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的兩名神官對望了一眼道:
“是,大給給,你放心好了,我們這就去。”
說完就轉身走了出去。
離開了竹樓以后,包蝎,徐蠐螬兩人對望了一眼,冷哼了一聲,本來是并肩而行的他們立即就分開了,顯然兩人之間乃是有罅隙的,只是在這正一大神官傣猛的面前有所收斂而已。
兩人相對而立,包蝎先是冷笑道:
“上次是你運氣好,這一次,難道你還有這么好的運氣?一定會敗給我!”
徐蠐螬不屑的道:
“手下敗將,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你也就只有點口舌功夫而已。”
包蝎被堵得憋的臉色都是漲紅了,怨毒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地穴當中。
此時雖然是中午時分,但是隨著包蝎身后的那一扇地窖門轟然合攏,這地穴里面又重新恢復到了陰暗潮濕,一片漆黑的狀態當中,只有生長在地穴墻壁上面的一種藍色苔蘚居然發出來了淡淡的光芒可以起到一點照明的作用。
包蝎進門以后,信手從旁邊的一個桶里面拿起了一個竹刷,在桶當中嘩啦嘩啦的攪拌了一下,然后用竹刷在旁邊的墻壁上涂抹著,依稀可以見到,這桶里面赫然竟是烏黑的血水,還有渾濁的肉糜在里面,這墻壁上的苔蘚居然也是如此兇殘,要血肉才能生存。
繼續往里面走就可以感覺到,這空氣里面有一股奇特的味道,仿佛氨水一般的刺鼻,這也就是那藍色苔蘚散發出來的,這味道對人是有百害無一利,但是包蝎豢養在地穴兩邊架子上的各種邪惡蠱蟲。降頭邪術用的觸媒,則是若營養劑一般有促進生長的作用。
一察覺到了有活人的氣息進來,地穴土壁上的竹籠子里面頓時都是“啪嗒啪嗒”的響成了一片。全部是里面豢養的蠱蟲的異動聲,相信若是沒有阻隔防護的話。這些家伙就連飼養它們的主人包蝎也是要反噬,其兇殘程度可想而知。
所以說椰島國的神官個個都是身強體壯,魔武雙修,這也是被逼無奈的,這修煉環境如此艱難兇險,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若是體質弱一些,求生意志低的。早就慘死在了自己圈養的蟲豸或者說是反噬之下,根本就活不到現在了。
進入到了洞穴深處以后,包蝎的眼睛里面自動放射出來了兩道紅光,看起來可以說是格外的兇厲!他在一張藤椅上面坐下,沉思了半晌以后,嘴角露出來了一抹獰笑,然后拿過來了一個木盆,木盆里面有一層蕩漾的清水。
包蝎咬破了指尖,往里面滴落了下來一滴鮮血,然后再往其中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進去。隔了一會兒,這木盆里面的清水居然變得詭異的仿佛是鏡子一般。包蝎便冷冷的道:
“目標有什么動靜?”
從那木盆里面傳來了一個十分嘶啞生澀的聲音:
“都,在。村子里面,被血雨籠罩,不,逃走,可能!”
包蝎嘴角露出來了一抹獰笑:
“這支商隊里面的人都是血氣方剛的男人,老弱婦孺都是十分罕見,還有大量的牛馬,乃是上等的祭品!好在我發現了他們以后便將這個消息壓了下來,并沒有上報。而是施術讓惡鬼降來監視住他們的動靜,這時候正好便是派得上用場了。徐蠐螬這蠢貨頂多就是出外捕獵一些漁民和落單的村民而已,在數量和質量上都絕對不可能比得上這整個商隊!!大給給的賞賜。這一次我拿定了!”
