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封謹這時候才知道,原來呂羽坐到了那個位置上,承受的壓力也是十分驚人的,不要以為君王就可以肆意的殺人,看誰不順眼就殺誰,那是太平盛世,家國一統后才會出現的事情,如今五國混戰,地方上的大族世家的勢力同樣也是格外的驚人。
比如京師當中的大家族李家一樣,吏部尚書是李家的,鎮守邊關的大將李嵐也是李家的,李家還同其余的世家是姻親......有道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呂羽一直都看李家不順眼想動動,也是顯得頗為掣肘。李家某些人行不法事情,殺之若殺草芥,但你能不考慮一下自己吏部尚書和邊關大將的感受,滅他滿門?
如今這天子印璽一出,真的是堵住了不少人的嘴巴,也難怪得呂羽如此欣慰。
說起來也是好笑,這天子印璽的獲得和林封謹有著直接的關系,可是他這當事人也才是第一次看到,仔細看去的話,這璽印的材質乃是用十分罕見的龍德石雕成的。傳說是上古天龍激戰在大荒之上,淌落下來的血液入土形成的。
這種石頭傳聞有六德:即細、潔、溫、潤、凝、膩。
仔細的看去,端的是凝結、脂潤、通透、純凈、細膩為一身,寶光四溢。據說握于手中,如同嬰幼兒的肌膚,溫嫩細潤無比。
這天子印璽乃是六璽之一,下面則是有:天子行寶四個字,并且還有一種十分厚重沉凝的感覺,仿佛社稷大地的氣運都被承載于上,尤其是對于身具龍氣的林封謹來說,更是可以感覺到內中凝聚的國運蒼茫翻騰,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蒼涼感覺,顯然是因為大衛亡國,其中承載的社稷氣運迷失了方向的緣故。
不過呂羽身為國君,身上也是無時不刻的在散發出北齊的國運,在一點一點的向其中滲透,幾乎可以肯定,一旦呂羽徹底的將這天子印璽收復,那么他的氣數也是將變得格外濃厚。
易云:品德不厚,物報太多,叫“德不配位”,福報常常會轉化為禍害的根由。厚德載大物,薄德載小物,缺德載無物。
此時呂羽剛剛接手國家,沒有給國內的人民造成任何的福澤,自身就缺少德澤,在自身的氣數上來說,就仿佛是大廈初建,根基不穩,就有些類似于當年的巡察使向烈,根基不穩就容易被人有機可乘,而這一枚天子印璽當中的前朝氣運被收復了以后,便恰好可以彌補他的這個大問題。
說得具體化一些,呂羽得到了天子印璽后的好處:比如拜魔教徒要想出入鄴都的城墻的話,估計就沒有那么容易了,若是它們再在鄴都里面召喚獻祭邪物的話,很可能就會直接失敗!于民間的聲望則是更盛!
林封謹先恭喜了呂羽“天命所歸”,這時候,王后與其余的妃子也是同時起身賀,呂羽哈哈大笑,連盡三杯,林封謹看呂羽開心,便看準了機會道:
“咳咳,君上,雖然這枚天子印璽乃是天命所歸,但是,微臣在這其中就算是沒有功勞,也算是有苦勞吧?”
呂羽斜眼看了林封謹一眼,嘿然笑道:
“你這廝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要討賞賜還繞那么大的一個彎兒?”
林封謹道:
“實不相瞞,這一次臣下是想請圣上賞賜一件東西下來的,根據臣的調查,這東西很可能會是接下來追捕拜魔教徒的關鍵。”
呂羽奇道:
“是什么東西?”
林封謹道:
“便是那一頭曾經身懷龍氣的異蟲!想必這玩意兒在君上的手中也是發揮不出來什么作用,而根據臣下的調查,這東西卻是可以作為引誘那些拜魔教徒的上佳誘餌啊,有著此物存在,不怕這些家伙不上鉤。”
呂羽皺眉道:
“那蟲子乃是天底下的兇煞之氣凝聚而成的,一旦再吸入龍氣,便成不可治的太歲,你也不是不知道這玩意兒的厲害!你真的覺得這玩意兒可以將拜魔教徒給引出來”
林封謹正色道:
“難道君上還信不過我嗎?
