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果然是地大物博,人杰地靈。”林黎在心中暗自道:
“我之前僻處在海島之上,此時回頭看去,真的是若井底之蛙了,現在看起來,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這氣數也是如此,盛極必衰,衰極必盛,我這一次下定決定投靠這林公子,搞不好還是歪打正著,起死回生的要著呢!”
既然拿定了主意,林黎便也是不再客套,服下了一顆海王丹,頓時就覺得那強橫的生命力若潮水一般滂沱的涌來,本來有些虛弱的身體立即就仿佛是打了一記強心針也似的,諸多暗傷都在被迅速的修復,四肢百骸當中若是有滾水在來回流動,火熱一片,就仿佛是在洗滌著經脈一樣。
林黎閉上了眼睛,良久才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道:
“好丹!真的像是能令人脫胎換骨似的。”
林封謹含笑點點頭道:
“漱雪丹則是可以調理神魂的,若是想要獲得最佳藥效的話,先生可以在睡前用人乳為引子,將此藥服下。”
林黎點點頭,隔了一會兒才慎重的道:
“關于污穢中原龍脈這件事,不知道公子怎么看?”
林封謹看了林黎一眼道:
“這當然是決計不能容忍的!中原龍脈被污,那是要白白的便宜魔族或者妖族!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那么就絕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林黎點點頭道:
“據我所知,東海聯軍當中,有這個能力成功研究出來污穢龍脈方法的,除了老夫之外,便是胡瓦圖兄弟了,他們兩人所走的路線現在看起來雖然是錯誤的,一旦醒悟過來以后,那么就很可能重新回歸到正確的路上來。也是有可能威脅到中原龍脈的.......”
林封謹點點頭道:
“那你的意思是?”
林黎眉宇當中有戾氣一閃而逝:
“殺了他們,自然就可以一勞永逸了。”
林封謹沉吟道:
“這個提議不錯,但是胡瓦圖兄弟現在不是在聯軍當中正得勢嗎?身處在了萬軍拱衛當中,要殺他們恐怕不是一件等閑的事情吧?再說,先生你之前一戰,身邊攜帶的蟲降頭都幾乎是戰死殆盡,在這樣的情況下,是否還能保持住以往的戰力?先生日后對我說可是有大用,有用之身,卻是不可以輕擲。”
林黎淡淡的道:
“不知道公子有沒有聽過:化腐朽為神奇這句話?降頭術的起源。卻也只是用一些花草,蟲豸來給人治病而已......胡瓦圖兄弟天分是有的,但始終拘泥于前輩人的傳承之上,一日不懂得推陳出新,舉一反三,一日就不能跨越過師匠之間的那道界限,要殺他們,就不會有太大的難度。”
“再說了,我這身體的身份尚在。好歹也是神官,出入大營不費吹灰之力,托公子靈藥的福,過幾天我就能恢復到全盛時期的八成實力。以有心算無心之下,便可以說是有八成的把握,若是公子能再賜下一滴真龍蜮王的毒液,那么殺他們就有十成把握了。”
這就是與聰明人打交道的好處。
林黎服用了林封謹的靈丹。心中也是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若不能遞個投名狀上去,那么林封謹就不會對自己推心置腹。在這樣的情況下。林黎就很干脆的提了出來要去殺胡瓦圖兄弟顯然是深思熟慮的結果,雙方都是心知肚明這就是投名狀,心領神會,對于林黎來說,若是等到了林封謹提出來要他去殺胡瓦圖兄弟的話,那么就反而顯得被動了。
因為野豬的手臂之前斷掉了的緣故,所以還得想辦法在這蓋平治療,斷肢重生的神通雖然耗費極大,準備的時間也要一兩天,但是對林家來說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不難請動相關的煉氣士。
不過,施展了斷肢重生的神通后,為了避免有什么后遺癥,還是要好好的觀察,療養幾天才行,因此林封謹一干人還不能動身。
