哮著,用撕裂人的猛獸般的目光,掃視著其他九位勇士,卻從他們臉上看到了無辜的迷茫。突然,他心中升起一種無力感,好像使出全身的力氣,卻打到了棉花上。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個軟軟的聲音,小小聲地道:“我……我不小心按到了按鈕,就……”

  其實吧,安兒是想悄無聲息地殺死那只獅子,能干掉一只是一只。誰知道準頭不夠,沒能如愿——明明這段時間,她已經把弩箭練習得,十次中有七八次能命中目標的,哪曾想關鍵時候掉了鏈子。幸好那只獅子被驚走了,幸虧她那一弩箭未能傷到那只獅子!否則激怒了林中藏在暗處的獅群,他們全部人都有可能被撕成碎片。她承認,自己莽撞了,面對瀕臨暴走的阿布,她很羞愧地低下了頭。

  聽了這個聲音,阿布頓時如一只被針扎了的氣球,癟了下來,滿腔的怒火全部壓了下來,他低頭對著那個烏黑小腦袋的頭頂,放柔了聲音安慰受驚兔子一般的安兒,道:“安,你……真厲害,把大獅子嚇走了呢!你救了我們所有人的命……”

  泰雅部落的勇士們,眼珠子掉滿地——族長,你還能再無恥一點嗎?不過看著臉上寫滿后怕的安兒,如果換成他們的話,也不忍責怪。剛剛雖然危險了點,還好沒釀成大禍,對于族長的偏心眼兒,他們也都裝作沒看到。

  不過,安兒還是很自責,咬著嘴唇跟在隊伍中。接下來的行程中,她都垂著腦袋沉默不語,阿布使盡渾身解數,憋出一身汗,也未曾讓她開顏。

  走出小樹林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負重而行的采鹽隊伍,行進的速度,比來時慢了些。不過,急行了一天,又一夜沒怎么合眼的安兒,即使背上的迷你型背簍,只放了幾塊不大的鹽塊,要想跟上隊伍,也是很勉強的。

  她的心情更加低落了,覺得自己真笨,簡直一無是處,只會拖大家的后腿。

  林安兒的沮喪情緒,傳染了整個隊伍,阿布走在她身邊,幾次想要開口,卻欲言又止。其他的采鹽隊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原始人平日里都很粗線條的,這時候也都乖覺地閉緊了嘴巴。

  整個隊伍,除了腳步踩踏草地的聲音,只剩下一片沉寂。

  突然,走在安兒身邊的阿布,拉住了安兒的胳膊,停下了步子,側著耳朵仔細傾聽了一下,臉色微變。他做了個手勢,示意大家跟上來,然后拉著安兒的手,邁開大步快速朝著不遠處一個土丘走去。

  安兒一臉迷茫,跌跌撞撞地勉力跟上阿布的節奏。從這個少年族長的臉上,她看到了比遇上雄獅更為凝重的表情。

  阿布帶著大家,迅速爬上土丘,尋了一處凹地隱藏起來。小丘上,東一塊西一塊長著青草和低矮的灌木,泰雅部落采鹽隊成員,依然是昨天那身極具隱蔽功能的草裙草帽,背后裝滿鹽塊的背簍,也用樹葉青草遮住。這樣一動不動地趴在小丘上,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有人。

  他們剛隱蔽好,安兒就感覺身下的地面,像地震似的顫抖著。她心中一驚,難道阿布預知到的危險,便是地震嗎?可是,她又覺得不像,因為地面顫動的幅度,并不能造成破壞性,只能算是有震感而已……

  不對!當萬馬奔騰般的聲音由遠而近的傳進她的耳中時,安兒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像聲音傳來的方向探看……

  哇靠!!這么一看,她不由得驚呆了,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猛……猛犸象?真的是猛犸象!”安兒望著飛奔而來的象群,激動地直起了身子,不過僅一秒的時間,又被阿布用肩臂壓了下去。

  阿布靜靜地伏下片刻,悄悄探出腦袋,微微松了一口氣。好在象群奔跑的腳步聲夠大,掩蓋了安兒的那聲驚呼。否則驚動了象群后滿數以百計的野狼族勇士,哪怕他們手中有弓箭,也不夠人家看的。要是人家一人扔一個長矛過來,也把他們十來人扎成刺猬了。

  沒意識到自己又干了蠢事的安兒,激動的小臉都紅了,她的聲音因興奮卻不得不壓抑音量而顫抖著:“阿布,我沒看錯吧!那是猛犸象,那么多的猛犸象!!”

