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不問緣由揮棍,但其修為并不怎么樣,招式間滿是破綻。
梁丘鋒眉頭一皺,叫道:“住手。”
搶先一步,一把抓住對方的棍頭:“姑娘真是誤會了,我們這就離開。”
女子棄棍于地,狠狠道:“我去告訴師尊……”轉身返入門中。
諸人面面相覷,大感莫名其妙。
“小哥哥,看,是六耳!”
夭夭猛地叫起來,伸手往前上方一指。另一只手下意識地抓住梁丘鋒的胳膊,連指甲掐進去都渾然不知。
梁丘鋒抬頭,但見一道敏捷的身影在高高的塔端處一晃,隨即消失。它出現的時間極為短暫,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最先看到的是夭夭,等梁丘鋒看時,便只望見很模糊的影子了,難以確定。
“你看清楚了?”
這一次,夭夭再無猶豫,重重一點頭。
梁丘鋒驚喜不已。
萬萬沒想到,六耳竟真能遠渡重洋,從荒洲來到了神洲,來到這淮左府――但僅僅是淮左府嗎?
他大感疑惑。
至少從目前的狀況看來,小家伙很可能是跟隨己等的行蹤,一路而至。可是既然來到了地頭,為何不直接現身相見,而是遮遮掩掩的?難道它對自己在鎮魔陵沒有將其帶走而耿耿于懷,于是耍起了小脾氣?
很有可能。
六耳出現在這座塔園,可不能就此離開了,正思慮著該怎么進去。
“大膽狂徒,竟敢滋擾魯大師,來人,統統給我拿下。”
喝聲中,一隊人馬奔馳而至,將梁丘鋒等人團團圍住。領首者是個銀衣青年,面目陰鷙,背懸一劍。
其屬下個個身形彪悍,氣息強橫,都是氣道級別的武者人物。在荒洲足以稱雄的氣道級武者,在這神洲洲域中隨處可見,自甘奴仆。
如此強烈的反差,即使梁丘鋒等人多有見識,都有些不大適應,難以接受。
梁丘鋒踏前一步:“你們是什么人,不問青紅皂白要拿人?”
那青年掃了他一眼,曬然道:“你們又是什么人?”
目光蘊含鄙夷,覺得以梁丘鋒的修為,根本不配問自己家門。
“我們只是過往的人……”
梁丘鋒含糊說道。
淮左府中勢力盤踞,錯綜復雜,很多東西暫時無從了解。
“閑人?”
青年眉毛一挑,卻沒有懷疑。畢竟梁丘鋒五人有男有女,很年輕的樣子,修為更是差得一塌糊涂,說是過路的,倒不足為奇。當前淮左府八方云動,進出往來者數不勝數。
“既是路人,還不速速滾開,以免朝著魯大師休息。”
在他口中,對于那“魯大師”分外推崇,看來是一尊不得了的大人物。
受其叱喝,諸人多有不忿,但想著強龍難壓地頭蛇,何況己等根本稱不上強龍,唯有默然,準備離開。
塔園門再度響起,打開,那丑女探出頭來,一眼看見青年等人,面色大變,喝道:“果然又是你們!”
第一反應,以為梁丘鋒與青年是一伙的。
頭一縮,嚷道:“師尊快來,那叫什么銀月公子的可惡家伙又來了。”
隨著叫聲,隨著一道有些低沉的聲音傳出:“銀月公子,該說的話我早說過,你我并無師徒之緣,請回吧。”
那銀月公子站立不動,朗聲道:“魯大師何必拒人千里之外?本公子今天來,乃是奉家父之命,來請大師移居寒舍,如果請不到人,家父肯定會怪罪于我的。”
“哼,那是你們父子之間的事,與我何干?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撕破了臉皮,傳揚出去,對蘇翁亦有不利。”
聞言,銀月公子面色一寒,森然道:“既然魯大師不肯賞面,那就此作罷。不過本公子奉勸大師一句,淮左府,居不易。”
“呵呵,天下之事,難易自知。雖然老夫抱恙在身,流落至此,可也不是任人把捏的軟柿子。”
“好,好!”