不過,林封謹來到東夏的目的是兩點:一是要尋找東家之子,解除自己體內的最后一道封印,此時又多了個目標是需要殺死胡瓦圖兄弟,好在這兩件事也都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火上澆油的大事,所以等上幾天也是無所謂。
在林封謹的靈藥調理之下,林黎已經迅速的痊愈了,開始上街采購一些必備的東西,他波則是陪在了林封謹身邊做個伴當,先熟悉一下中原的風土地理人情再說,沒想到第三天的頭上,客棧里面又來了一批人,說是要找林封謹,林封謹出來一看,才發覺前來的不是別人,依然還是從赤騎當中挑選出來充當自己親衛的。
原來是林老爺聽說了東海諸國開始集中力量襲擾東夏海疆的事情,心中頗有些擔憂,覺得自己兒子身邊才帶了二三十個伴當太少,恰好這時候吳作城當中也有貨物送了過來,便有赤騎中人隨行,二者一拍即合,馬上就又給林封謹派遣來了這百余名死士護衛,他們卻是日夜兼程趕來,恰好林封謹在這蓋平也耽擱了幾天,便追了上來。
此時人既然都到了,林封謹也沒奈何只能全部接納下來,這時候他身邊便足足有了百余名赤騎中人,這已經可以算得上是一股相當驚人的力量了,等到了野豬好得差不多了以后,林封謹便和自家的商隊分道揚鑣。
這時候他也是從九淵先生的老仆劉伯的口中問了個明白,知道東家之子一族卻是隱居在了東夏的尚強縣,距離這里還有好幾百里,好在他們這一行人也早就做好遠行的準備,路引之類的也都是早已弄得十分妥當,便在次日啟程了。
在蓋平的時候,林黎的傷勢也就差不多養得七七八八,剩余下來的“魂體不屬”的情況,也就只能慢慢磨合了,他也是獻上了不少好東西,這其中最有價值的。就是八只處于休眠冰凍狀態下的“蘇我使者”!
這八只蘇我使者當中,有五只是配給林黎用的,目的便是讓他在最后的時刻獻祭自己,變成神使。林封謹聽了也是有些暗自咋舌,正一大神官果然是要牛b一些,獻祭自己都要捎帶上五只蘇我使者,根據林封謹的了解,通常情況下都是獻祭一只就夠了,看來正一大神官獻祭自身以后,召喚出來的很可能就不是什么神使。搞不好是相關神靈的分身。
這八只蘇我使者,就給林封謹換來了足足一百方功德值,加上之前剩余下來的二十方功德值,林封謹擁有的功德值便再次突破三位數。
接下來林黎貢獻出來的,還有三只傀儡蠱,這三只傀儡蠱在受到了重傷以后,吞服下去,便可以迅速的進行針對性的修復,比如說是心臟被刺破。傀儡蠱便可以吸血以后,迅速模擬出心臟的功能,代替心臟運作一段時間,血管動脈被刺破。傀儡蠱便可以貼上去暫時性的止血........這東西就像萬金油一樣,有什么突發狀況,便是可以對應什么突發狀況。
缺點卻也不是沒有的,那便是只能治標。不能治本,傀儡蠱的用處是“替代”“山寨”,并不是治療。一旦啟用之后,傀儡蠱的生命最長也只有三天,三天以后傀儡蠱一死,你體內受傷的器官狀況沒有好轉,功能沒有恢復的話,那就只能等死了。
而林黎拿出來的最后兩只蠱蟲,則是叫做“姻緣蠱”,林封謹卻是覺得他拿出來的這蠱蟲,卻可以說是最為有價值的東西,極具戰略意義。
這姻緣蠱卻是和愛情無關,也不是什么大家閨秀吃了就成蕩婦的春藥,而是取的“千里姻緣一線牽”的意思。
說得直白一點,這姻緣蠱起的作用便是:短時間內的遠距離通信!
你激活這姻緣蠱以后,對雄蠱講一段話,這蠱蟲便能將其記錄下來,然后將雄蠱釋放出去之后,便是可以在短時間內去到雌蠱的身邊,哪怕是雌雄二蠱相隔萬里也是如此,這卻是因為雄蠱具備穿梭中陰界的能力。雄蠱到達了雌蠱身邊以后,收信人在雄蠱身上澆一點酒水,雄蠱就能重復講出你要帶的口信。
在這遠距離通信手段極其匱乏的年代,比起“水鏡之術”類的限制巨大,要求苛刻的神通來說,姻緣蠱能起到的作用那可以說是無可替代的!
并且根據林黎所說的,哪怕是在東海聯軍當中,姻緣蠱也是沒有被應用起來,那便是因為在煉制姻緣蠱的時候,就需要大量的極品丹砂,不僅如此,哪怕是在煉制成功了以后,姻緣蠱也是要以調配好了的極品丹砂為食,否則的話,死得不要太快。
丹砂這種東西本來就不常見,何況是蘊藏了靈氣的極品丹砂?在中原當中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虧得這蓋平乃是東夏的第二大城市,林黎也才找到了兩份材料。何況煉制姻緣蠱本來就是他們黎門的獨家秘方?