此時的林封謹已經回到了淄河渡的附近,不過卻是藏在了一處隱蔽的地方,監視的不是淄河渡,而是淄河渡周圍的幾個便于隱藏的點而已。
天狼已經現身了出來,除此之外,在林封謹的身邊還跟隨了一頭渾身上下皮毛都是焦黃色的動物,這玩意兒乃是當地龍脈土靈派遣過來的使者,已經是活了兩三百年,雖然還不能口吐人言,但也算得上是妖怪了,卻是一頭老黃皮子,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月,連尾巴尖上的毛都隱隱透出白來。
這老黃皮子穿山越嶺端的是如履平地,更是智慧極高,普通的村民見了都要磕頭叫做黃大仙的,在這附近的山里面也不知道生活了幾許年月,用來尋找那些在暗處監視商隊的惡鬼降再好不過。
不過這老黃皮子大概是被山里面的愚夫愚婦捧得有些多了,在林封謹面前都有些老神在在的拿大,只可惜海公子這廝愛虛榮,外加好吃懶做,已經很干脆的返回三里部當做去做圣獸了,否則的話,這廝一現身,管飽將這頭黃大仙嚇得哭爹喊娘的。
淄河渡周圍的大雨已經停了,然而附近被這惡心無比的腐爛血雨一澆,不消說,周圍菜地里面的菜蔬肯定是不能吃了,落入淄河里面的還要好一些,被水沖走了以迅速兌淡,后還造成不了太大的危害。
忽然,這老黃皮子的尾巴一揚,似旗桿一般的豎立了起來,輕聲“吱吱”叫了兩聲,便是一溜煙的朝前跑了,林封謹立即便是二話不說的跟隨了上去,他此時施展出來了孑孓身法以后,速度也是格外的驚人,并且彈射的方向都是格外的迷離奇幻,令人根本就無法捕捉。
眼見得這老黃皮子奔跑到了一處山丘旁邊以后便停了下來,可是林封謹卻找不到任何異樣的破綻,不過就在這時候,這老黃皮子卻是猛的做了一件令人發指的事情,它居然一下子翹起來了尾巴,拿自己的屁股對準了那個小山包,然后就聽到了“噗呲”的一聲輕響。
林封謹一下子就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急忙掩鼻后退!開玩笑,狐貍和黃皮子的屁可不是能隨便聞的,這是它們這一族的天賦能力,保命功夫,若是輕視了的話。下場必然是極其悲慘的,何況此時放屁的還是這一頭修煉得尾巴毛都發白的老黃皮子精?
隨著那個屁的蔓延,林封謹眼前的小山包也是漸漸的出現了變化。原來這里竟然是被設置了一個天衣無縫的幻陣,卻是被這老黃皮子強勢無比的一屁熏開。說起來也是有些好笑,擅長污穢的椰島國神官弄出來的幻陣,卻是被人用污穢的方式破掉了,這算是魯班門前弄大斧,還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
幻陣消失以后,這小山坡的背后赫然露出來了一個黑沉沉的巖洞,天狼率先上前。已經是見到了巖洞里面大步走出來了一道高大的身影,舉起來了手中的大刀當頭就劈。
出現的這家伙看起來應該是個男人,但是整個人身上都彌散著一股“死氣”,肌膚慘白,面無表情,甚至身上臉上有多處大面積潰爛的地方,比如說左臉上面就爛了一個大洞,居然都能隱約看到里面的牙床,甚至右手手臂上都有被縫合的痕跡,兩只眼睛里面更是毫無神采。仿佛是個傀儡一樣。
天狼面對這一擊,伸出手中的長槍一點,便是將這男人砍來的一刀方向偏斜。斬在了旁邊的泥土上。與此同時,這高大男人忽然失去了平衡,身體朝著旁邊一側。
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情,當然是因為若是仔細看的話,便能發覺這男人的右膝膝關節上面,赫然多了一層淡藍色的冰層,已經是水娥在悄無聲息之間出了手。此時哪里還講什么規矩,等這男子再次舉刀的時候,林封謹已經是冷笑一個翻滾沖了上去。一腳就踹在了其關節上。
“咔啪”一聲脆響,這男子的右腿便是橫飛了出去。齊平著膝蓋而折斷,看起來景象極是慘烈。林封謹也是留意到,膝蓋的斷面都是紫黑色的淤血,看起來這人應該是早就不知道死了多久了。
這男子的右腿一斷,整個人就無法維持平衡摔倒了下去,被天狼一腳踹了起來,然后將手一伸,一把鏈子槍彈射而出,將之凌空釘在了后面的墻壁上,繞是遭受到了這樣的重創,這男子卻也是沒有死掉,反而還在竭力的想要尋找自由,看起來就和被釘在了墻壁上面的標本似的,手舞足蹈的格外滑稽。
水娥此時道:
“這應該就是惡鬼降了!打碎它的腦袋,自然就再也沒有辦法興妖作怪。”
忽然,那頭老黃皮子又跳了出來,卻是在地下寫字:
“不能殺,殺了以后,其主人必有感應。”
林封謹笑了笑道:
“先前我給此地的龍脈土靈再注入了幾絲龍氣,便是要它沖擊封印,弄點大動靜出來,想必此時那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封印上。我動這惡鬼降的話,對方三大神官肯定就不可能傾巢而出,重點還是會放在那山谷當中,一旦施展這惡鬼降的家伙單獨前來的話,正是符合我分割他們兵力的目的!”
