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羅背上鴻鈞金口吐玉言,洪荒之內局勢立時而変。
洪荒東部、中部的戰事驟然加快,西部的戰事卻是緩和了下來,既然魔門立下大陣欲要阻止玄門西進,那玄門干脆也停下來整合兵力。
于是東王公傳下九天伏魔大陣以作應對,九天玄女匯同青童君后,便率領玄門眾仙自魔門大陣前后退了三萬里,之后便安營扎寨,以九天伏魔大陣筑起高墻來。
三千年彈指一揮,倏然而過……
三千年前,魔門發力在洪荒的西部建了一道縱貫南北的絕天嶺,而如今在絕天嶺的對面玄門也筑下了一座同樣雄渾的伏魔山!
在絕天嶺與伏魔山之間的三萬里便成了徹徹底底的混亂之地,魔門與玄門的小股兵力不斷在此試探交戰。
三萬里幽暗之林中,一位魔門中人正在向西狂奔,這魔修名喚白骨生,觀其名便知其出自魔門骨宗,本是一隊魔門伺候的首領,無奈時運不濟,在執行任務之時受到玄門修士的伏擊,同伴皆已死盡,唯獨他仗著略高一籌的修為逃了出來。
“呼……呼……”
白骨生喘著粗氣停在了一參天巨木之后,借著這茂密老林遮擋行跡,好甩掉身后追兵,休息片刻。
他小心翼翼的探著腦袋,透過林木間的間隙打量著身后之地,環視一周之后,并無追兵出現,四周只余自己的喘息之聲,他松了一口氣,喃喃道:“總算是甩掉了!”
“噓!”
一聲哨音響起,剛剛放松一絲的白骨生猛然神情一緊,拔劍四顧大喝道:“誰!?”
一個腰間掛著綠皮葫蘆的修士靠在巨木枝干之上,面帶笑容,露著一口白森森的好牙,修士低頭看著底下剛剛松了一口氣的魔修,玩笑道:“兄臺,歇好了嗎?歇好了好上路啊!”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白骨生面色大變,毫不遲疑拔腿便欲遁去,可卻見剛剛還悄無聲息的四周,那巨木之后又走出了五位金仙級別的玄門修士。
這五名金仙正是詹余麾下,除了陌離、桑婆兩位老牌金仙外,其他三名則是詹余三千年來悉心栽培之果。
“我命絕矣!”
身臨絕境,魔門修士白骨生不由心中悲呼,但他并不甘心束手就擒,目眥欲裂的看著圍上來的玄門修士道:“我的手下皆已被你們殺盡,你們為何還要趕盡殺絕?”
這腰掛綠皮葫蘆的修士正是詹余,他從巨木之上躍下,擋在魔修的正前方道:“你們魔門慣行不留活口之事,怎么今日輪到自己身上便看不開了?”
“哈哈哈,就算我白骨生今日命尚于此,也要拉幾個陪葬!”
話已至此,又有正主擋在自己面前,白骨生知道不能再有僥幸之心了,唯有拼死一戰方有一線生機。
說話間,白骨生周身魔氣再次蒸騰,魔門骨宗防御至寶白骨心蓮亦出現在腳下,在那滔滔魔氣之中有一桿白骨魔幡烈烈作響,他不在遲疑,右手一揮將左臂砍下,被砍下的臂膀瞬間爆開,帶著濃郁的血氣飄向白骨魔幡。
白骨生眼中帶著無盡的瘋狂,看著那桿大幡道:“恭請魔神顯身!”
于三萬里混亂之地游走,詹余對魔門手段早已知之甚詳,見魔修拼命,他亦果斷道:“布陣!”