此外,林封謹還和林黎談了談其他的東西,當然最主要的,便是林黎修煉降頭術,需要信仰東海諸國眾神當中的牟飼之神的問題。
林封謹擔憂的便是林黎現在“棄暗投明”,轉而與東海諸國敵對,這會不會影響到他的個人能力,甚至神罰什么的?林黎則是告訴林封謹不必為這個事情擔憂,他自己本身就是中原一脈,只是祖先被流放過去的,此時回歸中原乃是順理成章,東海諸國眾神并不會因為信徒的籍貫來降罪。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那便是東海諸國的眾神是非常現實的,獻上的供奉和祭品多,那么就垂青誰,事實上,林黎(傣猛)為什么能成為正一大神官,與之前駕崩的老國王用舉國之力來幫他祭祀供奉是分不開的。
自從新君登基以后,胡瓦圖兄弟立下了汗馬功勞,自然新君在這方面的資源就傾向于他們了,所以說傣猛之前的危機感才如此之重,因為他若是再不拿出來壓倒性的功績,那么照這樣下去的話,正一大神官之位估計就要旁落了。
所以,哪怕是開罪了神靈,只要多給供奉和多獻祭,那么就萬事大吉。并且因為東海諸國的人命很賤。所以通常情況下都是喜歡用人牲的方式獻祭,根據物以稀為貴的道理,反而用人獻祭的效果是最差的。
根據林黎的描述,椰島國上一次以舉國之力為他個人獻祭的規模,不過是一千個人,五百只雞鴨,一百頭羊,五十頭牛,三十匹馬而已,由此可見人命在東海諸國當中有多不值錢。
林封謹便告訴林黎。說自己獻祭一千個人有難度,但是其余的雞,鴨,羊,牛,馬這種東西翻十倍獻祭上去效果怎么樣?
林黎便很干脆的告訴林封謹,東海諸國的神靈早就不稀罕人牲了,因此這樣的超大規模獻祭,只要你不做出瀆神的舉動。那么基本上隨便你干什么都會被神靈護佑的......聽林黎這么一說,若不是那正一大神官也就是個虛名,沒有什么實質意義上的好處,林封謹都想獻祭來弄一個玩玩了。
不就是牛羊嗎?吳作城轄下的牛羊。林封謹心里面差不多都沒個數的,自己想要搞的話,幾萬頭隨隨便便輕輕松松的吧。
沒有了商隊這個大累贅的束縛以后,眾人可以說是行進速度變得相當之快。并且一路上依然是有人打前站,走的也是東夏國的內陸區域,所以說只過了短短的四天。就來到了距離尚強縣還有不到一百里的地方了。
不過來到了這里以后,迎頭便撞上了一大波難民潮,當然,就此時林封謹隊伍當中的配置,遇上了這些難民就不像是之前帶著累贅的商隊之類的,很干脆的就無視掉策馬奔馳過去就可以了,不過為了穩妥起見,一直到離開了那些難民以后,林封謹這才派人回頭去問問究竟發生了什么狀況。
只是,得到的結果卻是令林封謹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原來尚強縣的旁邊卻是臨近了茶干湖,查干湖又是本地著名的五大連湖組成的一部分,與松江水系連通,所以在最近也是遭受到了東海聯軍的全面侵犯。
此時對于東夏人來說,東海聯軍當中的這些人本來就是行事相當兇狠,燒殺掠搶,奸淫擄掠,毫無下限,加上此時胡瓦圖兄弟還在孜孜不倦的研究污穢龍脈的辦法,還要大量抓人去做祭品,侵略者都已經仿佛是被妖魔化了,這樣的話,更是加重了民眾的恐慌,可以說是聞風而遁,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意識。
甚至在某些地方,出現了上千人被幾十名東海聯軍的士兵追著屠殺的悲劇!