呂羽一笑道:
“那倒不至于,好,今日便是允你所請,你出宮的時候朕會讓人將東西給你的。你且留一會兒,朕倒是聽說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要向你求證一下。”
林封謹奇道:
“很有意思的事情,向我求證?有什么事情要找我求證的?”
呂羽忽然一笑道:
“聽說你這一次為了除掉拜魔教徒乃是出了大力的,甚至被你師長發現的時候,是赤裸裸的打著光屁股昏迷當中,感情有什么香艷的遭遇啊?”
林封謹臉色一下子就青了,他總不能回答說,我這一次其實完全就是打醬油的,追逐那拜魔教徒的地圣女火奴亞亞,然后和那妖女調了調情,結果進了她的閨房接著什么都不知道了!
因此林封謹只能翻著白眼道:
“君上不要聽人胡說八道,根本就沒有這種事情。”
“哈哈哈哈。”呂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朕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吃癟的嘴臉,真是令人捧腹,罷了罷了,下去吧。”
林封謹板著臉翻著白眼告退了下去,這時候王后才在旁邊半開玩笑半勸誡的道:
“君上這樣戲耍大臣,恐有損明君之德。”
呂羽笑了笑道:
“他是臣子里面最特殊的那個,所以朕才會和他開這種玩笑,不過這件事倒確確實實沒有半點假話,聽說那拜魔教當中的圣女千嬌百媚,連見慣了美色的鄣國公也是迷戀不已,難以自拔,何況是林封謹這尚未成婚的少年呢,若說他被引誘上鉤,朕都是一百個相信。”
王后便笑道:
“林封謹雖然尚未成婚,但他開辦的那天下第一貴的店鋪,卻是深合我等女子的心思,并且我聽聞苻家小姐和左家小姐兩人也是為了他爭得難分難舍,聲勢都鬧得很大呢。”
這時候,石太監已經走了過來,恭恭敬敬的道:
“主子,林公子要帶走那頭異蟲,特地來請主上口諭。”
呂羽點了點頭,忽然一笑道:
“你再從藥房里面揀一條上好的鹿鞭包好,一起送給林封謹帶回去。”
呂羽的這口諭令得周圍的嬪妃都是面帶紅暈,捂住嘴巴吃吃而笑,而呂羽看著面前的天子印璽,志得意滿的微笑道:
“此時朕的目標,就是期望半年以內,將那代表天下社稷,承載了幾千年帝王氣運的傳國璽擺放在朕的書桌上!”
林封謹如愿以償的拿到了那頭帝王之蟲,這廝此時依舊在粘稠的桃膠里面徒勞的掙扎著,仿佛渾身上下都有使不盡的力氣。剛剛回家,卻又聽到了一個驚天噩耗!這一次居然是九淵門下的何勁尋上門來,坐在了門房里面,一見到林封謹便道:
“林師弟,先生讓你過去一趟。”
林封謹聽到了這句話,恰如晴天當中響起了個霹靂,很顯然,自家光著屁股昏睡不醒被救出來,這委實是一件十分丟臉的事情,有道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肯定是被傳到了九淵先生的耳朵里面去了,一想起九淵先生那張板著的臉,林封謹心中就突的跳了一下!
而很顯然,九淵先生讓這何勁來傳話也是有深意的,林封謹在門中人緣甚好,不過也有幾人和他關系很僵,這其中就有何勁,擺明是不愿意讓林封謹知道些什么風聲了。
因此,林封謹也只能帶著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想法,很無言的嘆了口氣道:
“我剛剛從宮中回來,讓我換件衣服喝口水可好?”