老黃皮子繼續寫字道:
“既然是這樣的話,除惡務盡,先進去看看這里有幾頭惡鬼降棲息吧?這東西十分兇殘惡毒,山中的走獸飛禽被其捕食荼毒,危害已久。最關鍵的是,不要小看了這東西,此時它只是沒有人操控而已,一旦二者結合在一起也是大害,可以說是實力倍增,你先將這里的惡鬼降清理干凈,接下來哪怕是操控者有所感應,其也是無可奈何了。”
這一次林封謹算是將老黃皮子的話聽了進去,點頭道:
“你說得沒錯。”
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林封謹之前就被這惡鬼降身上的腐臭味道熏得夠嗆,這一次進洞前已經是先往鼻子里面塞了兩粒藥丸再說。走入到了這山洞當中以后,發覺這當中也是格外的簡陋,就是一個掏出來的大土洞而已,里面果真是臭氣熏天,到處都是被吃剩下來的山禽野獸的殘骸,還有一大堆一大堆柏油也似的東西老黃皮子說這是惡鬼降拉出來的大便。
根據這老黃皮子的描述,這些惡鬼降喜歡用河水里面的水草墊著休息,里面的濕寒之氣可以讓它們僵硬的身軀舒適一些,所以,進洞以后只要關注一下被壓扁的大堆水草,便可以認定這是惡鬼降的“床鋪”。最后獲得的結果是,惡鬼降一共有四頭。
對于林封謹來說,最關心的還是那個腳印的主人。此時幾乎可以確定,一路跟蹤著車隊的。應該就是這幾頭惡鬼降當中的一只,可是,這家伙居然能夠在林封謹的耳目下遁去,已經可以說是十分了得了。
此時林封謹掌握的這家伙的信息,就是它應該有著奇大無比的腳掌,并且前半段腳掌類似于雞爪,后半段腳掌和人類似,這樣的“雞腳人”形象。想一想都是令人覺得毛骨悚然。
那老黃皮子此時有些遺憾的道:
“其余的三頭惡鬼降多半是在淄河鎮的四周監視你們商隊的行動,你們商隊當中絕大多數都是血氣旺盛的壯年男子,乃是最好的祭品,對方的神官等閑是絕對不會放你們離開的,只是這些家伙隱藏得太好,之前都沒有發現什么蛛絲馬跡和異動,若是要去找它們的話,只有一個笨辦法,那就是在這里守株待兔了。”
林封謹微微搖頭道:
“這不是我的風格,我還是喜歡主動出擊。找到分布在外面的其余三頭惡鬼降各個擊破。”
老黃皮子嘆氣道:
“那也得能找到它們才行啊。”
林封謹嘆了口氣,露出了一絲痛苦的表情,果斷的道:
“要找到它們。也絕對不是沒有法子的。這些家伙喜歡在水草上面休息對吧,那么這水草上的氣味,肯定就是它們身上的體味了?”
老黃皮子道:
“當然了。”
林封謹嘆了口氣,對天狼道:
“從每堆水草里面抽一根出來,然后我們走。”
很快的,他們這一行人又回到了可以俯瞰淄河渡的地方,老黃皮子作為地頭蛇,很熟悉的指點道:
“那邊,對對對。那邊山頭就有一個絕佳的觀察點。”
林封謹道:
“好,我們就先過去。靠近一點。”
大概靠近到了距離那里還有三里地的時候,老黃皮子便道:
“不能再靠近了。小心一點,如果這里有惡鬼降潛伏的話,我們也沒有辦法確定它的具體方位,所以很容易被發現的。”
這時候,林封謹拿過了從惡鬼降巢穴里面取來的那幾根水草聞了聞,頓時臉色發青,看起來下一秒都要劇烈嘔吐出來似的,好容易緩過了氣來以后才盤膝坐下,深呼吸了一口氣,將自己五感嗅覺釋放到最大!
隔了一小會,林封謹搖了搖頭道:
“這里沒有人,換下一個地方。”
老黃皮子愕然了一會兒,看起來有些不信邪,對準了上面竄了過去,隔了一會兒才回來吃驚的道:
“你怎么知道的?”
