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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九章溫體仁下臺

  葉忠的判斷沒有錯。吳世恭遇刺和汝寧軍異變的消息迅速地傳了出去,首先傳到的當然是開封城內河南各個衙門了。

  對于吳世恭是否被抓捕或者誅殺,其實那些官員并不在意,反正是各人自掃門前雪。可是欽差和那些錦衣衛的活倒是干得干凈一點啊?抓捕和誅殺未成,反而引起了吳世恭的暴走,這使得河南官場是一陣騷動。

  可其他官員可以逃避,那河南巡撫李仙鳳卻逃不掉。所以一得到消息以后,他立刻急報京城,并開始調動河南各路官軍做好預防的準備。

  可是猝不及防之下,短時間內根本來不及調動官軍,甚至還有些象是李祿的南陽官軍、趙銘歸德衛的部隊,因為以前與吳世恭的關系相當緊密,所以李仙鳳自己都不放心呢。所以無奈之下就先用緩兵之計,要安排官員去勸說和拖延吳世恭。其實在這時候,李仙鳳都認為欽差許夢起的行動是出自崇禎皇帝的授意的。

  話分兩頭。先說調動各路官軍吧:

  四個大字:都不相信。沒一路官軍認為吳世恭會反,反而是各路的將領起了兔死狐悲的心思。開封的陳永福等將領倒也聽從李仙鳳的調遣,不過他們的動作也是磨磨蹭蹭的,一副只求自保的模樣。

  在明面上,反應最激烈的就是南陽總兵李祿,他公開聲稱:吳世恭不會反。在平日里,李祿吹噓自己的“妹夫”吹噓得太多了,如果吳世恭獲罪。那李祿絕對逃不掉。再說,現在的李祿與吳世恭的利益捆綁得太緊密了,所以他絕對不會參與圍剿,最多就是一個袖手旁觀的態度。

  而在暗地里,反應最激烈的就是歸德衛指揮使趙銘了。這次股票的大跌讓他損失慘重。奶奶的!他殺了欽差許夢起的心思都有了。

  陳中之和江澄則是保持沉默。現在他們的聯軍的供給都是依靠著汝寧軍的,而且這些日子他們的聯軍與濟民墾荒商行合作,在汝州也撈到不少好處。而現在要他們反戈一擊,不提良心吧!那將來他們的聯軍供給又從何處而來呢?

  余子璉則是回答了一句:“胡鬧!”。雖然余子璉與吳世恭有著私怨,可其也相當了解吳世恭,知道現在的吳世恭肯定沒有反意。

  再說,直到目前為止,汝寧軍做事還是挺地道的,還從來沒有拋棄友軍的事。再加上隨著自己軍隊實力的增強,余子璉見識的增多。余子璉也逐漸明白了汝寧軍真實的戰斗力,所以讓余子璉的汝州軍首當其沖地與汝寧軍戰斗?余子璉肯定是沒有興趣的。

  所以調動了一圈,李仙鳳發現竟然調動不動各路官軍了,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李仙鳳得知汝寧府的情況也越來越多。知道了汝寧軍暫時沒有開展軍事行動。因此在此時,他就寄希望于去汝寧府談判的官員了。

  而派去的那個倒霉孩子當然就是現任河南左布政使,原汝寧知府關可頌了。所有人都以為關可頌這次是趟倒霉之旅,最差的結果甚至會丟了性命。可是誰也沒想到:關可頌不僅平安地回來了,而且把欽差許夢起也給平安地帶了回來。甚至還帶回了吳世恭的自辨奏章以及審訊的錦衣衛內混入賊人,刺殺朝廷大將的口供。

  當然,那些口供都是那些錦衣衛屈打成招的,而且現在的他們也都是見了閻王,根本沒辦法判斷這些口供的真實性。可不管怎么說,那也證明了吳世恭現在沒想反。這讓河南巡撫李仙鳳也是大松了一口氣。

