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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這不是做夢

  頭疼。

  王知行清楚,這是宿醉帶來的‘后遺癥’。

  對于創業剛起步的他來說,每晚的應酬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早已習以為常。

  昨晚宴請的是省里一家中等規模材料商的經理前來吃飯,為了拿下這筆能讓公司正常運作下去的大訂單,陪好這位經理是關鍵。

  他最大的愛好就是喝酒,談生意上了酒桌那就得讓他滿意。

  這是文化。

  后來,具體是喝了兩斤還是三斤白酒王知行記不大清楚,只知道超出了自己酒量的范圍,到了最后完全是靠意志力硬撐,不然早就倒下,好在記得說了合同不會有問題,心里放心不少。

  盡管難受,今天還是要早起,趕去把合同簽下來才真正的放心。

  睜開眼。

  灰白色的房頂,還有部分墻皮脫落的情況,簡陋裸露在外的燈泡讓王知行有些愕然。

  他家里是采取的北歐風裝修,墻頂應該是純白色才對,這些日子也沒有發現有墻皮脫落的情況,是怎么回事兒?

  昨晚絕對是回了家的,肯定沒有留在外面過夜。

  帶著疑惑緩慢起了身。

  然而當看清楚一切后,徹底愣住了。

  不到十平米的房間內,木質的書桌和書柜靠近右邊的窗戶,左邊丟的到處都是臟衣服,墻上賭神的海報非常的新,應該是剛掛上去不久。

  王知行的腦子有些短路。

  如果猜測的不錯,這似乎是他90年代的房間,證據就是這張貫穿了他整個高中時代的海報。

  1993年,他剛上高二,老爸拖朋友弄到了這一張海報,一直掛到五年后搬家才再也沒有看見過。

  怎么會看見這東西。

  是在做夢嗎?

  想著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隨著一陣陣痛傳來,王知行喃喃自語道:“這不是做夢。”

  重生。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形成。

  想到這里,王知行趕緊下床,跑到自己桌子上拿起了一塊面積不大的鏡子,看著鏡子里面的人明白這是真的,只是神情略微有些恍惚。

  鏡子里面的倒影并非是一個滿臉胡茬以及頂著黑眼圈的中年男人,而是一個面孔稚嫩的少年,嘴角上兩旁的小胡子剛剛萌芽,頭上看不到一根白頭發。

  這時候再看看掛在墻上的日歷,1994年6月30日,星期四。

  在記憶中,今天是高二年紀期末考試的第一天,從后天開始所有的時間都要留給即將參加高考的高三學生,美其名曰是要保持足夠安靜的學習環境,實際上有沒有作用心里都清楚,對于很多人來說畢業才是目的,才有時間去外面打工,至于能不能考上大學是另外一回事。

  正發呆,略微破舊的木門被推開,發出‘吱呀’的刺耳聲音。

  “哥,你怎么一大早就在照鏡子,真臭美,媽叫你出來吃飯。”

  看著直接推門而入叫他吃飯的這人,既熟悉又有些陌生,不正是比他小了兩歲的親妹妹王知丹。

  “我知道了,馬上就出來。”

  “哼,不管你了。”

  拉開窗簾,一道刺眼的陽光照進屋子里,這里是三樓,一眼望去,映入眼簾的沒有高樓大廈,沒有機器開工的轟鳴聲,天似乎都要明亮的多。

  走出門,妹妹正在吃飯,廚房里一個身影還在不斷的忙活,是老媽。

  桌子上,早飯不算豐盛,一碗稀飯,一小碟自家腌制的泡菜,三個饅頭,已經是非常豪華的陣容。

  王知行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吃過早飯,作為前世一個40歲還在創業的他來說,不僅僅是早飯,一日三餐都很難保證,用身邊朋友的話說就是三天餓九頓,這樣的情形給他一種久違的感覺。

  “我說你,都快要遲到了還坐著發呆,還不趕快吃早飯,你看你妹妹都要吃完了。”

  這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和面孔,讓王知行忍不住的眼角濕潤了,低著頭不讓人發現,平復心情后才小聲說道:“知道了,媽。”

  剛吃到一半的時候,發現老媽趙琴匆忙的收拾東西就要出門。

  “媽,今天這么早出門做什么。”

  老媽欲言又止,嘆氣一聲后說道:“唉,你爸昨晚上又沒有回來,已經連續三天都待在廠子里,我給他送點兒飯去,若是因為事情累壞了身子不值當,你和你妹妹今天的錢就在桌子上,午飯和晚飯你就在外面先應付著。”

  說著看了看墻上的時間,念叨著:“行了,媽先走了,你們記得早飯吃完。”

  “好。”

  王知行現在哪里有閑心安穩著吃早飯,重生這個事實還沒有徹底的接受。

  來到窗邊,看著老媽遠去的背影,他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知道老爸三天都沒有回家的原因,也知道老媽這么著急去送飯的原因。