林封謹捂住了胸口,臉色有些蒼白的道:
“這可不能告訴你,因為你在這方面對我的殺傷力也是十分驚人的。”
接下來一干人換了個地方,則是在另外一座山頭的大樹上,林封謹這一次隔得老遠的便低聲道:
“等等,等等,那里有惡鬼降在潛伏。”
天狼皺眉道:
“主人,那個地方地勢很高,相當明顯,假如我們摸過去和對方交戰的話,那么很容易引起其余惡鬼降的注意,打草驚蛇!”
林封謹看了一眼那老黃皮子,笑了笑道:
“這些惡鬼降不是喜歡捕殺山里面的飛禽走獸做食物么?將它引過來不就好了?”
老黃皮子大喜道:
“好辦法呀!惡鬼降十分喜歡血食,尤其是喜歡有靈性的走獸,見到了就會窮追不舍的.........喂喂喂,你們都看著我干什么,為什么會露出這樣奇怪的表情?”
林封謹挑了挑眉毛,微笑道:
“加油,記得別跑太快哦,要是惡鬼降發覺追不上的話,掉頭返回就不好了,那時候你還得再來一次呢!”
老黃皮子:
獵獲這頭惡鬼降的過程就不必多說了,林封謹將其四肢打斷砍了下來,然后丟在了旁邊任其自生自滅,估計此間事了之后,這頭老黃皮子肯定會經常前來泄憤的。
接下來一干人又繞道前往淄河渡的西方,那里也有一處制高點,林封謹靠近到了三里外的下風處,便也是聞到了惡鬼降身上散發出來的臭味,接下來自然是如法炮制,讓這老黃皮子前去引誘。
結果這老黃皮子出去不久,忽然就響起了一聲凄厲的慘叫聲!正是這家伙的聲音,林封謹眼神一凝,立即就沖了出去,頓時發覺在十來丈外,赫然站著一頭矮小無比的黑瘦怪物!
這黑瘦怪物看起來就仿佛是一個十分畸形的嬰兒,腦袋巨大,四肢卻是瘦小伶仃,雙腳的腳掌踩踏在了地面上,就仿佛是鴨,鵝那樣奇特,雙手卻是皺縮枯干,卻有鋒利無比的指甲,長達兩三寸,猶若小刀,令人看起來都不寒而栗。
此時這黑瘦怪物嘴巴里面卻是咀嚼著一團毛茸茸的東西,仔細一看,竟然是那頭老黃皮子的尾巴!而那頭老黃皮子已經是被這黑瘦怪物踩在腳下,看起來渾身上下都是血跡斑斑,已經是死掉了。
林封謹瞳孔微縮,這老黃皮子可以說是奸猾無比,奔跑速度更是奇快,更是擅長變向,便是自己要追上它也是十分艱難,沒想到在這怪物的手下都沒能撐過幾個呼吸的時間!
“這怪物好像不是惡鬼降呢。”林封謹淡淡的道。
很顯然,眼前的這怪物身上的氣息雖然與其余的惡鬼降類似,但是無論是從戰力還是外形來說,都與之大相徑庭,林封謹更是將目光投注到了這怪物的腳下,立即就心有所悟,知道這廝多半就是留下腳印的那神秘怪物了。
事實上,這乃是神官包蝎煉制出來的另外一種降頭怪物,叫做嬰鬼降,當地的俗稱將其稱之為小鬼降,十分兇殘狠辣,其進攻性遠在普通的鬼降之上。
這也是修煉降頭術的時候,需要飼以自己的精血的第一種怪物,能夠修煉得出來這小鬼降,才有資格開宗立派,被人稱為大師。但是,修煉此術的兇險性也是顯而易見的,這兇殘無比的小鬼要吃的第一次血食,就是降頭師自身的精血,一旦發了性,那就是發狂難制。
自從有人修煉降頭術以后,也不知道有多少降頭師慘死在煉制小鬼降這個大坎上,據說沖擊小鬼降這一步的成功率都僅有三成,并且失敗就意味著死亡。
對于包蝎這樣的大師來說,這些兇惡的鬼降,都是用各色的活人或者尸體煉制出來的,他煉制惡鬼降的成功率可以達到七成以上,并且只要愿意的話,每天煉制十個八個的惡鬼降也是等閑,但是,要煉制小鬼降的話,卻是要看機緣了。
運氣好的話,半年能煉出來一頭就不錯了,運氣不好的話,一年半載能弄一頭出來也是等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