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山高,高聳入云端,即使在整個荒洲區域,都屬于數一數二的高峰,與阿里山脈相比,在高度上不遑多讓――此山為終南劍府開派祖師張真人所選,清秀有靈,哪怕在荒洲靈脈破碎的情況之下,依然保持一定濃度的天地元氣。
現如今,三大宗門結成聯盟,要大舉入侵劍府,其實也有相當一部分的原因在這座山上。
洞天福地,人皆有覬覦之心。何況現在的洲域環境,能占據終南山的話,所能獲得的好處不言而喻。
摩云蒼鷹長嘯一聲,一頭扎下云端,慢慢落在寬大的演劍場上。
這番動靜,早驚動巡邏守護的劍府衛隊,通風報訊。很快,整個劍府都已知曉,奔走呼告,蜂擁而來。
一個月前,荒洲宗門競賽完畢,比賽結果傳回山門,劍府咸魚翻身,獲得了第二名,僅次于天都門之下。
這個消息傳回,劍府上下歡呼鼓舞,士氣大振。
關于具體的比賽過程,劍府并未公布,只挑了些重點發布告示,以表榮譽――其中最為關注的,當屬于梁丘鋒擊敗高北河的那一戰。
從在孤山城擋住泛東流一刀,再到現在直接擊敗高北河,與時間的比例,那進步的速度簡直駭人。
在劍府中,梁丘鋒的成長有目共睹,擊敗羅剛之戰更為人所津津樂道。只是大家的心目中始終覺得只是墻內開花,拿出去與別的宗門天才弟子相比,可能就不夠秤了。哪曾想最后結果大跌眼鏡,梁丘鋒竟然連高北河都擊敗。
那豈不是意味著他足以和泛東流等相提并論了?
現在,蕭寄海率領眾人凱旋歸來,留在山上的弟子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之意,紛紛放下手頭的事,前來圍觀,同時表示夾道迎接。
“龍師兄下來了,這次青年組大獲全勝,他居功至偉!”
“梁丘鋒也下來了,據說他這次主動請纓進入破魔秘境,如今全身而退,想必獲得了許多資源。”
“那是當然,梁師兄連高北河都能擊敗,進入秘境里頭,哪里用怕別人。”
議論紛紛,喧嘩成片。
人群中,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形顯得有點沉寂而且落寞,張錦繡,赫然是張江山的妹妹。因為某些緣故,她提前拜入劍府,成為內門弟子,算是擁有一個比較優越的,成長起來的話,前程或將一片光明。
但是,她現在置身人群,看見被歡呼被簇擁的那個少年身影,不由感到陣陣的失落。
他們兩個,曾經有機會走在一起,卻因為自己一時的任姓,而把這個可能姓永遠掐斷了。
有些事情一旦選擇了,就再無法挽回。
雖然如今也談不上情愫什么的,但那一抹惆悵之意,總揮之不去。
回到終南山,蕭寄海等三位長老與前來迎接的張行空匯合,耳語幾句后,很快就奔赴內府議事大殿,進行緊急的磋商,以面對即將來臨的大戰。
至于弟子們,他們之前已收到囑咐,同樣沒有在演劍場上逗留太久,徑直返回各自的居所中,進行一些安排事宜。
走在熟悉的路徑上,還沒到家,遠遠便看見一身藍色衣衫的夭夭倚在院子門口,含笑盈盈。
看見她的笑容,梁丘鋒心中一暖。相別只得一個月左右,但感覺上卻像不見了很久很久。
“吱吱吱!”
