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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破敵于最強處

  林封謹愕然了一下,忽然就想到了一件很關鍵的事情:

  那就是對于人類來說,硫磺雄黃之類的只是藥材的一種,只要不入口的話,接觸起來也沒什么的,比如說去泡一泡硫磺溫泉還真是十分不錯的享受,既可以軟化皮膚、溶解角質、滅菌、還是殺滅跳蚤啊,疥蟲之類的。[][].[23][wx].[]

  但是,蛇蟲什么的,最畏懼的就是硫磺,雄黃這種東西啊,對它們來說簡直就是劇毒。白素貞這種道行高深的妖怪,半杯雄黃酒就直接讓它現原型了。而火山附近則是盛產此物,難怪得敖液說那里簡直就是噩夢一般的地方,估計敖液跑到那個地方去的話,就相當于是一個正常人進入到了劇毒無比的沼澤里面求生那樣難耐。

  兩人寒暄了幾句之后,林封謹便是將話題掰回到了正題上來:

  “喂喂喂,我的部下現在都搞得對我不怎么信任了,這是信任危機啊你知道嗎?偏偏你這老東西這邊的東西不搞定,我就沒有辦法踏實下來,都已經是拖延了這么多時間,到底在搞什么,我之前訂的貨還好吧?”

  敖液怒道:

  “就為了這小事你就浪費我的一根線香!!你這是吃飽了撐的?你當這信香是不需要本錢的嗎?我下次要建議媧蛇神大人將這東西也收費了,一方功德值一塊,免得你不當一回事!”

  林封謹翻著白眼道:

  “這能叫小事嗎?若這件事你搞不定的話,就目前的局勢來說,那我也就只能啟動最后玉石俱焚的方案了,這城里面頂多只能逃得出去一百個人,你說是大事還是小事?”

  敖液這老家伙看了林封謹一眼,嘆了口氣拉長了聲音道:

  “本來呢,是搞不定的,不過經過我的努力。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林封謹皺眉大怒道:

  “應該?應該??我要的可不是這個,我要一定沒問題!要不然的話,我是不介意去打擾一下媧蛇神閣下,告訴她你這個蛇神使簡直就是尸位素餐!半點都不合格。”

  敖液見到林封謹似乎真的是動怒了,便急忙安撫道:

  “好好好,沒問題沒問題。”

  林封謹這時候才道:

  “那什么時候能交貨?”

  敖液算了算時間道:

  “最遲明天日落的時候。”

  林封謹這時候才轉怒為喜,笑瞇瞇的道:

  “哎呀,敖老先生好久不見,不如咱們來喝上兩杯......來人哪,擺酒席!”

  敖液這時候才恍然大悟外加勃然大怒:

  “感情我要是回答得你不滿意。連兩杯酒都喝不著?”

  次日,深夜。

  林封謹忽然點將,將城中所有的要害人物都聚集到了一起。

  大堂上面點燃了七八根兒臂粗的牛油大燭,呼呼的燃燒著,那光亮將四下里照射得纖毫畢現,幾乎連每個人頭上的頭發絲也是看得那個清清楚楚。當林封謹還沒有現身的時候,人人都在交頭接耳著,小聲詢問著究竟有什么事情。

  只有狼突,斡離。赤必黎三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都是流露著極其興奮的神色,他們三人心中卻是明鏡也似的,知道公子乃是那種謀定而后動的人。并且口風極緊,此時一旦聚將,那就只能說明他籌劃的事情有了十成的把握!

  但是吳作城目前的這個局面,在他們的眼中看來。說實話確確實實已經是一個無解的死局!事實上經過這一次增援之后,吳作城外圍的那條壁壘防線經過了多次的整修,可以說是固若金湯。

  不要說是現在他們已經是馬匹死掉了一大半。實力大損,就是回到最初被圍城的那個時候,哪怕還是采取閃擊戰術,頂多就和敵人拼個兩敗俱傷,并且還是“頂多”而已。

  而吳作城能與對方拼死傷嗎?對方單是壁壘防線里面的兵力就是五萬!就算是將吳作城里面連同俘虜的命一起去與之兌完,戰至最后一個人,對方也都是足足還可以剩余下來一萬人,并且還是至少!