  她的激動,一方面是因為親眼看到了只有畫冊上才能見到的史前生物,另一方面想到曾經有一段時間,地球上的某個國家,是用馴服的大象參與生產,甚至戰斗的。

  雖然剛剛那一眼很短暫,但是她還是看清了猛犸象的真正模樣——渾身披著細密的毛,鼻子粗壯而有力,尖銳的象牙閃著森森的白光。它們的身材巨大,比博物館的大象標本要大上一倍!

  林安兒忍不住想到了部落里,一個多月的不懈努力,才蓋了五六間的房子,效率太低了!主要是運送粘土和茅草,占用了不少勞動力,且跟不上打坯的速度,如果有大象或者牛馬運送的話,將會事半功倍。

  想象著她騎在高大的猛犸象上,指揮著建造史前第一座村落,乃至城市的威風模樣……安兒看向象群的目光,閃著綠光,好像一個守財奴,看到了金山銀山一般。

  咦?后面黑壓壓的一大片是什么?喵了個咪的!有人搶她的猛犸象!!如果不是阿布壓著她,她又要不淡定地站起來了!

  不過,她很快發現了那群人的彪悍。他們手中的長矛,像箭雨一樣沖著象群投擲出去,受傷的猛犸象越來越多。傷勢影響了一些猛犸象的速度,那群強悍的原始人,邁開大步不知疲倦地跟上去。

  就在經過安兒他們藏身的小土丘下面時,一只大著肚子,看樣子快要生產的猛犸象,速度慢了下來,被二三十個原始人圍在了中間。

  一個看起來滿臉皺紋,頭發花白的老原始人,朝著其他慢下來的族人,大聲吼叫著:“狼巖,你帶著一隊人留下來,其余的給我繼續追!今天運氣好,遇到了猛犸象群,要多獵幾只回去加餐!”

  一想到晚上有足夠的肉吃,部落族人渾身充滿力氣,大聲應諾著。上百人一起大吼大叫,那聲音如同平地里炸開一個驚雷。大部隊跟在飛奔的象群后面,漸漸地遠去。

  由一個濃眉細眼,蒜頭鼻,一臉兇戾的壯年原始人,帶領著約三十人的隊伍,用手中的尖矛,不停地朝那只快要生產的猛犸象招呼著。

  起先的時候,那頭猛犸象雖然傷痕累累,卻揮動著粗壯有力的長鼻子,把傷害它的人類,用力地甩出去。運氣好的原始人,落在草地上,掙扎了片刻又爬起來繼續進攻;運氣不好的,腦袋撞在堅硬的石塊上,頭破血流是小事,送命都有可能!

  可漸漸的,那頭猛犸象的動作越來越緩慢,氣息越來越粗重,一雙充滿絕望的大眼睛中,光芒也越來越暗淡。到后來,因為流血過多,它的步履開始蹣跚起來,碩大的身子搖搖晃晃,隨時有倒下的可能。

  圍著猛犸象的原始人,面對即將到手的戰果,興奮地舉著手臂“噢噢”地叫著。領頭那個叫狼巖的,更是得意地咧開大嘴,露出滿嘴的黃牙,驍勇地沖上去,手中的長矛狠狠地朝著象眼插了進去。

  “昂——”鮮紅的血,順著眼角流淌下來,猛犸象發出一聲響亮的悲鳴,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哈哈哈哈……狼巖,這次你又立了一功,族長的位置,肯定是屬于你的了!!”一個看起來賊眉鼠眼的瘦小家伙,諂媚地湊到狼巖身邊,說著奉承的話。

  狼巖對族長的位置,已經盯很久了,野狼族族長老邁,青壯年中只有他和狼輝倆人,是競爭族長最熱門的人選。這次狩獵,狼輝被派去帶領另一隊到相反的方向狩獵,他一定不會有自己這么運氣,遇到這么大的象群。

  一想到這次回去,就能壓倒狼輝,還有可能成為族長的繼承人,狼巖眼中迸射出野獸般狂熱的目光,不滿橫肉的臉上,笑容尤為猙獰。他舉著手中的長矛,高高的揚起,準備把獵殺猛犸象的功勞,攬在自己身上。

  “呃……”突然,他身邊那個瘦小猥瑣的族人,隨著輕微的破空聲劃過,口中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狼巖不悅地扭頭怒瞪他道:“怎么?你還打算跟我搶功勞?誰給你的膽子,你給我……”

  當他的視線,集中在那個族人的眉心時,突然變得驚恐起來。那個瘦小原始人的額頭正中間,不知被什么開了一個窟窿,正汩汩地往外冒著血流呢!

  “碰!”圍著已經奄奄一息的猛犸象的野狼族狩獵勇士們,被突然倒下的族人吸引了目光,紛紛圍攏過來,詫異地看著瞪大了眼睛,已經氣絕的那個原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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