銀月公子說著好字,但咬牙切齒,怨恨無比。他帶領人馬要離開,轉首間見到梁丘鋒等人,一股戾氣蓬生,仿佛終于找到了出氣筒般,怒喝道:“滾開,不長眼的家伙!”
揮揚馬鞭,劈頭蓋臉朝著梁丘鋒打去。
旁邊左銘見狀,第一時間出手,長劍出鞘,要格擋住。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梁丘鋒當街受辱。
銀月公子冷笑:“不知死活。”
手中馬鞭席卷,嘩啦啦一下將左銘的長劍纏繞著,靈活得像一條毒蛇。然后手腕一抖,勁氣激發。
“哎喲!”
左銘竟把持不住手中劍,幾乎要脫手飛出。
梁丘鋒出劍,一股鋒芒,不去救左銘,反而直點銀月公子。
“咦?”
銀月公子輕聲咦了一下,左手閃電般騰出,捏指一彈。
脆鳴不絕,梁丘鋒一向視為絕招的“點劍式”竟被他一指彈中,化解開來。
但這一指,銀月公子也付出了代價,半片保養得很好的指甲被削斷了去,他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至極。
“好膽!”
“找死!”
銀月公子的扈從們紛紛怒罵大喝,正欲動手,卻被公子擺手阻止了。
銀月公子盯著梁丘鋒,吃吃冷笑:“你的劍法,有點門道,叫什么名字,把秘籍交出來,饒你們一命。”
梁丘鋒凝神以對:“告訴你也沒用,你學不會。”
“哈哈,狂,莫非知道死到臨頭了,這才百無顧忌?但本公子清清楚楚地告訴你,你會后悔的。”
目光一掃,忽而落在長得水靈如畫的夭夭身上,立刻有了主意,轟然發動,如同獵食的猛禽,雙臂抓向少女。
“不好!”
“夭夭小心!”
間不容發,梁丘鋒想都不想,反手一劍,卻是《永字八劍》中的“撇劍式”,希望通過這一劍,能把對方逼退。
然而銀月公子的修為境界比他高太多了,手段莫測,人輕輕望側邊一飄,就躲開了劍鋒,而伸出的手掌,五指如鉤,依然落向夭夭如玉的頸脖。
這一抓落實的話,頸骨都得被捏斷,香消玉殞。
不過銀月公子落手的時候,巧勁十足,分明是想生擒,不想辣手摧花。
梁丘鋒出手阻攔未果,左銘等人更是鞭長莫及,眼看夭夭便要落入人手。
猛地塔園大門一股勁風襲來,雖然距離不下數丈,但此勁斐然,宛如具備實質,倏爾變化,化成一個拳頭的勢。
銀月公子神情大變,匆忙間顧不得抓夭夭了,回頭一擊格擋。而靠得最近的三名扈從也顧不得那么多,生怕公子受傷,趕緊合力出手,共同對抗之。
一聲大響。
三名氣道級的扈從被震得身形跌撞,跌出了好幾步遠。
倒是銀月公子施展出一個奇妙的身法,騰空一個“鷂子翻身”,落到數丈開遠,起碼站穩住了。他強忍一口氣息,咽了下去,半餉道:“魯大師,你竟敢對本公子出手?”
聽見塔園內聲音冷峻地道:“滾吧。”
“走!”
銀月公子恨極,目光卻是瞪了梁丘鋒一眼,帶領下人離去。看樣子,倒似要把這筆賬盡數記在梁丘鋒一行人身上一樣。
張江山面露苦笑:“丘鋒,我們闖禍了。那銀月公子來頭不小,在淮左府中,乃是三公子之一。”
他主管經營事項,善于打交道,包打聽,故而知道對方的來歷,十分難惹。
梁丘鋒道:“這禍躲不過。”
本來他們好好地來找六耳的,哪里想到半路會招惹上這種事,根本無從分辨。梁丘鋒不想找事,可事情找上門了,卻也不會懼怕畏懼。
“嗯?”
一聲驚訝,嗖,五人眼前一花,就有個身形干瘦的老頭兒憑空出現,一對眸子看著夭夭,如同看著一塊絕世璞玉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