當然,對于這樣的事情,林封謹是有心無力的,關鍵是尚強縣距離海岸線至少也是有三百多里了,沒想到竟然也在東海聯軍的兵鋒之下,此時因為有了林黎和他波兩人的投靠,對東海聯軍此時的情況也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首先,這一次襲擊東夏國表面上是聚集了東海諸國的所有力量,實際上卻并非是這樣,此時東海諸國的士兵連續征戰了接近半年多的時間,主要的精銳主力也是相當疲乏,并且也完成了最初制定的劫掠目標,所以,作戰的主力都大部分開始撤退回各大島嶼上的海外基地上,進行休整恢復,順帶將國內運來的新兵補充滿員,好好的整編一番。
因此,這一次進襲東夏國的力量并沒有想象當中的強大,
其次,東海聯軍的戰略目的也是很明確的,以襲擾,劫掠為主,攻堅為輔,完全沒有要一舉滅國的打算,而是像餓狼那樣東咬一口,西咬一口,讓國家不停的失血,制造出來大量的災民,以此消耗東夏國的國力。當然,若是有防守力量薄弱,卻是十分富庶的州縣城,也是可以化佯攻為主攻,直接吃下來。
林封謹擔心的,便是東海聯軍對尚強縣發起來的不是襲擾,而是將其當成了防守力量薄弱,卻是十分富庶的州縣城這種“肥肉”,有道是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一旦破城的話,千軍萬馬一涌上來,還有赤旗本,神官等人混雜在其中,面對這樣的情況,個人的實力除非是達到了媧蛇神那樣的級別,否則的話也只能望風而逃。
而東家之子所在的家族叫做季氏,這種在一個地方呆了幾百年的大家族,往往都是盤根錯節,平時的話倒是威風,州縣官來了都是要拜會一下,但是戰火燒了過來,家大業大,并且人口親眷也是眾多,這卻是最為難以割舍的,而這樣的大家族,財富也是必然十分驚人,一定是敵軍重點關注的對象,哪里像是窮家小戶,把娃往簸籮里面一放一挑,便帶著老婆逃難去了。
“運氣真是夠倒霉的,怎么千里迢迢跑來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林封謹忍不住腹誹道。
這時候,他波卻是察言觀色,看出來了林封謹正在擔憂的事情,便寬慰道:
“公子卻也不必焦急,東海聯軍首先未必就會主攻尚強縣,多半是襲擾而已,就算恰好弱項便是攻城,卻也未必就能一舉破城!再說了,這未必也就是一件壞事,公子你是上門去有求于人的,這樣的大家族一定是眼高于頂,心高氣傲未必會買賬,咱們在這樣的風雨飄搖,謠言四起的時候趕過去,對方心懷感激,說不定成事的幾率就大得多呢。”
聽了他波的話,林封謹點了點頭,率領眾人繼續趕了幾十里路以后,卻又下起來了雨。這夏天的雨可是說來就來,十分滂沱,只能找了個村子就近歇下。
可憐這村子從外面看上去還相當的大,但是里面的人早就聽說了謠言,逃得七七八八,只剩余下來了一些故土難離,老弱病殘的人看家,林封謹身邊百余名護衛就至少帶著接近兩百匹馬,還要加上幾輛馬車,一切弄妥當了都很是麻煩,最后想要連夜趕路也沒辦法了。
林封謹在心中一盤算,覺得他波說的也很有道理,再說了,即便是尚強縣被東海聯軍當成是重點打擊對象,此時無非兩種可能,城破了,城未破!
假如城已經破了,那么此時趕過去也是毫無意義了,假如城未破,下著如此暴雨,并且東海諸國聯軍又不擅長攻城,那么只要主帥稍有理智,都會停止攻城,自己也不用趕過去。
既然是這樣,擔心也沒有用,還是安心歇下最好。接下來林封謹又燙了兩壺酒,請了個村子里面的老人來拉拉家常,這史老頭子雖然八十了,還是耳聰目明的,還在縣里面做過一任捕頭,言談還是不俗。
說話間林封謹就問起了現在尚強縣縣令的情況,最后得到了答案是此人叫做周破,頗有能力,但行事有些急迫操切,尚強縣本來是有名的魚米之鄉,都是因為他要迎合上司,盤剝得頗為厲害,因此搞得他在這里為政幾年,民生都有些凋敝,在民間口碑就很差,不過在上司的面前卻是當紅。
林封謹聽了這話就皺了皺眉頭,守城之道在上下一心,令行禁止。這縣令不得民心,號召力就弱威望就差,加上這史老頭子說縣尉唯唯諾諾,毫無主見,而城中的大族也是頗有各行其是的味道,因此立即就是爭權奪勢的一番內斗,還談得上什么戰力?
自己若是東海聯軍的統帥遇到這樣的縣城,先四面合圍,找出最弱的那個點,然后很干脆的集中精銳力量直突上去,只要一登上城墻,立即到處拋擲火把放火,同時高呼城破,這樣的話,就算是有援軍在,一看到黑煙冒起,又是一連串破城的聲音,加上其余的三門都沒有被圍,勢必一舉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