  之后,李仙鳳又把這一最新情況報給了朝廷。可李仙鳳不知道,現在的整個朝政已經是亂成了一鍋粥。

  在三月底,當崇禎皇帝得知欽差許夢起誅殺吳世恭未果,汝寧軍準備造反的時候,他也是大吃一驚。不僅崇禎皇帝吃驚,連朝中大臣們也被這個意外的消息搞得有些莫明其妙。

  再怎么詬病吳世恭的私德,所有人也不能夠否認吳世恭的戰功,現在的他已經是朝廷有數的大將了。就算是鳥盡弓藏,那也要鳥死絕了再說啊!可是大臣們也認為欽差許夢起的舉動是出于崇禎皇帝的授意,所以他們也就保持著一種難言的沉默。

  而崇禎皇帝卻是差點兒背過氣去。莫明其妙地背了這么一個黑鍋,而且是百口難辯,這讓要面子的崇禎皇帝是怒火中燒。

  什么也不要說了,先面對現實吧!到底吳世恭的造反還是猜測,并沒有什么實際行動,那就先安撫吧!

  于是崇禎皇帝難得地開了一個宮廷盛宴,把勛貴和重臣都邀請在了一起。當然,這場宴會的重點就是薛、吳兩家侯府,崇禎皇帝要表示出自己并沒有要誅殺吳世恭的態度。

  而特邀嘉賓薛呈麟小朋友也得到了崇禎皇帝的厚賞,宴會在一種和諧、熱鬧、虛偽和忐忑的氣氛中結束了。當然在宴會后,吳惟忠很識相地抱病回府,不再管京營之事,而京城內的廠衛也緊盯著這兩家侯府,做著一切的預防事務。

  可是這場宴會也向外界透露了一個信息:崇禎皇帝對這一事件也是茫然不知的。而且隨著侯老太爺開始在京城發揮能量,東林黨人立刻就把矛頭指向了首輔溫體仁。

  什么“奸相”啊,“國賊”啊,一頂頂大帽子扣在了溫體仁的頭上。這次可是證據確鑿,“矯傳圣旨”的罪名溫體仁怎么樣也逃不掉。隨著吳世恭的自辨奏章上呈到朝廷,這場彈劾風暴就達到了頂點。雖然溫體仁及時的棄卒保車,把罪責都推到了欽差許夢起的身上,但還是被弄得狼狽不堪。

  而崇禎皇帝對此也是冷眼旁觀。這次溫體仁的事做的也是太過分了一點,使得他對溫體仁也有了看法。再怎么樣,也不能動搖崇禎皇帝的統治。逼反一支官軍的罪責總該要有人來承擔吧!

  毫無意外,見此好機會,曹化淳及時的落井下石了。

  當曹化淳直接向崇禎皇帝請求:讓他親率東廠番役調查錢益謙之事,以杜絕小人誣陷大臣,攪亂朝政的歪風時。崇禎皇帝同意了。

  于是曹化淳雷厲風行地抓了陳履謙和張漢儒。并且親自在外東廠嚴刑拷訊。這大明十大酷刑一擺出來,陳履謙和張漢儒就把膝蓋給獻了出來,他們在進來的頭天晚上,曹化淳第一次去審問的時候,就竹筒倒豆子般全交待了。除了交代本人作案情況外,連幕后主使首輔溫體仁的諸多言行,也一并交代了。

  而這些也不是屈打成招,都是事實,所以曹化淳也很容易地找到了相應的證據,形成了很完整的證據鏈。所以當曹化淳向崇禎皇帝一稟告。崇禎皇帝又見到并沒有什么疑點,他就沉默了半天,最后說了句:“體仁有黨!”