同時一道神火向著那桿白骨魔幡打去,這神火正是他手中唯一的一朵南明離火。
白骨生也是急了眼,見神火襲來反而挺身而上,借著白骨心蓮的防御力擋下神火,為請動白骨魔幡中的魔神掙取時間。
五位包圍白骨生的修士聞令而動,立刻亮出五行幡,布下了正反五行大陣,當五行之力合攏,將白骨生圍住,那白骨魔幡之中也有了動靜。
一只龐大的生滿骨刺的白骨爪從魔幡中探出,直向著上空抓去。
“轟!”
白骨爪抓向上空與五行之力形成的壁障相撞,發出一聲巨響,五位修士不由奮力握緊手中的五行幡,御使大陣之力與之相抗。
白骨爪并未能擊破大陣,但卻贏得了時間,白骨魔神已經從幡中走出。
“吼!”
這渾身生滿骨刺的巨獸魔神從幡中走出之后,一聲大吼,彪悍的氣息瞬間彌漫。
白骨生眼見自家祭煉的魔神出現,臉上的癲狂更濃,一揮白骨魔幡指向詹余,如夜梟般尖叫道:“請魔神誅敵!”
眼見這全身骨刺的巨獸兇猛,詹余不敢大意,掏出一方大印,揚手便向著巨獸打去。
卻不想這骨刺巨獸也是力大無比,一伸前爪便將詹余大印給掃了回來。
“咳咳咳!”
白骨生見骨刺魔神發威,心中終于有了一絲暢快,忍不住要大笑,卻不想牽動了左臂傷口,只發出了一陣咳嗽。
“娘希匹,關鍵時刻掉鏈子!”
這一邊詹余見鎮山印并未建功,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將大印召回,托于手中厲喝道:“你這大印也身具一滴混沌魔神之血,怎會如此無用,再給你一次機會,若不建功,便毀了你!”
“去!”
“敖……”鎮山印被強行御使,發出一絲不情愿的悲鳴,化作一只同樣巨大的龍首虎身獸與骨刺巨獸戰在了一起。
也許是被主人逼迫有了壓力,這此鎮山印所化巨獸卻是與白骨生請出的魔神打了個不相上下。
見此情景,詹余忍不住道:“鎮山印你是越來越皮了……”
這鎮山印乃是他親手所煉,日日溫養,他又怎能不知那一滴混沌魔神血液可是有些跳脫。
骨刺巨獸已被拖住,詹余目光看向白骨生,長劍一指道:“兄弟們,誅殺魔修,賺取戰功,打完這一仗,咱們回伏魔山修養!”
“是!”
五位修士齊聲應答,也許是因為戰功,也是是為了回山修養,他們晃動手中五行幡時分外用力。
詹余見此情況,連忙阻止道:“別下手太狠,留點分寸,多留些戰利品……”
一時間五行之力化作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向著白骨生打去,可憐這魔門骨宗弟子,雖防身有白骨心蓮,近戰有白骨神劍,遠戰有白骨魔幡,可謂毫無短板,但以一敵六,又身處敵方大陣之中,也難免落得身死道消。
當正反五行大陣散開,徒留一地破敗不堪,白骨生的道體亦是千瘡百孔,橫躺于地。
“這白骨生倒是剛烈,竟死戰到底!”
勝負分,戰局定,詹余多少有些唏噓,死戰之人總是令人欽佩,只是無奈道不同,各為其主罷了。
正當詹余欲要撿拾戰利品之時,卻見四周的山林開始震動,一聲渾厚且蒼茫的聲音傳來:
“道友且慢!”
詹余神情一緊,手一揮便將所有戰利品收起,厲聲道:“備戰,有搶食者!”
混亂之地,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五位金仙本就時刻處于精神緊繃之態,見自家少主下令,剛剛撤去的大陣立刻便又立了起來。
待到一陣地動山搖,那聲音的主人出現之時,詹余一伙皆露出緊張之色,蓋因這不速之客竟是一隊巫族中人!
見一眾巫人來襲,詹余走出正反五行大陣,怒喝道:“諸位這是何意?”
