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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七章一場誤會

  我們都知道,明朝的官俸低的驚人。可千里為官只為財,就是要做清官也是要養家糊口的,畢竟象海瑞這樣的奇葩,也是幾百年只出一個的。所以在明朝官場上,形成了例如“三節兩敬”這樣的額外收入,而這個收入就有一個專用名詞――陋規。

  既然叫做陋規,那這種收入當然擺不到桌面上,而人的貪欲也是無止境的,所以到了明末,形式各樣的陋規也就越來越多,比如軍餉的折扣就是一種。

  而在長期的陋規形成過程中,陋規就形成了一個成熟的產業。該收多少陋規?哪一級官員該拿多少?這都成為了約定俗成的事,連明朝的皇帝也不能夠隨意打破官員的這種收入。也就是說,在明朝,只要老老實實收陋規的,那就是個清官了。

  而一名官員貪污,那就證明了他拿了陋規外的錢,或者是在陋規里多拿了一份。這樣違反規矩的官員當然是要治罪的,而侯恂正是兩樣都犯,而且拿的數量又很多。

  所以溫體仁確實掌握著侯恂貪污的確鑿證據,他又利用崇禎皇帝擔憂朝廷財政緊張的心理,成功地挑起了崇禎皇帝的怒火,所以成功地把侯恂下了獄。

  可是吳世恭卻把貪污和陋規這兩個概念混淆在了一塊兒。而且他還大開地圖炮,不僅指責所有的文武官員貪污,而且指責朝廷不發給汝寧軍軍餉。不過溫體仁根本不需要向崇禎皇帝去解釋吳世恭的地圖炮,因為崇禎皇帝也很清楚官員的陋規。更清楚國庫空虛,有些戰兵也是有很長時間沒發放軍餉了。

  但讓溫體仁奇怪的是:難道這個地方武夫不知道這么一來,他以后會被朝廷刁難很多啊?那吳汝寧真的不要未來了嗎?這只能夠用傻瓜來形容吳世恭了。

  因此,對于這種傻瓜只能夠放任自由了。就是把吳世恭踩到地底,溫體仁也得不到什么喝彩聲,反而獲得一種勝之不武的惡名了。因此,對于吳世恭的挑戰,溫體仁卻被逼迫著不能夠還手。這也讓溫體仁是憋得相當辛苦啊!

  所以說,雖然朝廷的反應出乎了吳世恭的意料,但吳世恭的奏章還是獲得了原來的效果。

  當然,這樣亂七八糟的奏章肯定不會起到什么作用的,侯恂依然唱著《鐵窗淚》,更為了約束看管住那多嘴的吳世恭,溫體仁就把谷正卿安排到了汝寧府。

  而谷正卿想明白了這一切以后,就把吳世恭是否派兵護衛自己,上升到了豎立自己權威的高度了。那可是一場殊死戰爭啊!是決定誰在汝寧府掌握著首席話語權的戰爭。這時候的谷正卿已經是完全忘記了,當時他是如何死皮賴臉地哀求著吳世恭幫忙,要魏忠賢放過他這只小蝦米的。

  可谷正卿根本不知道。吳世恭根本沒興趣陪他玩這種幼稚的游戲。有了汝寧軍。吳世恭就在汝寧府有著足夠的影響力,根本不需要用踩谷正卿的方法去證明自己。所以吳世恭對谷正卿的再三下令是置若罔聞。

  而這一舉動就把谷正卿給激怒了,他就賴在濟寧不走了,連汝寧府中派出了幾名官吏來相邀也不理睬,一定要吳世恭派出兵來,護衛著谷正卿去上任。

  而今天正是谷正卿發文的再次失敗。他也沒處發火,就把怒火灑到了自己的管家身上。

  可是谷正卿沒罵上幾句,突然門外跑進來一個汝寧府的小吏,那小吏欣喜地對谷正卿叫道:“知府大人!吳副將派兵來了。他派兵來啦!已經到了城門口了。”

  谷正卿頓時神氣了起來。這堅持到底就是勝利嘛!那吳汝寧總算是肯低頭了啊!于是谷正卿身穿官袍,擺足了架子等著帶隊的將官來拜見。

  可是等了好一會兒。谷正卿也沒見到門外的動靜。見到谷正卿有些不耐煩了,那名小吏立刻出門去尋找。也湊巧。那隊汝寧軍的兵丁恰好走過谷正卿下榻的客棧門口。

  于是那名小吏立刻對帶隊的把總大叫道:“這位軍爺,就是這里!在這里啊!”

  “嗯?”汝寧軍的那位把總頭上頓時升起了一個問號,因為今天他所要護送的人,已經派下人在城門口迎接了。而這位領路人正在那名把總的身邊呢。于是那名把總就看向了領路人,只見到他的臉上也是滿臉疑惑。

  生怕谷正卿等得著急,那名小吏也就親自動手了,他立刻上前拉住了那名把總,說道:“快些!跟我來!”接著連拉帶扯,把那名把總拉進了客棧。

  而看到那名小吏的官袍,那名把總也不好太過掙扎,又沒有尋找到機會好好詢問,于是那名把總就跟隨著進入客棧,看看到底是何人來尋找他。

  見到那名把總進來,谷正卿的腰就挺著更直了。他就是要擺足官儀,等待著那名把總磕頭請安呢。

  而那名把總一看到谷正卿身上的官袍,就驚訝地開口問道:“你是誰啊?”