何勁淡淡的道:
“先生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讓我一見到你就帶你回去,否則的話,便是有違師命!要喝水路上難道就不能喝嗎?林師弟還是不要讓我為難了吧。對了,先生還告誡我說,倘若我和你說話超過了十句,同樣也是有違師命。”
林封謹嘆了口氣,何勁的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自己還能怎么樣呢?老老實實的挨訓吧,給旁邊仆人交代了一聲,便跟著何勁往書院而去了。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林封謹總是覺得越靠近書院,路上的人都是在對著自己指指點點的,似乎都在說笑什么的,讓人好不尷尬。
等到了地頭以后,有不少的師兄弟都在這里念書或者練劍,不過那氣氛卻是沉默得可以擰出水來,林封謹見到了這幅情形,心中更是萬般忐忑,走到了九淵先生的書齋門口以后,何勁敲了敲門,然后低聲道:
“師尊,林師弟已經帶回來了,弟子特地前來繳令。”
里面很快的就傳來了回應:
“知道了,你先下來,林封謹進來。”
林封謹走進去以后,見到了九淵先生今日的打扮居然和平時不大一樣,他居然是穿著一件寬袍大袖的唐裝,盤膝坐在了一只蒲團上面,對面有著紅泥小爐,上面煨著一只紫砂壺,正在突突的往外冒著白氣。
這時候的陸九淵,應該是在居家的時候才會這么打扮,一掃林封謹心中形象的嚴厲,更類似于和藹可親的長者。
“你來了?”九淵先生淡淡的道。“去什么地方了?何勁等了你應該足足一下午呢。”
林封謹恭敬道:
“君上有召,所以弟子一直不得空,現在才回來。”
這時候,師徒問答之間,旁邊已經是繞出來了一個童兒,把林封謹請到了旁邊,換下鞋襪,然后濯足,仔細的清洗干凈后,直接換上了白布裹履,這才將他引到了九淵先生對面坐下。
此時先生不說話,林封謹心中有鬼,也是忐忑不安,更不敢多嘴什么的,老老實實的看師尊在那里沏茶,只見茶杯當中一股沸水沖入,那茶葉得了水,在杯子當中舒展了開來,青翠欲滴,更是仿佛一桿一桿的旗槍懸停,不一會兒,連茶水都顯得盈綠可人,還散發出來了一股令人心曠神怡的香氣。
陸九淵先給自己倒了一盞,然后又給林封謹倒了一盞,林封謹一口喝下去,只覺得淡淡的芬芳入口,卻是經久不衰,雋永綿長,令人有沉醉于其中的欲望在里面,并且連頭腦都為之一清,忍不住道:
“好茶。”
陸九淵慢慢的呷著茶,似乎在回憶著什么似的,良久之后才道:
“你家中也算是小有資產,過的也算是富貴生活,可知道此茶的產地么?”
林封謹沉吟了一下道:
“弟子對茶雖然沒有研究,但是卻也知道此茶之雋永,絕對不遜色于天下任何名茶,只是要我說得更具體一點,那卻是難了。”
陸九淵看著這茶葉,緩緩的道:
“這茶葉的滋味為什么獨特,便是因為其余的茶葉都是產于南方,而唯獨此茶,乃是因緣巧合,被植在了地熱附近,只怕是天下之間少有的北茶。而此茶的炒法,更是要用二八少女的一雙纖纖玉手揉搓,并且輔以她們門下的獨特功法。”
林封謹聽了以后忽然想起了一件軼聞來,忍不住奇道:
“難道陸師所說的,就是東家之子?”