巫人之中有一首領走了出來,他看著眼前這一隊神情緊張的玄門中人,神情一揚抱拳道:“諸位道友不要誤會,我們乃是玄冥祖巫一脈的巫,路過此地,感受到了我巫族的氣息,遂有此一探。”
詹余同樣抱拳一禮,氣勢不弱分毫道:“此處剛有一位魔門修士被我們合力誅殺,至于巫族之人我們卻是從未見到。”
“我巫族乃是盤古父神精血所化,對自家氣息分外熟悉,此處確有我脈之巫出現,斷不會有誤,你這道人不從實招來,意欲何為?”那首領模樣的巫身后有一壯漢手持骨矛而出,怒目質問,大有一言不合便出手的架勢。
見自家兄弟急躁,那首領模樣的巫立刻阻止道:“霆,不可如此,大家身處抵抗魔門的同一陣營,我想這位道友斷不會欺我。”
首領安撫好身后同族之后,又看向詹余道:“我這兄弟生性暴躁,道友切莫怪罪,云嵐在此向你道個不是。”
此時桑婆見自家少主被欺,連忙揮動手中之幡,將大陣向前移了半丈怒聲反問道:“巫族真是好大的威風,我等剛在此地誅殺了魔門修士,你們便將我們圍起,不問原由便欲問罪,這便是你們巫族的行事作風?”
云嵐聞言卻是眉頭一皺,他沒想到這隊玄門修士竟然不畏巫族之威,只是如今道理不在己方,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圍殺玄門修士,只好調整心態耐心道:“諸位道友且再想想,我玄冥一脈的巫很好認,其形如獸,身生骨刺。”
詹余一直在觀察這位名為云嵐的巫族隊伍首領,心中已經做了最壞打算,好在這巫族隊伍的首領云嵐似乎無意出手,他聞聽云嵐之言,心神一動卻是想起了白骨生祭煉的那具魔神,可不就是渾身生有骨刺的巨獸。
巫族可是龍鳳麒麟之后,如今洪荒唯一的大族,其威名可不僅是承盤古之名,同時也是實打實的戰斗出來的,念及此詹余心中已有計較,他示意身后兄弟稍安勿躁,拿出白骨魔幡看向云嵐道:“聽云嵐道友一言,我才想起,剛剛那伏誅的魔門骨宗修士祭煉了一具魔神,其形正如道友所說,乃是遍生骨刺的巨獸之身。”
云嵐看向對方手中的旗幡,他已經感受到了其中蘊含的巫族氣息,知道對方所言不假,急切道:“沒錯,這魔幡之上確有我巫族氣息,我巫族有傳統,在外戰死之巫必要接回祖殿安息,還請道友成全!”
詹余面露為難之色:“我也想成全道友,只是這白骨魔幡乃是我與自家兄弟費勁辛苦絞殺魔修所得,還想用它換些修行所需資源……”
云嵐立即明白:“道友所言甚是,我巫族自不會搶奪同盟道友的戰利品,你看這樣如何,我拿此物與你交換?”
言罷,這名為云嵐的巫便從腰間豹紋獸袋中拿出一塊五色石塊,并將這塊五色石拋給詹余。
詹余以法力將五色石定在面前,一番仔細打量驚訝道:“這是五行之物!”
云嵐胸有成竹的點了點頭道:“道友好眼力,此乃五行靈脈所產靈髓,我看你們精通五行陣法,想來這五行靈髓對你們會有用。”
詹余再不遲疑,收起五行靈髓,并將白骨魔幡拋給了對方,他心中歡喜,這五行靈髓可比白骨魔幡有用的多,但嘴上卻說道:“道友既然如此有誠意,在下自然也要成巫之美!”
云嵐將魔幡納于手中,確定有一巫的尸體被祭煉成了幡中魔神,心中不免怒火中燒,對魔門的痛恨又加深了幾分。
兩相交換,各取所需,雙方沒有了再交談的必要,遂齊齊退去,離開了在片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