  還沒等谷正卿發火,他的管家就大聲叱喝道:“這是汝寧新上任的知府谷知府,你還不快快行禮啊?”

  “你就是知府大人啊?”那名把總倒知道有位新知府要上任,可這并不是自己要護送的人啊?于是他就說道:“搞錯了。”接著胡亂地向谷正卿拱了拱手,接著轉身就向門外跑去。

  客棧內頓時安靜得連一根針落下都可以聽見聲音。谷正卿的臉也氣得發紫,哆哆嗦嗦指著那名把總的背影,都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你怎么辦事的啊?那軍漢到底來自何處?”終于緩過來的谷正卿拍著桌子怒吼道。

  那名小吏立刻嚇得跪倒在了地上,他委屈道:“就是吳副將的兵啊?他們的服色小人總辨別得出,絕對不會搞錯,也絕不敢蒙蔽大人的。望大人明斷啊!”

  見到那名小吏是這副模樣,谷正卿也逐漸地相信他不敢欺騙自己。于是谷正卿就吩咐管家道:“你出去看看,看看他們到底去往何處!”

  那隊汝寧軍兵丁確實是吳世恭派往濟寧的。當然,他們根本不是來護送谷正卿的,而是來護送吳世恭的七哥――吳世禮。

  很奇怪的是,雖然吳世恭搞出了這么大的局面,可京城里的貴勛子弟還是對吳世恭很不以為然。他們一直認為吳世恭在地方上受苦呢。

  那些貴勛子弟消息也很靈通,知道崇禎皇帝和朝廷重臣很不待見吳世恭。而且吳世恭打了這么些勝仗,卻只升到了副將,這怎么樣也不算是官運亨通吧!再說,打仗又有征戰風險,那吳世恭絕對就是個吃苦搏命的命。

  那些貴勛子弟就更不了解汝寧軍的財力了。他們只看到了陽武侯府的破落樣,理所當然地就認為是薛濂在不斷地貼補著自己的女婿。

  就是吳世恭的親爹――恭順侯吳惟忠也是如此,他也認為自己的這個兒子沒有什么利用價值,所以在搶占了吳世恭的鹽場以后,就對吳世恭不聞不問了。

  可吳世禮卻是一個有心人。他在刑部消息也很靈通,在一次向河南地方來的人的了解中,他知道了吳世恭在汝寧、歸德的滔天權勢。于是吳世禮就心動了。

  隨著吳惟忠的得勢,恭順侯府中也落到了不少的好處,可這反而給吳世禮帶來了不小的壞處。這道理也很簡單,可以同患難,不可同富貴嘛!于是吳世禮在大宅門內上演的肥皂劇中不斷地受到了排擠,而他的老媽也年老色衰了,吳世禮也靠不上多少了。

  因此,吳世禮就窮則思變,他想要投靠自己的十四弟,想在地方上闖出自己的事業、家業來。

  而吳世恭接到吳世禮的信以后,當然是欣然同意。在吳世恭的兄弟中,吳世禮向來是能力較強的一位,而且一直與吳世恭的關系較好。而有了吳世禮的幫忙,那真的就是打虎親兄弟了嘛!

  所以這次吳世禮來到了濟寧,吳世恭就親自安排了二百兵丁,去護送著吳世禮來汝寧。沒想到的是,卻與谷正卿弄出了一場誤會了。

  而谷正卿的管家倒也能力很強,沒多大功夫,他就打聽清楚那些汝寧軍兵丁護衛何人了。谷正卿立刻是大發雷霆,在他心中,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已經是要把吳世恭千刀萬剮了。

  還好,當吳世禮從那名把總那里了解到這場誤會以后,他立刻就去拜見了谷正卿。吳世禮在刑部的時候,也與谷正卿打過交道,所以說倆人也算得上是熟人。

  而面對吳世禮的笑臉,谷正卿也就不能夠再給臉色了。更在吳世禮熱情相邀之下,谷正卿也只能夠勉為其難地與吳世禮一同前往汝寧。

  也沒辦法再拖延了,汝寧府已經幾個月沒有正印官了,谷正卿再不去上任,被言官參上一本就不值得了。所以有了吳世禮這個臺階下,谷正卿也就順坡下驢了。

  而在去汝寧的路上,谷正卿就在幻想了,他就幻想著汝寧文武官員來迎接自己的時候,自己該如何羞辱那個吳鄙夫。

  可是當谷正卿來到汝寧邊境,卻驚訝地發現那位吳鄙夫根本沒來。這是完完全全地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啊!于是谷正卿立刻發飆了。

  等到谷正卿發火完畢,汝寧的同知才道出了原因:“不是吳副將怠慢大人,他恰巧帶兵去圍剿賊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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