東家之子本來算是一個代稱,她是一位精于茶道的絕世美女,據說沏茶的手法天下第一,有人曾經為其作賦:
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
從此,東家之子這個稱號就在他們的家族當中流傳了下來,每一代都要選出一位東家之子,是為茶道當中的翹楚,林封謹不明白陸九淵此時提起這件軼聞來用意何在,但是下一秒,林封謹就被陸九淵的話給驚得跳了起來:
“這茶葉,就是現任的東家之子送給為師的。每一年采摘下來的明前北茶,為師都能喝到獨一份兒。”
林封謹瞪大了眼睛,萬萬沒有想到,一直都是不怒自威的九淵先生,竟然還有這么一段奸情八卦在里面!他此時哪里敢插嘴,只能老老實實的聽著。
陸九淵仿佛陷入了回憶當中似的,半合上眼睛良久才道:
“你可知道,為什么當年我要破例收下你做個記名弟子嗎?”
林封謹立即道:
“想來是弟子的資質不凡,千年難逢,師尊動了愛才之心!”
陸九淵瞪了林封謹一眼,然后淡淡道:
“這背后的原因,我若不說出來,天底下估計能猜得到的,便只有向聚和向烈兩兄弟了。”
“什么!”林封謹更是驚訝了:“陸師,貌似你和他們很熟?”
陸九淵看了一眼林封謹,淡淡的道:
“你可知道,我早年也與你一樣,曾經在法家的門下求學過?并且為師可不像你那么憊懶,好歹也是門下弟子當中的翹楚!當時向聚和向烈兩人便是我的同門。正因為你與我有類似的經歷,我才覺得很有些新奇,這才將你收歸門下。”
林封謹幾乎是張大了嘴合不攏來,他萬萬沒想到這其中居然有這種曲折!難怪得向聚對待自己的態度頗為親切,原來還有這一層淵源。
陸九淵接著淡淡的道:
“為師從小便醉心于劍術,在有一次出門歷練的時候,遇到了山賊突襲,幾乎精疲力盡而死,此時卻見到了向聚忽然施展出來了凌厲無比的一門劍術,與法家的五刑劍似是而非,一問之下,才知道乃是上古五刑劍術,為師目瞪口呆之余,便說什么也要將其學到手.......向聚也是傾囊相授。”
“就在這個時候,為師便遇到了東家之子,當時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好色而慕少艾,對她一見傾心,結果當時年少氣盛,發覺了一名惡少一直死纏爛打,并且還試圖下迷藥行那卑鄙之事,為師一怒之下,便殺了那惡少!卻又在被追殺的時候迫不得已,暴露出來了自己身懷上古五刑劍術的秘密,被法家除名,并且派人追殺,頓時身敗名裂,狼狽得像一條狗似的浪跡天涯,幾乎都有天下之大沒有容身處的困窘........”
陸九淵說到這里,便不再說話,端起了一杯茶又喝了一口,便道:
“我的意思,你明白了么?”
林封謹愕然了一會兒,顯然沒想到陸師居然還有這么一段往事,卻是聽得九淵先生詢問,急忙道:
“是,弟子明白了,多謝先生的教誨。”
陸九淵這么繞了一大圈彎,甚至不惜講述當年自己的經歷,其實目的也是很簡單的,就是要告訴林封謹:
少年時候好色而慕少艾,那是人的本能,對女孩子一見傾心,并且做出什么沖動的事情,犯下什么錯都是很正常的,連師尊我一樣也在這上面栽跟斗過,所以,你之前出丑事情也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你捅出來的簍子再大,難道有我當年為了東家之子闖的禍大嗎?