  此時三人也只能看向了公子,在他們的心中,也就只有林封謹具備這力挽狂瀾的能力了,可以從那完全的死地當中硬生生的搏出一條生路來。

  這時候,林封謹卻是出場了,看他渾身上下的打扮卻是有些與平日不同,渾身上下都扎束得緊緊的,并且腳下還蹬著一雙高到了膝處的小牛皮靴子,看起來就十分干凈利落,林封謹一來,就很干脆的站起身來朝著大家勸了三杯酒,然后道:

  “今夜先讓大家飲的這三杯酒,是為了暖身活血,除此之外,還給大伙兒準備了酒葫蘆,一人一個,在需要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灌兩口,不過千萬不要過量,因為今天晚上有些輕松利落的活兒要咱們去做。我知道大家伙兒這些日子骨頭里面都要閑出鳥來了,今日就讓你們好好的松動松動筋骨!”

  “謹遵公子命!”眾人一起齊聲道。

  林封謹此時喝了三杯酒,并且看起來興致很高,便接著道:

  “這些日子里面,貌似諸事不順,也是難為大家操心了,首先是馬兒被對方的的邪神神官做了手腳,大片的死去,其次呢,我還貌似很任性的將命根子一般的糧食拿出來和人賭賽。我也知道這樣做貌似不大好,但是錯過了這個時機的話,要想讓東海那邊的王八蛋主動的來上這個當真是難了,可以說是錯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不過.......我的心中也是早有成算,所以,我就任性了一次,在這里可能給大家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惑,真是有些抱歉了。”

  眾人紛紛都開始謙遜了起來,林封謹便接著道:

  “有一句話叫做,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對方雖然乘著我們不備,成功的偷襲暗算了一次咱們的馬兒,但是,這件事在我看來。其實也是算得上是一件好事。為什么這么說呢?我們的馬匹數量一下降,騎兵的威懾力就大減,敵人就會越發覺得我們的戰力下降,他們也就越會放松警惕!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越是輕松。”

  說到了正題,林封謹也是嚴肅了起來,雙目炯炯的看著臺下的眾人道:

  “你們說,敵人的最強優勢在什么地方?”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的話,其余的人都有些撓頭,仔細一想還真是被考住了,這東海聯軍若說陸戰吧。也就是馬馬虎虎,與中唐府兵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的,若說騎戰吧?那更不要說,三里部的人最有發言權,一個打五六個都沒問題。

  若說是東海聯軍在遠程射擊呢,也是相當一般,沒覺得有什么讓人眼前一亮的東西,只是聽說日出之國的長弓手很是犀利,不過沒見識到的話那就不算數。

  若論他們攻城也是毫無亮點。制造的攻城器械中原大陸數百年前就開始使用了,無非云梯沖車之類,

  若論守御的話........只看那可憐的壁壘防線先前被打成了什么樣子,就知道他們的守御力如何了。

  不過。最后還是有人說出來了林封謹想要的答案:

  “這幫家伙最強的地方,應該就是水戰吧?根據大人所說的,就連深海巨洋當中那些天生天養擁有恐怖血脈的怪物,見到這幫東海人都是聞風而遁。咱們之前試探性派遣出去的巡邏偵查船,竟是沒有一架能回來的。”

  林封謹微微點頭道:

  “沒錯,你說得半點兒都沒錯。東海諸國最強大的地方,就在于他們的水戰!他們可以橫渡大洋,依靠的就是水上完全就是所向披靡,毫無對手.......可是,你們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敵人最大的弱點,往往就隱藏在了其最強的那一點上!就像是我們的騎射最強,可是我們最大的弱點,就在于馬匹上,一旦被對方針對下了馬瘟,頓時戰力就要銳減!”

  “而東海諸國水戰為什么最為強悍,他們卻也是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仿佛是騎兵離不開馬匹的致命弱點......這幫家伙水戰強并不是自身強,而是過于依賴那些恐怖的甲蟲:蘇我使者上,一旦沒有了蘇我使者,這些家伙就是二流的水軍!”

  一聽到林封謹提起來的“蘇我使者”這四個字,眾人也是有些不寒而栗,因為他們都還十分清晰的記得,有一次試探性派遣出去的巡邏船遭受到了東海聯軍的襲擊,最后船上居然還能幸存下來一個人。

  這個人雖然活著回到了岸上,卻忽然在眾人面前慘叫著渾身脹大了起來,然后從嘴巴里面嘔吐出來了大量的黑白相間,背紋呈現出來了骷髏頭形狀的甲蟲,稀里嘩啦的流淌了一地,若不是中原大地天生就排斥這邪物,并且這些繁殖過后的蘇我使者也是生命周期極短,恐怕當場的人都要死光!

