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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得死!”
牛登咆哮著,凝勢成掌,裹挾雷霆萬鈞之勢,劈向梁丘鋒。
他本就是老牌氣道級別的高手,如今穿戴了那副奇異鎧甲后,更添威力,一掌劈來,嗚嗚聲,震懾人心。
梁丘鋒不假思索,第一時間閃避――但并非后退,而是施展出半生不熟的《梯云功》,直往高處躍去。
這個選擇不得已而為之,因為后退的話,只怕來不及,相隔數丈被打劈空掌,也相當難受。
牛登的掌力劈在地上,竟將堅固石磚鋪成的地面生生砸破個大坑來,激發得碎石亂飛。
梁丘鋒暗暗心驚,不等身形墜落,伸出右腳在虛空踏前一大步,呼的,猶如一只大鳥飛掠,落在牛登后方。
好在進入鎮魔陵后,尤其在與唐雄的追逐戰中,臨場發揮,終于將苦學不會的《梯云功》掌握到了些皮毛。
縱然只得皮毛,但在關鍵時刻總能產生些救命姓的作用。
牛登亂發飄舞,霍然回頭追殺。
吱吱!
六耳的身影很快,直朝牛登面門撲去。
梁丘鋒見狀,大吃一驚:“六耳,快回來!”
小家伙固然身影敏捷,速度極快,但面對上氣道級的牛登,哪里會是對手。這一撲,不等于自尋死路嗎?
“什么東西,滾開!”
牛登不由分說,論起一根紫金锏橫掃,要把六耳砸成肉醬。
好個小猴,在間不容發之際堪堪躲開,一下子竟落在對方背部。
“給我死!”
牛登絲毫不亂,真氣蓬發,凝聚于一點,恰好擊中六耳――這就是氣道級高手的可怖之處,真氣可收于丹田,可隨時激發,從身體任何部位形成攻擊傷害。敵人越是靠近,越是受創嚴重。
六耳尖叫一聲,被打得一口鮮血噴出,點點滴滴灑在牛登背上。在不為人所見的瞬間,那些鮮血立刻被金色鎧甲所吸收掉,如同水滴于海,消弭不見。
“六耳!”
看見小家伙受創,梁丘鋒大為著急,傷情劍一挺,一記“點劍式”刺去。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牛登冷笑一聲,紫金锏橫掃。
梁丘鋒體內氣血翻騰,身形不住后退,向來無往不利的“點劍式”被破解得干干凈凈。
雙方的境界,實在差得太多了。
當差距如鴻溝,再精妙的技巧都毫無用處,直接被人以力破之。
可恨,如果晉身氣道,便不至于如此受壓迫……
梁丘鋒強忍著沒有吐血,心中想到。
只是他習武不過兩年多,晉身到勁道九段,已屬于妖孽般的成長速度了。再想突破氣道,談何容易?
“吱!”
六耳飛身跳來,躍到梁丘鋒肩膀上。一人一猴,并肩作戰。
梁丘鋒面露苦笑:“六耳,這一戰,兇多吉少,你還是走吧,逃得一個是一個。”
“吱吱!”
小家伙揮舞著一雙小胳膊,捏爪成拳,表示它絕不會舍梁丘鋒而獨自逃走。
梁丘鋒長吁口氣:“既然你有情有義,那好吧,我們與他決一死戰。”
肅立,挺劍,面對強敵。
體內《離火戰意訣》前所未有的興奮運轉,一股戰意怦然而生。
經過剛才一番手腳后,牛登的神智似乎有所恢復,慢慢變得清醒起來,雙眸熠熠:“不自量力,不管你是誰,今曰都得死。”
梁丘鋒神態凝重,眼下一戰,可以說是他一生中最為懸殊的對抗,一如雞蛋碰石頭。只是他絕不甘心束手待斃,哪怕碰得粉身碎骨,也要濡染對方一身腥。
死便死吧。
人生自古誰無死?
心態想開了,精神反而變得亢奮,沒有絲毫負面情緒出現。整個人,有一股慨然的氣勢。
不知不覺間,心境又得到了一次洗禮。
“吱!”
這時候,六耳突然跳下,站在梁丘鋒前面,揮舞小胳膊,打著手勢,那意思仿佛在說:“老大,你退到一邊,我一個搞定!”
它不過拳頭大小的個子,和當前兇險的形勢比起來,讓人感到有一種滑稽的搞笑。
梁丘鋒忙道:“六耳,你要做什么?”
六耳卻不再打手勢,而是叉著腰,徑直朝著牛登走過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牛登雙眸一凝,咧嘴一笑:“找死!”
不再廢話,一掌拍下。
后面梁丘鋒大急,絲毫不猶豫地長劍刺出,要替小家伙分擔一部分攻擊:這次六耳是怎么啦,如此托大,一點都不像平時的姓子,和行事作風……
但見到六耳不慌不忙,突然伸出一爪,用纖小的手指對著牛登勾一勾手。
神奇一幕發生。
勾手之下,牛登身上所穿的金色鎧甲如同通靈,簌簌蠕動著,要從他身上脫離開來。
牛登神色大駭,顧不得攻擊小猴了,趕緊收掌,凝神運氣,要全力鎮壓住鎧甲的異動。
“吱!”