很顯然,陸九淵也不是那種一味嚴厲的人,他很清楚林封謹這種年紀的青少年的痛處在什么地方,所以在小心翼翼的回避,避免刺激到林封謹的敏感處,甚至不惜以自己當年的經歷來舉例,這種教誨的方式雖然與他一貫的作風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卻可以充分的說明一件事,若是你以為九淵先生是那種只會嚴厲說教的人就錯了。
他知道此時林封謹應該是比較敏感的時候,那么當然就不會火上澆油了,但是身為尊長來說,完全不管的話也是不大好,于是便拿自己昔日的經歷來進行舉例,自然就可以和林封謹之間取得共鳴,并且很好的呵護了林封謹的尊嚴。
林封謹本來是有要被劈頭蓋臉大罵一頓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嚴師一下子就化身為慈父,諄諄教誨,這心中的反差自然是不必多說了,也肯定是相當的感激。
因此林封謹心情一放松下來,意外之喜后,頓時才有了品茗的欲望。
說實話,九淵先生此時天下第一劍的名氣差不多都已經傳揚了出去,但是他老人家沏茶的手法,卻是只能用一般來形容,可繞是如此,林封謹喝著那明前北茶,居然也是覺得幽香滿口,可見這炒茶人的功力何等厲害,這東家之子在茶道方面的造詣,也確實是已經從腐朽化為了神奇。
不過此時林封謹又想到了一件事,那便是在極北之地焚尸山下遇到了武親王錢震,此人借尸還魂后居然還附庸風雅,請林封謹和野豬喝了一杯茶才動手,那杯茶的茶葉,貌似也是東家之子的手筆。
林封謹當時就在想,自己若是要突破七沖門的最后一關,很可能就要借助這茶道第一人東家之子幫忙啊,林封謹之前想得十分簡單,依照自己的身家大把銀票砸上去,總會有點頭的時候,如果不點頭就更好辦了,什么門口潑糞,刷油漆,丟死雞等等手段,不違法也攪擾得你家雞犬不寧,永無寧日,不怕你不答應!
但是現在看起來,這東家之子背后的后臺恐怕是硬得很啊,自家的師傅天下第一劍陸九淵還是她的老姘頭,并且后面很可能還要加上“之一”,這樣一來的話,用強恐怕都是很不理智的一件事。
將這些事情拋開不說,林封謹心想車到山前必有路的道理,也不忙去管他,凡事有利有弊,既然有著這樣的交情,說不清自家找上門去,表明身份,然后再死皮賴臉的叫幾聲師娘,說不定還免費得償心愿呢。
因此林封謹便繼續陪著九淵先生喝茶,然后嘴巴里面卻是拐彎抹角的在一個勁兒的打聽東家之子的事情,最后終于讓九淵先生發覺了不對自己明明是有些怕這個弟子受到了挫折一蹶不振,怎的搞成了他興致勃勃的來挖為師的八卦了?這種事情當然是不可以縱容的!
于是很快的,林封謹就被呵斥了幾句,乖乖的在書房外面站馬步頂劍鞘去了,旁邊的弟子看了,都是在背地里說林師弟這一次真的是好運氣,居然陸師高高舉起,最后輕輕放下,責罰他頂頂劍鞘就OK了。
從東林書院當中返回了以后,林封謹也最吃驚的,還是陸九淵當年也是法家弟子一事,最關鍵的是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幾乎是算得上秘辛了,而陸九淵和向聚兩人還應該有些交情。
不過仔細想一想,依照九淵先生嫉惡如仇,雷厲風行的性子,還真是頗有些適合法家的風格,并且看起來他當年都比林封謹混得好得多,至少人家在進學以后,都獲得了五刑劍術的傳授,最后居然還混到了上古五刑劍術的地步去。