  而在水中,蘇我使者受到的中原大地排斥的力道要小得多,更是變本加厲的瘋狂,一旦是在海上遇到,立即就從水下若一團黑云也似的涌了過來,緊接著就仿佛像是蠶食桑葉那樣的聚集在船底,輕易就能開出來一個大洞,然后鉆進去肆意殺戮。

  東海諸國的水軍要做的事情就很簡單,施施然的開過來,在船沉之前將船上看得上的東西拿走就可以了。

  因此,林封謹說得半點兒都不錯,騎兵之強,至少有一半的功勞要計算在胯下的馬匹上,而東海諸國的水軍之強,卻是有九成的功勞要計算在隨船的蘇我使者的頭上!

  聽到了林封謹這么說,眾人都是精神一振,林封謹此時雙手撐在了桌子上,從嘴角慢慢的露出了一抹冷峻的笑意:

  “所以,諸君,今日便是我軍一雪前恥,為馬復仇之時!”

  東海的海浪在起伏著,它已經這么起伏了不知道多少歲月,也不知道見證了多少風風雨雨,沖塌了多少堅不可摧的礁石堤岸。

  對于文人來說,這是個大雨滂沱而落,一片汪洋都不見的夜晚,可以寫出“流波將風去,潮水帶雨來”的名篇,但是對于留守在窟窿灣大營里面的一些水軍來說。則是個倒霉無比的時間段!

  因為他們要出海巡邏了。

  準確的是,將吳作城周圍的海面鎖死,連“片板”都不能下海!

  這個任務看起來十分艱巨,其實再簡單不過,這些水軍會分別架著三艘三桅船出發,然后很干脆的就在吳作城的港口外面下錨橫住,吳作城的港口至少比窟窿灣大五倍,不過卻已經仿佛是形成了一個內陸湖一樣,出海口卻是很小。

  這么說吧,三艘三桅船在這出海口橫著下錨。船只之間的間距為十丈,就能將和出海口給封了,里面一旦有船出來,無論大小,只要東海諸國當中的水軍不是死人,那么就一定能覺察到。

  之前對方貌似也是有僥幸心理,也是派遣了三四艘船來送死,但是在東海諸國這“鐵索橫江”的變態戰法之下,完全是來多少死多少。更妙的是,哪怕是船員偷懶也沒有太大的關系,因為饑餓的蘇我使者對生人的氣息格外敏感,只要不踏上中原的土地。就是格外兇殘,一旦嗅到了敵人就會撲上去,將其連人帶船都啃得渣滓都不剩。

  三艘船當中,零頭的人叫做太雄。他年過五十,也算是個經驗豐富的老人了,所以被委任為值夜的負責人。這也是他不善言辭。沒有人幫他說話的緣故,才攤上了這苦差事。

  否則的話,現在東海聯軍最最缺少的不是戰利品,而是將戰利品運走的運輸力,在這種情況下,運貨的船長稍微在船上做一點手腳,那么都能撈得盆滿缽滿的。哪怕是這樣,太雄也是聽說中原富庶,劫掠來的很多財富只能倉促的運到距離岸邊很近的小島上面埋起來,做好記號,日后再來將這些東西運送回去。

  因此在這種情況下,東海聯軍根本對船長中飽私囊的行為不會追究,只要你拿得下,沒事,正大光明的拿就好了。

  因此一想到了同僚們的待遇,又考慮道到自己目前的處境,太雄那心中的不平衡就令人異常的失落啊。

催命鬼也似的刺耳竹哨聲響了起來,哪怕是風雨聲也是遮擋不了  聽到了這哨子聲的人都遺憾的嘆了口氣,閑暇的,溫暖的時光已經過去,是時候前去換班了。

  太雄將杯子里面的熱酒一抬頭喝干,感覺渾身上下都為之出現了一陣燥熱,順帶將面前食物碟子里面的殘余咸魚給拈了出來,戀戀不舍的吃掉,然后滿意的哈出了一大口酒氣。

  中原奴隸的手藝的確不錯,這條咸魚被香油煎得兩面金黃,連骨頭都給炸得又酥又脆,撒上的五香粉也是恰到好處,若是換成是來之前的那年景,估計武士,大名之類的也只能在過節的時候吃上這么一餐了。

  雖然對這帳篷里面的溫暖和干燥戀戀不舍,但嚴酷的軍令還是令太雄站起身來,戴上了一頂結實的蓑帽,然后撩開了帳幕大步走了出去,不過很快的,太雄就發覺自己戴上蓑帽的行為是非常徒勞的,因為嘩啦嘩啦的大雨和至少五級的狂風一下子就令太雄陷入到了半濕狀態,接下來在太雄走上碼頭棧道的時候,一個浪頭順利的來了個補刀,太雄渾身上下就連胯下都找不到一處濕潤地了。