  崇禎皇帝利用溫體仁就是要打擊東林黨的,而現在竟然發現了溫體仁自己都結黨營私,于是溫體仁的政治生命就進入了倒計時。

  于是。崇禎皇帝先決定免除對錢謙益和瞿式耜的查處。并命將陳履謙和張漢儒交刑部議處。而恰巧刑部尚書鄭三俊也是東林一黨,于是再審肯定是別無異詞,議定對陳、張二犯各杖責一百,枷號三月。兩個人先是被打得個半死,接著又要扛上幾十斤重的木枷連日在街頭示眾,加上刑部牢里毫不留情,三個月的期限未到就先后死了。

  這個案子前前后后鬧騰了將近半年的時間,一旦真象大白,東林黨官員再次乘勢不依不饒地追究起當初溫體仁擬旨的過失來,而且把過去的一些是非也重新搬了出來。這時候的溫體仁真有些墻倒眾人推的味道啊!可是溫體仁還是沒料到。還有禍不單行呢。

  在開春以后,山東總兵丘磊出海救援朝鮮,可船行半道,就得知朝鮮已經淪落,見自己的使命已經不可能完成,去援的明軍只能夠灰溜溜地返回了山東。

  在崇禎九年的十二月,清軍兵抵漢城,朝鮮京城是哭聲震天,連朝鮮國王李倧逃亡的南漢山城也被清軍包圍了。三十日清軍入朝鮮京城。第二年正月初四日,清軍北渡漢江,距王京二十里駐營。

  初七日,清軍戰勝朝鮮全羅、忠清兩道援軍,但是六十六歲的額駙揚古利被朝鮮一卒擊中身亡。順便說一句,那正是朝鮮的火銃手。而朝鮮李倧以“勢窮情迫”為由,稱臣請罪。

  皇太極要求嚴懲朝鮮挑起釁端的大臣,也就是要殺親大明的朝鮮大臣,同時造船發兵攻入江華島,獲朝鮮王妃、王子及閣臣等人。二十八日,李倧獻出兩禍首。

  同一天皇太極提出:必須去掉明國年號,斷絕與明交往,獻出明國所與誥命冊印;國王親自來謁,以長子并另一子為質,諸大臣也以子弟為質,將來立其質子為嗣;從今以后一應文移,奉大清國為正朔,所有節日俱行貢獻之禮。使臣往來均遵照明國舊例。

  特別注意的是一點,皇太極還提出:當清軍有事征伐明國時,調兵數目、日期,一切不誤。皇太極看中了打死額駙揚古利的朝鮮火銃手了。

  并且皇太極還讓朝鮮當即備齊鳥槍、弓箭手及兵船五十艘,助攻皮島;而當大軍撤還時,歡送,俘獲之人逃回執送本主;以后每年進貢一次,黃金百兩,白銀千兩及皮張紙席等物均有定數。

  三十日朝鮮國王李倧親至皇太極面前伏地請罪。舉行受降儀式后,當即留下其長子及次子為質,其余被俘妻子家口二百余人遣送還京。二月初二日,皇太極自朝鮮班師。從此清朝代替明朝把朝鮮變成了藩屬。朝鮮對清朝由以前的兄弟之稱,更執藩臣之禮。

  不久阿濟格領兵攻克皮島,斬明將沈世魁等,徹底解除了清朝攻向關內的后顧之憂。

  藩國朝鮮的丟失,又使得整個大明朝廷巨嘩,除去戰略上的考慮,大明朝又一次的大失了顏面,而崇禎皇帝也對溫體仁的無能有些忍無可忍了,尤其是當他找到位,認為其是“宰輔之才”的楊嗣昌。

  于是當溫體仁照例引咎乞休時,溫本人還以為會由皇帝來溫旨慰留。而在內閣值班的張至發本來也按照以往的規律票擬了慰留之旨的。

  誰知崇禎皇帝卻在上面批了“放他去”三個字。毫無思想準備的溫體仁正在家中吃飯,當他聽到了這一消息,一時驚慌,竟然把手里的筷子也掉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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