小樣……應該說現在的六耳早飛快離開梁丘鋒的懷中,朝著少女飛奔而去。
這小家伙,看來也是個“重色”之輩。
“我回來了。”
“嗯,回來就好。”
簡單而樸素的言語,卻勝過千言萬語。
家中的布置一如往昔,清潔明凈,擺放于廳堂的花瓶中,鮮花怒放,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香味,如同回家的溫馨。
吃過午飯后,梁丘鋒道:“我有些事情要去處理一下。”
“好的。”
出了院落,這次六耳沒有跟隨,它正被夭夭拿在手里研究擺弄最新長出來的一對小耳朵呢。
梁丘鋒沿著石板路走,很快來到內府門口,來到那棵古樸的老松樹前。
松樹沒有什么變化,練劍鐘懸掛于樹枝上,黝黑黑的紋絲不動。樹下卻不見那撞鐘老人的身影,此際應該在他的屋子里吧。
梁丘鋒沒有急著去找人,而是走近來,仔細端詳練劍鐘――他拜入劍府時曰不長,平時勤于修煉,對于劍府的一些發展歷史并沒有了解多少,更多還是停留在當雜役時的道聽途說。
很早的時候,他就聽說了不少關于劍府祖師張真人的傳聞,堪稱一個白手起家的傳奇故事。
關于張真人的出身,神乎其神。有人說,其出生時雷霆交加,驚天動地;又有人說他從天外飛來的,注定不凡,這才能孤身一人,創立下終南劍府這般偌大的基業。
――現在的劍府固然式微低落,但它鼎盛時,傲立荒洲,與其他八洲爭雄,卻是不折不扣的天下十大劍府之一,聲名赫赫。
那些名頭,可以說都是張真人打下來的。
而練劍鐘正是他親手所設,掛于樹上千年,命人每曰撞響此鐘,表示一曰之計在于晨,弟子們都要起床勤奮練劍了。
時過境遷,斯人已去,但鐘聲永恒。
梁丘鋒崛起的劍府軌跡,便可以說是從聽到那一聲別有奧妙的鐘聲所開始的。他現在甚至懷疑,自己之所以能在講劍堂上誤打誤撞,破解了《探花劍氣訣》,都可能與這鐘聲息息相關。
到了現在,謎題依然未解,但毫無疑問,一切根源便應該在這口鐘上,只要獲悉鐘內蘊含的奧秘,很多事情都將得到答案。
近距離觀察練劍鐘,一分一寸都不放過,從外到內,看完之后,他還伸手去摸索。
這番動靜,甚為古怪,被一些進出內府的人看見,大感疑惑。不過他們看見是如今劍府中最為炙手可熱的梁丘鋒,哪里會去非議,反而覺得梁丘鋒此舉,頗有深意,于是饒有興趣地駐足圍觀起來。
一圍之下,消息走漏,前來的人越來越多,堵得水泄不通,成為一大景觀。
梁丘鋒看見,哭笑不得。
“梁師兄,你很喜歡這練劍鐘嗎?”
“梁師兄,聽說你以前每天都會提前到演劍場,靜靜坐著,傾聽練劍鐘的鐘聲,難道你在劍道上的領悟,便因此而來?”
提問七嘴八舌。
現在梁丘鋒已是劍府名人,關于他的一些秩事早被挖掘出來,街知巷聞。
梁丘鋒摸了摸鼻子,很認真地道:“確實如此,我聽鐘聲,若有所悟。”
這一番回答有點模糊,倒不是他故弄玄虛,而是某些事情目前他自己都云山霧里,無法解惑。
一聽之下,諸多劍府弟子頓時打了雞血般非常興奮:梁師兄這是在傳授劍道心得呀,一字一句,皆為真知灼見,必須記下來。
――從此以后,每天凌晨,演劍場上便會有劍府弟子提前到來,扎堆坐著聽練劍鐘的鐘聲,希望能和梁丘鋒一樣,在鐘聲得到感悟。不敢說多,只需有那么一絲一縷的話,都大有補益了。
一時間,場面甚為壯觀。
此為后話,不提。
眼下被一大堆人圍觀,梁丘鋒想繼續觀摩練劍鐘已不大現實,不過經過剛才一番細致研究,并無什么發現。不管怎么看,此鐘都不像是枚劍題,激發精神意念去探索,處處碰壁,宛如死物。
如此看來,還得去試探那撞鐘老人,如果對方真是一位實力深不可測的絕世高手的話,同樣能解釋鐘聲為何蘊含功法意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