很顯然,這件事總是法家的恥辱,自家的弟子明明是參天大樹的材料,結果是自家放棄掉不要,最后反而才成全了旁人。也是東林書院不擅作偽,區區一個東山羊就搞得成了識人不明,其實卻不知道之前的黑材料一一翻出來的話,大家臉上都不大光彩。說實話,法家放走陸九淵的損失,真的是比東林書院放走東山羊要大多了。
拜魔教徒的活動終于是漸漸的平靜了下來,整個鄴都的大環境也是開始平穩,之前端的仿佛是一口平靜的池塘,被人“咕咚”“咕咚”的往里面拋入了七八個大石頭,波濤洶涌蕩動,此時總算是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林封謹貌似也是從“裸體事件”以后,遭受到了很大的挫折,便也不去插手朝政了,而是老老實實的在家讀書打理生意。那“天下第一貴”的護手霜已經推出了第六款,價格更是進一步探低,開始與高端的胭脂水粉競爭。
林封謹實行的廣告策略更是仿佛轟炸一般的降臨了整個鄴都。不要說其余的地方,就連王宮當中最流行的一句話都是:“林苻氏深海雪泥,你,值得擁有”,那些公公給“對食”(就是談戀愛)的宮女買的禮物八成都是這樣。
而銷量最好,也是最便宜的“千煉雪蛤精油”則是直接賣瘋了,因為要維系“林苻氏”這個高端品牌,所以這“千煉雪蛤精油”就不從天下第一貴走貨,而直接用的是林家的商行路子,也就是“林記”。
這種商業手段本來是在后世的汽車上用得最多的,比如豐田汽車的高端品牌就不叫豐田,改名是雷克薩斯,本田汽車的高端品牌叫謳歌,日產的高端品牌叫英菲尼迪,大眾汽車上面還有奧迪等等是一個道理。
當然,林封謹的經營手段對現在來說,就已經是令人看不懂了,有很多著名的商人點評都是說他是商業奇才,往往一個布局要事后才能恍然大悟。短短的兩個月時間內,林記千煉雪蛤精油的利潤就徑直上升,扶搖直上,占據了林家利潤五成以上的位置,更夸張的是,哪怕是大年三十,林家貨棧對面的旅店依然住了好幾名前來提貨的商人,目的就是希望能第一時間提到貨物,而這些商人最遠的甚至都有來自于東夏的!
過年之后,春寒反而顯得格外的料峭,林封謹這一晚在書房當中練字,便發覺清香撲鼻,原來是旁邊的柜子上面的花瓶當中插了新折下來的臘梅花,暗香沁人。
不過,他坐在了書桌上練字的時候,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的感覺,仔細的想了一想,便將燈吹滅,仔細看去后,頓時發覺了那新折下來的臘梅花當中,居然有點點的冷光閃耀,每一點冷光都對應的是一朵臘梅花。
林封謹端詳了一會兒,將那帶了冷光的臘梅花采摘下來,大概是有七八朵的樣子,然后放到了白紙上研究,不過還不等林封謹研究,便見到了這七八朵臘梅花自行聚集到了一起,然后幻變成了一個小小的精怪,看模樣就仿佛是袖珍的小姑娘似的,可憐巴巴的含著淚水嬌聲道:
“明日正午,灞橋備酒,以迎公子,知名不具。”
這句話被反復的說了四次,然后這精怪就消散了,重新變成了那七八朵臘梅花的模樣,林封謹沉吟了一會兒,心中卻是知道這乃是拜魔教徒的手段,冷笑一聲道:
“這幫狗才,肯定算準了我的性格頗為自負,上次單刀赴會吃了個不大不小的虧,這一次以為我肯定會不服氣,然后毅然再次孤身赴會,哼哼哼,你們覺得哥是這樣的人,那么就要反其道而行之,給你們送上個大大的驚喜!”