  準確的說,從1994年的6月一直到1995年的8月,這一年多的時間是王家最后能夠過得平穩的時候,之后的生活舉步維艱,也是他心中的一個遺憾。

  老爸王仁文從89年開始擔任歸化酒廠的廠長,當時是通州地區兩家酒廠之一,老媽則留在廠子做一些雜活補貼家用,一家四口人生活還是非常的不錯。

  然而在93年的上半年,歸化市,NJ縣,PJ縣和陽江縣三縣一市從通州地區劃出,設立新的三江地區。

  通州地區雖然地處偏僻,但是是出省的重要交通要道,所以經濟發展還是很不錯。

  但是這劃分出來的三江地區可想而知,既偏僻又不是交通要道,想要好好發展不是一件容易事,新上任的領導開始針對薄弱的地方進行改革,對較強的地方進一步的提升。

  其中一部分涉及到了國有工廠,而歸化酒廠則屬于前者。

  歸化酒廠是60年代就建立起來的,因為沒有得到發展,至今都只有一條生產線,味道不錯可惜產量不高,帶來的效益自然不高,運氣不好的時候就連工人們的工資都難以支撐,能夠保證自給自足已經是盡力而為。

  地區剛成立的一年時間,酒廠的情況突然變得更加糟糕,不夸張的說虧損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所以就在94年的5月初,就要求必須盈利,否則就不要當這個廠長。

  盡管老爸想盡了一切辦法,終究還是沒有抵擋住虧損的局面,到了95年的5月份就被迫下崗。

  家里最主要的經濟來源中斷,僅僅靠著老媽的那點兒工資連日常的開支都不夠,加上各個工廠都在改革,不下崗已經是好事,想要再找份工作很難,到了后面的時候已經開始吃老本。

  眼看著在97年的時候情況即將有所好轉,老爸查出了絕癥,這一下子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積蓄,而原因正是因為這段時間太過于操勞留下的問題。

  老媽身體本來就不好,所以才留在廠子里做些雜活,加上這樣的打擊很快就隨著老爸而去。

  王知行真正意識到這些問題的時候為時已晚,后悔都來不及。

  “既然給了我重生的機會,這一世我一定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想到這里,他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前世的他貪玩,叛逆,說什么也不能讓這樣的情況再次發生。

  “哥,你在自言自語什么,還不趕快吃飯。”

  接著一聲呼喚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笑著搖頭道:“沒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行吧,我吃完了,你請便。”說完,放下碗筷,用袖子擦了擦嘴就回了自己房間。

  對于自己這個妹妹,王知行還是很欣慰的,雖然人有些貪玩,但接下來的生活還是很不錯,結婚了之后小日子很美滿,沒有太多需要操心的地方,甚至有時候還要接濟落魄的他。

  回到房間,剛要躺下,他突然想起自己還是學生,今天還要去學校考試,收拾收拾就出了門。

  剛走到學校門口,背后一個人跑上前一巴掌拍在他后腦門上,笑道:“我不是叫你小子今天在樓下等我,有好東西要分享給你,誰知道到了樓下叫了你半天都沒有回應,還是我們妹妹說你已經走了。”

  不用看,王知行聽聲音就知道是從小一起玩耍的死黨兼同班同學李云帆,兩人的父親也是同學,據說曾經還有過約定,相互之間的第一個孩子,若都是男孩兒或者都是女孩兒就做朋友,若是一男一女就做夫妻,只可惜出生后都是男孩子。

  他成績一般,高考落榜了后就去了工廠,好在聯系一直不斷,現在最喜歡做的就是拿他妹妹開玩笑,每次只要一提起就說以后要娶她。

  “滾,那是我妹妹,別說的我們關系這么好。”

  “你激動個啥,我就隨口說說。”

  王知行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道:“說吧,到底有什么事情。”

  “嘿嘿,這可是我花了大代價搞到的東西。”說著摟著他的肩膀朝著角落走去,到了無人的地方后,從口袋里面摸出一張小紙條。

  “這里是上午語文考試的全部標準答案,除了作文都有,我承認你成績不錯,可一直都在年級100名左右來回晃,有了這個絕對能夠考個好成績。”說完李云帆還一臉的高傲,像是在說我厲不厲害。

  看著這份考試的答案,王知行的思緒不由得回到了那個時候。

  父親為了鼓勵他和妹妹的學習成績,規定了每次考試只要分數上漲了都會有獎勵,分數越高獎勵越好,所以當時毫不猶豫接了下來,最后上漲了30分左右。

  當時不知道家里的情況,便纏著父親一定要了獎勵才罷休,現在想起來有些不像話。

  “你到底要不要,錯過這個村可沒有這個店了,聽說上周又來了幾個新的游戲,正好去玩玩。”這時候的兩人都是游戲廳的常客,也是王知行為數不多的樂趣。

  “算了吧,我不用了,你自己看。”說著他朝著校門走去,主要是現在的心思可不在這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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