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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風雨路

  雨還在下,越發狂暴,風嗚嗚地吹著,官道兩邊樹條狂舞,.像是無數揮舞著的手臂,顯得猙獰。

  路面上積了一片水,殷紅殷紅的,如同鮮血,更添恐怖氛圍。

  一輛馬車從遠方奔馳而來,碾碎了這一片猙獰恐怖。

  拉車的是一匹蛟龍駒,原本極為雄俊的馬匹,渾身濕漉漉的,寬大鼻孔噴出陣陣白色霧氣,明顯是過于疲倦的特征。

  沒日沒夜的奔跑,鐵馬都承受不住,何況血肉之軀?

  “啪!”

  坐在車轅上的梁丘鋒一甩馬鞭子,毫不憐憫地抽打在蛟龍駒屁股之上,抽出一道紅痕。

  這是灌注了真氣的一鞭。

  蛟龍駒吃痛,原本稍有降速的樣子,趕緊又加快了四蹄。

  “看來又得換馬了。”

  車廂內探出一張明麗的容顏,薛依萱秀眉微蹙,一些憂愁凝結于眉頭。

  梁丘鋒點點頭,不言語,但同樣的,也是滿腹心事。

  這一場天裂之兆,持續了兩天兩夜,竟不消散。一片片殷紅的色彩籠罩在蒼穹之上,濃稠濃稠的,極度讓人壓抑。

  隨著天裂之兆狀況不斷發酵,情況惡化的程度超出了想象——人心承受的壓力底線有限,一旦觸及,甚至被打破,就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打砸、劫掠、屠殺······人們像瘋子般把持兵刃沖上街頭,混亂大戰。

  戰亂不可避免的爆發,哪怕官府內部,都出現了很大的問題,自顧不暇。

  秩序變得支離破碎,當決定人們行為的是實力強弱后,所有一切,都變得不可收拾。

  有消息稱:不用多少天,成千上萬的天外妖魔就會沖破封印,殺入大陸。

  如果該消息成真,那對于整個玄黃大陸而言無疑是毀滅性的災難,是一場末日浩劫。

  沒有人想死,當死亡的陰影如此逼近,人心就會失去理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

  “嗬嗬!”

  風雨聲中,從路邊沖出十多名全副武裝的武者,兇神惡煞,撲向馬車。

  這一群武者實力都不算弱,大部分都是氣道中高段,卻不知本來隸屬哪一個宗門勢力的現在卻淪為了強盜。

  他們要殺死馬車上的所有人,然后進行洗劫。也許在他們看來,在末日降臨之前,擄奪多點資源,或有助于渡劫。

  傷情劍吟鳴,一道鋒芒掠起,疾斬下沖得最快的那名武者的頭顱——經過與古長悳老的艱苦一役,梁丘鋒修為大增,借助壓陣沖破丹田封印不無好處,最明顯的一點就是以前凝聚在泥丸宮的異種劍意基本被融合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一些,假以時日,就能全部消化。

  劍意凝結意念大成。

  《劍心雕龍》,龍形出。

  劍出而敵死!

  薛依萱見到,雙眸一縮:從王都山回來,一路風雨,一路殺戮。敵人數以百計,不乏高手。剛開始的時候,楊武癡未醒她負傷未恢復元氣,都得靠梁丘鋒抵擋。

  當抵擋不住,就需要六耳挺身而出—-—不知怎的對于變身,六耳似乎有些抗拒不大情愿的樣子。

  梁丘鋒跟它交流過,但它似有疑難,仿佛有些事情連它自己都沒有想明白過來。

  這個并不奇怪,畢竟其還沒有完全進化。說白了,應該還沒成熟——以它的本質,成長是一個相當漫長的過程。和人族相比,它的幼年期等同于人的青年期,更漫長也不奇怪。

  六耳來歷不凡,身上不知埋藏著多少秘辛,回想鎮魔中,特別是那尊妖魔像,兩者聯系在一起,答案呼之欲出。

  梁丘鋒早了解到這個答案,只是深埋于心底罷了,畢竟六耳的真正身份,絕不能曝光。

  小家伙變身,還是可容許的范圍,當超越過這個范疇,情況就不同了。

  六耳出手,所向披靡。

  一路風雨,安然度過。

  第二天,楊武癡幽幽醒轉,進服了上佳的丹藥療養,不過身體還是很虛,難以進行激斗;倒是薛依萱恢復神速,基本無大礙了,能成為一大臂力。她和梁丘鋒雙劍合璧,六耳樂得清閑。

  一路激斗,梁丘鋒的表現都被薛依萱看在眼里,她第一印象就是:進步神速!

  簡直打破了她的武道認知。

  要知道武道一途,越到后面,越是艱澀。每再進一步,都需要付出比前面多倍的努力代價。短短時日內,要想實質飛躍進步,基本屬于不可能的事——除非有奇遇。

  梁丘鋒有奇遇嗎?

  怎么可能。

  這些日子,薛依萱和他在一起,不敢說寸步不離,但那也是保持在視線之內的。而如果說被人封住丹田,修為境界全失是奇遇的話,那也太離譜了。

  梁丘鋒劍道上的進步,卻實實在在的,半點不含糊。

  開始之際,雙劍合璧,薛依萱自問能完全跟上梁丘鋒的節奏,但隨著一場場激斗下來,隨著時間過去,她猛地發現,梁丘鋒的劍法越來越慢,慢到仿佛要徑直。

  然而薛依萱很快明白,這根本不是慢。

  因為每一次殺人,梁丘鋒都比她殺得快,殺得多。

  慢,只是視覺上的錯覺罷了。

  這是意境,真正劍意形成的境界。

  意境籠罩之下,時空會發生微妙-的扭曲—所以剛才梁丘鋒一出劍,就擊殺了一名敵人。

  那敵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呢。

  意境作用下,花葉能殺人,砂石能殺人,風雨亦然。

  風鼓蕩,雨瀟瀟,都變成了利刃。

  嗤嗤嗤!

  大群的敵人剎那間驚慌失措起來,互相提醒著,但也無法阻止風雨的入侵,一旦被沾染到身上,就是切膚之痛。

  這個情況下,薛依萱收割性命,清起場來,就容易得多了。

  不用半刻鐘功夫,所有敵人都倒在路面上,流出的血和雨水匯聚在一起,分不清血和雨。

  劍回鞘,梁丘鋒按著劍柄,嘆了口氣:“這些人,似乎有點迷失神智本性了。”

  激戰的過程中,對方的反應表現的確不大正常,看著瘋狂,實則失了分寸,顯得笨拙。

  否則殺起來,不會那么順利。

  薛依萱脆聲道:“是天裂之兆的影響,它能蠱惑人心。”說到這,語氣變得苦澀,轉頭望著梁丘鋒:“你說,我們會死嗎?”

  大劫之下,終生為螻蟻,所謂希望,往往都是自欺欺人。

  梁丘鋒嘆了口氣:“我們遲早會死,不是嗎?”

  薛依萱嘴一撇,不大滿意這個含糊其辭的回答。

  車廂中楊武癡挪出來,嘟囔道:“大陸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永恒神教、龍城他們還不出手?”

  聽到“永恒神教”這個名字,梁丘鋒目光冰冷:“他們肯定會出手的。”

  “切!”

  毫無疑問,沒有營養的廢話同時得到了薛依萱和楊武癡的鄙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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