灞橋這地方是一個俗稱,本來是在長安外的灞橋折柳送別朋友,不過這風俗流傳開以后,就有很多的地方都叫灞橋了,其意義就與“送客站臺”相當接近了。林封謹也是早就謀劃了一番,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工作,這才坐上了馬車施施然的出門。
這鄴都的山寨灞橋卻是大概離開了城十里左右,那里卻是有一條頗大的河流蜿蜒而過,卻是可以通航,叫做子牙河。距離灞橋大概五里的地方,便有一個驛站,好幾處村釀鋪子,按照慣例來說,車馬都會在這里停留一下,給牲口喂喂水。
而這里的杜家濁酒卻也是一絕,車夫們和苦哈哈都愿意給三五個大子兒喝個一大碗,倘若肯出到十個錢的話,還能溫上一碗酒,配上茴香豆和鹽水花生這等下酒菜,這就類似于套餐了,除此之外填肚子的東西還有硬得像石頭的牙牙飯,下飯菜有新鮮剁椒,還有大塊的涼拌肥肉,吃了以后肚皮里面一天都是飽飽的,可以說幾乎能滿足下力氣的人的一切需要了。
林封謹也早就聽得這杜家濁酒好大的名氣,所以也就特地去嘗了一下,發覺也就是中等品質的酒水,只是占據了兩大好處,第一是就這個價位來說,確實要比其余的小鋪子買的酒糟摻水要強出許多,第二,分量也足,所以應該是由此而得名的。
不過就在這時候,林封謹忽然聽到了外面的馬兒在嘶鳴,仿佛遇到了什么痛苦無比的事情似的,馬夫聽了大吃一驚,急忙趕過去查看,結果又發覺沒什么事情,兩匹馬兒安靜的站在了那地方一動也不動,于是便繼續回去喝酒。
林封謹此時也懶得回去喝那濁酒,卻也不想呆在馬圈這里聞馬糞的臭氣,便往旁邊的小路走了一段,卻是見到旁邊有一從臘梅花正對著陽光開得極是精神,黃燦燦的仿佛金子一般,頓時覺得可喜,便走過去賞玩。結果卻是聽到了旁邊傳來了嚶嚶的哭聲,林封謹心中大奇,便走過去一看,卻是個村姑打扮的女孩子,正在低聲啜泣著,冷不防有人來,表情都是愕然而驚嚇的樣子。
而這女孩子雖然做村姑打扮,但渾身上下卻是洋溢出來了十分活潑的青春氣息,雖然冬天身上穿了棉襖,但在她的身體上卻是相當的合體,將挺巧而飽滿的胸,勻細的腰,飽滿的臀的細線都烘托得十分明顯。
說實話,林封謹見過的美女也是相當多了,像是苻敏兒,左雅思這等女孩子,姿容都是一等一的,但這小村姑和她們兩人一比,卻是有一種十分特別的清純活潑之美,就仿佛是空谷幽蘭賞心悅目,富貴牡丹令人沉醉,但是田野上星星點點的野花,也有其清新可人之處,比起前兩者來毫不遜色。
見到了這么一個清純小村姑,林封謹也是呆了呆,不過這時候忽然又從后面的屋子里面大步走出來了一個兇漢,指著這女孩子便罵:
“原來你這小婊子逃到這里來了,還不乖乖的跟大爺回去,你爹耍錢輸了十兩銀子,把你拿來給我抵了債,還磨磨蹭蹭干什么?”
那小村姑頓時哭叫道:
“毛二你胡說八道!沒有這回事。”
毛二這兇漢冷笑道:
“沒有?來看這文書,你爹的手指頭印還在上面,寫得明明白白的,將女兒朱小敏賣給我為妾,中人是朱里正,嘿,晚上我老毛就要再做一次新郎了。”
這小村姑若中雷擊,只是搖頭哭叫道:
“你胡說,你胡說!”
毛二徑直便走了過去,把那賣身契展開給她看,乘著她不備,便一把摟住了要強吻,那毛二長得十分丑惡,鼻子上面還有一個黑瘤,看起來就是令人作嘔,與這清純小村姑站在一起,真是對比十分鮮明,一想到今夜搞不好這朵含苞欲放的小花就要在這廝的胯下掙扎尖叫凋零,是男人心中都會生出“放開讓我來”的無恥想法吧。
這時候林封謹便忍不住皺了皺眉道:
“喂喂喂,把你的文書給我看看。”
那毛二這時候似乎才留意到林封謹,頓時警惕的道:
“關你什么事情?”
林封謹淡淡的道:
“本來是不關我的事情的,但是你若是這文書有鬼,那便是在光天化日下逼奸婦女,那是要流一千里,杖三百的!我看你就是欺這小娘子不識字,隨便拿了張東西想要哄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