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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暈乎

  暈乎!

  現在梁丘鋒的感覺便是暈乎。

  他被羅執事帶上山,回到本來所住的石屋中,但屁股都還沒有坐暖,馬上又被安置到另一間大了一倍的石屋里頭去。

  這間石屋有三個房間,足以讓他和夭夭兩個人住。不但大,而且各式家具一應俱全,都是用上好的紅木所制。

  最奇怪的是從始到終,羅執事都是客客氣氣的,客氣得仿佛梁丘鋒是他的債主一樣。

  這羅肥豬轉性了嗎?

  可即使轉性,也沒道理如此對待自己……

  梁丘鋒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懂,夭夭就更不懂了。

  罷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非他所能掌控,唯有靜觀其變。

  重回外府,被昔日的雜役工友們見到,議論紛紛。

  梁丘鋒被羅執事開除,驅逐下山的事情,他們都是知道的,當其時還成為一番茶余飯后的談資,主要意思不外乎就是說梁丘鋒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羅執事,所以才會被掃地出門。

  諸如此類。

  然而時過境遷,無端失蹤了好一陣子的羅執事居然又帶著梁丘鋒回來了。不但帶回來了,還非常客氣地招呼著。

  發生了什么事?

  一眾雜役大眼看小眼,根本看不懂這中間的蹊蹺,他們又不敢問羅執事,只得向梁丘鋒打聽。

  梁丘鋒卻只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倒不是他故意裝清高,關鍵在于他自己都想不出個所以然,怎么分說?

  住在石屋子里,一日三餐都有人送來,飲食還異常豐富。

  夭夭納悶地問:“小哥哥,你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梁丘鋒一攤手,面露苦笑。

  夭夭緊張地道:“難不成羅肥豬要用什么歹毒的法子來對付我們?”

  梁丘鋒啞然失笑,安慰道:“不必擔心,我想不會有事的。”他生性闊達,事到如今,多想無益,干脆寬心下來,該干嘛干嘛。

  第三日,羅執事叫梁丘鋒走。

  夭夭以為羅執事要下毒手了,焦急地拉著梁丘鋒不肯松手。

  梁丘鋒柔聲道:“夭夭,沒事的,我很快就會回來。”

  這句話也有自我安慰的意思,畢竟事情透著玄乎,詭異得很,他也不敢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

  跟著羅執事,沿著石板路往上走,穿過外府,又穿過了講劍堂。再往上走,已屬于終南劍府的核心地帶,就算羅執事,也沒資格進入。不過他不知從哪里弄到塊令牌,拿在手里,一路暢通無阻。

  然后,他們來到解劍壁前。

  解劍壁,是終南劍府一處極富傳奇色彩的地方,看上去,就是一堵平淡無奇的石壁。上面開鑿出一行行石洞,每個石洞都釘入一根半尺長的木條。

  這些木條,名之為“劍架”,用來掛劍的。

  終南劍府昔日聲勢赫赫,坐鎮荒洲,乃一方霸主。于是制定下規矩,有外客拜訪,要前往內府,路經至此,只要是用劍的武者劍客,都要解下寶劍掛于石壁上,以示敬重。

  千百年來,幾度夕陽紅,不知多少威名遠揚的劍客都曾掛劍于此。

  穿過解劍壁,再往上走便是劍府內府。

  見到屋宇連綿,氣勢非凡,梁丘鋒不禁面色一緊。

  內府大門南開,門前一株老松樹,不知活了多少年頭,樹干如虬龍,針葉蒼翠欲滴,其中一根橫伸的枝椏上,懸掛一口一人高的巨鐘。

  正是那練劍鐘。

  梁丘鋒在終南劍府聽了三年練劍鐘的聲音,這一刻終于有機會一睹真容。

  練劍鐘通體黝黑,其貌不揚,不知為何等材料所鑄造而成。邊上又有用來撞鐘的三尺木槌,粗若小腿。

  每天辰時,自有專人前來撞響此種,督促所有的劍府子弟起床,到演劍場勤苦修煉。

  一日之計在于晨!

  羅執事帶著梁丘鋒進入內府一間屋子里,道:“你在這里等著。”說罷,他垂頭走了出去。

  這也是他第一次進入內府,激動之余惶恐不已,生怕出了差錯,心里一直在嘀咕:蕭長老要單獨接見梁丘鋒,到底所為何事?難不成梁丘鋒這小子真是走狗屎運,被長老看上,麻雀飛枝頭了?

  狗屎運呀……

  梁丘鋒站在屋子內,眼睛溜溜轉,打量四周環境。

  忽地里門簾子被掀開,一人邁步而出,身材不高,留一叢短須,雙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正是蕭寄海。劍府內務長老,氣道八段的巨頭人物。

  在講劍堂的時候,梁丘鋒見過他,知道對方乃高高在上的劍府長老。如今被其一眼掃下來,渾身仿佛沒穿衣服,被看了個透徹,一點隱私都不復存在。

  “你,就是梁丘鋒?”

  語氣很淡,蘊含威嚴。

  “對,我就是梁丘鋒。”

  梁丘鋒的反應倒算淡定。

  “講劍堂的時候,是不是你破解了劍題,探花劍氣訣?”

  說到這個話題時,蕭寄海目光如炬,灼灼地盯著少年。

  “是。”

  梁丘鋒一咬牙,認了——都這個份上了,任何抵賴都沒有意義,不如干干脆脆承認,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很好。”

  蕭寄海忽地很難得地露出一絲微笑,溫和地道:“那么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劍府的外門弟子了……嗯,你可愿意?”

  什么?

  要收自己進劍府當外門弟子?

  梁丘鋒腦袋“嗡”的一下,原本的淡定都拋到九霄云外,饒他經歷無數,此刻也失去了平常心,立刻點頭答應。

  這將是他改變命運的一次寶貴機會呀,必須要抓住。

  蕭寄海將他的神態盡收眼底,微微一笑:“一會之后自有人帶你去辦理手續,領取身份令牌等,你先出去吧。”

  就這樣,梁丘鋒暈乎乎地走了出去。

  他離開后,屋內的蕭長老卻頗有些心情起伏:本來以梁丘鋒勁道一段的修為,不符合成為外門弟子的條件,錄取乃破格。

  作為劍府長老,蕭寄海自然有這個權力。

  關于梁丘鋒的背景來歷,他也早早調查明白,并無問題。至于其他事宜,卻不適合過早大肆宣揚,拔苗助長。

  梁丘鋒能以白丁之身破解玄階劍題,無疑他的領悟力非常高,是學劍的天才。

  天才天生,然而能否成才還得看日后的表現。

  所以蕭寄海先讓他當外門弟子,從底層開始。

  這是一條奮斗之路,同時也是考核之路。如果梁丘鋒真是可造之材,那么邁入這個門檻后,他必將能在弟子群中脫穎而出。

  “但愿,你不會讓我失望。”

  蕭寄海幽幽一嘆:劍府式微,青黃不接,已多年沒有真正的天才弟子橫空出世了……

  那么,梁丘鋒會是一個驚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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