這時候,六耳一聲叫喚,再沖鎧甲招手。
鎧甲的異動更大,慢慢脫離牛登的身體。
牛登又氣又急,大叫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經煉化了的……不,你不能離開我,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說到后面,狀若癲狂,面頰酡紅起來,一條條青筋畢露,如同丑陋的小蛇,非常猙獰。。
梁丘鋒看見,不由得驚詫當場:他隱隱感到,妖異鎧甲與六耳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神秘的聯系,一如骨肉相連般,不可分割。所以即使牛登穿上了鎧甲,可當鎧甲受到六耳的召喚后,依然會離其而去。
只是,為何剛開始的時候,小家伙沒有召喚鎧甲呢?
對了,先前六耳被牛登打傷,吐血到了鎧甲上,也許正因為這個緣故,兩者才真正建立起聯系來。
想明白這一層,梁丘鋒釋然,但心頭上,卻有一個更大的疑難產生,揮之不去。
――妖異鎧甲明顯來之天外妖魔,六耳與它存在密切的聯系,那小家伙的真正來歷身份……
難道竟是,一只妖魔?
念頭如芒,不可壓制。
梁丘鋒目光閃爍,忽而一咬牙,飛身而去,出劍去刺牛登――不管六耳的真正身份是什么,但一路來,它都是在幫助自己,而沒有任何的惡意。
相比之下,當前的大敵,該是牛登。
此時的牛登,苦苦地鎮壓鎧甲,不讓它飛離己身,看見梁丘鋒一劍刺來,大喝一聲:“鼠輩敢爾!”
逼不得已,分出一手,論起紫金锏來格擋。
梁丘鋒的劍鋒卻詭異無比,貼著紫金锏,看著似乎被擋住了,但半截劍尖突然發生一種匪夷所思的折彎,狠狠地抽打在牛登的面頰之上。
這一劍,當曰在臺城宗門競賽,與高北河一戰中,便曾使用出來過。并且出奇制勝,將高北河打落擂臺。
這一劍,名為“折劍式”,永字八劍之一。
永字八劍,“點橫豎撇,捺折鉤提”,共有八式。每一式,都深得劍道真髓,可以說是化繁為簡,直至極致。
當前對于梁丘鋒來說,“點劍式”和“橫劍式”最為精通,能發揮出三四成的威力,而“撇劍式”、“捺劍式”,最多兩成,至于“折劍式”,一成而已。剩下三種劍式,不得其門而入,尚且沒有學會。
“折劍式”雖然只能發揮出一成威力,但勝在曲折鬼魅,防不勝防,反而很容易取得意料不到的結果。
劍鋒狠狠地拍在牛登的右邊臉頰上,只抽得他眼冒金星,心神大震,立刻出現極大的破綻來。
他目前的狀態,一身實力十之都用來鎮壓鎧甲了,只用一成來對付梁丘鋒,本以為綽綽有余,不料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記。
破綻生,本來就有點壓不住的鎧甲“呼”的飛出去,金光燦爛,最后徑直套到了六耳身上。
此甲形體可大可小,遂心如意,套在小猴身上境況又是不同,慢慢的光華收斂,最后竟與它融合為一體,好像融進了血肉里頭,從外面看都看不出任何端倪來了。
鎧甲飛離,對于牛登而言,簡直如同剝了他一身皮,不僅僅是喪失寶物的悲痛,更有精神層面的打擊。
原本他煉化鎧甲,將一縷魂神寄托在鎧甲身上。如今鎧甲被搶,魂神破滅,這感覺,就像腦袋被人當中剖開兩半,痛得無法呼吸。
“寶甲,我的寶甲,不要搶走我的寶甲……”
苦心孤詣,不惜讓整個荒洲生靈涂炭,孰料到頭來一場空,徒然為他人做了嫁衣……不對,是為一只袖珍猴子做了嫁衣。
梁丘鋒看見牛登心神失守,失魂落魄的樣子,不再猶豫,一記“點劍式”刺出,正中他心窩。
牛登緩緩倒在地上,一剎那,他的神智突然間全部恢復清明,看著一地的干尸,看著慘死的門中弟子,一些狂亂的記憶閃現,想起來正是自己親手殺了心腹弟子,還噬咬他們的血肉……
一絲愧疚之意萌生。
他看著梁丘鋒:“你到底是什么人?”
梁丘鋒將胡須偽裝除下,恢復幾分原本的模樣。
牛登立刻認出來了:“梁丘鋒,竟是你……可恨……但是,哈哈哈,寶甲出世,煞氣彌漫,大劫數天后便會降臨,你,以及劍府,就等著……”
最后幾個字來不及吐出,倒地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