  在茫茫的大雨里面,巨大的船只也是在隨著風和浪一起起伏著,太雄來到了碼頭上,大叫了幾聲:

  “多寬秀,多寬秀。”

  旁邊堆放的草墊子也是蠕動了起來,從里面爬出來了十來個看起來是將草墊子頂在了頭上避雨的水手,也是齊聲高叫道:

  “多寬秀,多寬秀。”

  “多寬秀”本來是東海諸國漁民拉大網時候的號子,后來在風浪當中的時候,尤其風大浪急也會這么喊叫著來詢問,意思就是“喂?(你們人呢?)”,對方的回答也是類似,意思就是我在這里。

  東海諸國的制度極嚴,并且往往犯錯以后就會直接殺人,所以太雄的船員也是沒有一個遲到的,然后所有的人都按照著慣例,對準了自己的船頭跪了下去,盡管渾身濕透的大雄感覺到自己的風濕腿已經開始發出了一陣陣的隱痛,痔瘡也是開始抽痛,脊柱的老骨頭也咔嚓咔嚓作響,但他卻是跪拜得最標準,眼神語氣也是最虔誠的。

  隨著這些船員的叩拜,船頭上靠近吃水線上有幾點光芒隱約閃爍了幾下,正是蘇我使者做出了適時的回應,這時候船員們才敢登船,然后開始忙碌的工作,此時竹哨聲快要吹響了第二次,按照規矩,三聲竹哨一響,船只還沒離岸的話,那就得有個人出來跪倒做替罪羊,腦袋被砍掉!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很快的,當第三聲竹哨聲響起來的時候,前往輪換的三艘船只早就揚起了船帆,在大風大雨里面艱難的駛離了碼頭數里了,只有眼力很好的人仔細張望,才能瞧得見最后那艘船只的附桅上面有一點有氣無力的黃光在搖曳著,這是夜航時候按照慣例懸掛的氣死風燈。

  這燈其實就是個燈籠,不過燈籠紙上通身涂了桐油可以防水,糊得又特別嚴實,風怎么也吹不滅,所以就戲稱為風也要被氣死,因此而得名。

  在此時夜航也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好在從窟窿灣大營到吳作城這條航線雖然只開辟了兩個多月,但是這些船只都是航行了無數次了,達到了熟能生巧的境界,便是緊張也早就過了那個階段了,所以滿船人都是顯得頗為放松,有的人還在一邊忙活兒,一面唱著俚曲,不時傳來了一陣陣的叫好聲。

  不過不知道為什么,今夜太雄總是覺得有些不安,這種不安很罕見,但決計不是第一次出來,當太雄第一次生出這種感覺的時候,天昏地暗,半個小時后就來了一場恐怖的臺風,直接將他家的房頂給掀了開來,若不是被母親抱著躲到了地窖里面的話,那么早就死掉了。

  而他第二次有這種不安心悸的感覺,則是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晴天,他本來已經上了漁船距離家里面都五里了,卻是找了個托詞回了家,半天后才知道,原來他們常去的那片漁場被一頭新來的海怪所占據,結果去的二十多個人當中,能夠活著逃回來的只有三個半,為什么有半個呢,因為他的雙腳大腿都被徹底的咬斷了.....

  因此,太雄立即就有一種返航的沖動,但是,此時他已經不是一個漁民,已經被編入了軍中成為了一名小旗,而他此時操控的船只也從打漁的舢板變成了三桅的戰船,所以無故返航的下場多半就是人頭落地。

  回去必死無疑,繼續前進則是或者有事,再笨的人也知道怎么做了。

  一念及此,太雄忍不住朝著船頭看了看,心中又生出來了一股莫名的信心,他是親眼見過那無法無天,龐大得仿佛是一座小島的深海遠古巨獸是怎么在蘇我使者這小小的甲蟲下痛苦號叫,倉皇逃走的,最后死去的時候,方圓幾里的海水都被鮮血染得赤紅!

  “或是自己多心了吧?”太雄在心中自我安慰道。然后他眼神一撇,便是拿起了旁邊的藤條大步走上前去,惡狠狠的怒吼道:

  “吉一郎,你在做什么?”

  接著就是藤條揮舞的聲音,還有一聲慘叫,被打的吉一郎的背后頓時就是一條長長的血口子,被海水里面的鹽一咬,立即是痛得齜牙咧嘴,臉色青白,但是這名水手卻是絲毫都不敢還嘴什么的,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不再和旁邊的人悄悄說話,而是迅速的將潑到了船頭凹坑當中的海水和雨水都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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