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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不愿落草的武松

  那老都管一見柴進反應,心中立馬“咯噔”了一下,暗恨道:莫非這仇報不了了?他跟著柴進這許多年,對這位柴氏當今這代家主的秉性還能不了解?一想到此,他憤憤的望向身邊這個一只手夾著自己的年輕軍官,眼神中的憤恨之意難以言表。

  只聽柴進大喝一聲后,笑吟吟的走上前來,拱手道:“不想兩位貴客今日臨門,柴進有失遠迎,還望恕罪!”見到此番情景,地上哀嚎的食客們原本還指望大官人回來給自己報仇,哪想到兩邊居然敘上交情了,頓時都如泄了氣的皮球般軟軟癱在地上。

  王倫和林沖對視一眼,都點點頭,兩人迎上前去,均對柴進行了一個大禮,柴進慌忙躬身回禮,嘴中道:“王頭領和林教頭何故如此!快快請起,只折殺了小可也!”說完連忙起身,上前攙起王倫和林沖。

  王倫起身后又抱拳道:“柴大官人如何當不得小弟和兄長之拜?小寨要不是得了柴大官人先前的資助,哪里有今日光景?后又蒙大官人薦兄長林沖于我處,在下心中感激之情無以言表,故而今日特意和兄長從山東趕來,帶上一副字畫并稍許謝禮,還望大官人笑納!”

  王倫話語一落,焦挺從馬上搬出一個做功精美的箱子,鄧飛也是取了一副字畫奉上,那柴進見狀笑道,“王頭領卻是這般客氣!”說完也不看那一千兩黃金,只是接過這副字畫,打開一看,頓時鎮住,眼淚就要掉下來,唏噓道:“竟是我先祖世宗的手跡,王頭領有心了!有心了!”

  那老都管見柴進有些失態,急忙趕上前來,不經意間瞟見那副柴榮親書,慌得他連忙下跪拜倒。原來此人亦是姓柴,見了祖宗真跡,心中激動還來不及,當下哪里顧得上再怨恨此人,只是暗嘆道此人送禮倒還真是下功夫。

  只見這老都管九拜之后,起身道:“王……頭領,方才是小人孟浪了,還望頭領勿怪,莫要與小老兒一般見識!”只是此時他還是想不起這人身份來。

  那柴進伸手揩干看眼淚,復而大笑,向自家管家介紹道:“這位便是如雷貫耳的濟州梁山泊大頭領王倫,身邊這位是半年前在我莊上駐留過的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柴福你怎地不認識,竟搞成這般!?”

  那柴福一聽,頓時心驚肉跳,這人居然是梁山王倫!?

  柴進這座莊子完全可以稱作大宋江湖情報站,每天走南闖北的漢子不時前來拜莊,想那全國各地的消息在此處都可聞之。這種環境下,他怎么會沒聽過梁山的威名?如今梁山聲威正盛,據說山上人數已經破萬了,隱隱有天下第一寨的架勢。他實在想不到今日跟自己動手的竟是這等雄厚勢力的首領,手心中漸出了一片冷汗,心道剛才只怕他多有容情!眼見此人還有些克制,若是遇到那混不講理的莽撞之人,管你姓柴還是姓趙,這般觸怒于他,怕不惹來滅莊之禍?想到此處,柴福不敢怠慢,連忙上前道歉,那跟隨柴進一起出行的大漢們見老都管吃了這般大虧,還反倒低頭認錯,都是收起倨傲之心,眼睛也不敢斜視,只是一個個站得直挺挺的。

  而那地上躺著哀嚎的漢子們聞之對頭們的身份,心中那座恨意催成的堅冰頓時叫懼怕化作溫水,乖乖!這人竟是水泊梁山的大頭領,剛才自己還不服氣,心想事后要找他報復,可現在誰還敢起這個念頭?一個個焉頭搭腦的,心道這頓打算白挨了,還有些聰明的趁著他們敘話,小心翼翼的偷偷爬走,生怕叫這殺星惦記上了,只暗暗擔心這日后的江湖怕是混不下去了。

  王倫正眼也懶得瞧這些人,這位柴大官人開門招客,什么匪類都給招了進來,反而真好漢卻沒幾個,眼前唯有一個武松還叫他心生厭惡情緒。想那日后風云變幻時,世道上崛起的成名英雄,柴進認識的屈指可數。想到這里,王倫在心里暗暗搖了搖頭,面上卻沒表現出一絲痕跡來,只是笑著扶起老都管,道:“有道是不打不相識!不是老都管的錯,都怪小可托大了!”

  王倫說完轉頭對張三吩咐道:“去把好漢們扶起來,每位與三貫錢求醫!”張三連忙去了,柴進笑道:“王頭領這句話說得好,都是不打不相識啊!不過這些漢子都是我莊上的客人,怎地要王頭領出錢?柴福,去給大家擺酒壓驚!”

  眾人被打的事情這位大官人一點也不放在心上,真個是新人勝舊人,強者壓弱者。當日林教頭棒打洪教頭,柴進反而叫好,那洪教頭雖然甚不知趣,但總歸是莊上舊人,柴進卻一點臉面也沒給人留。若換做宋江,保證是刀切豆腐兩面光,一定兩邊都安撫的極好。這也是柴進不如宋江處,花了大錢反而不如宋江花小錢的效果好。

  王倫見狀又向柴進介紹了自己身邊的焦挺和鄧飛,這兩個漢子臉上還是帶著笑,只是心中暗暗把傳聞中的柴大官人和眼前自己哥哥這一比,都在心中涌出一句江湖上的名言,見面不如聞名吶。

  這時只見林沖又上前跟柴進敘舊,兩人說了一回話,柴進便要擺宴宴請王倫等人,王倫見狀拉上武松道,“這位兄弟是個好本事的,我在江湖上也聞過二郎的名字,端的一條好漢子,一起同坐如何?”柴進也不在意,一并相請武松作陪。武松見狀,心中齒冷,日前絲毫不理,現在反又成座上之賓,這叫甚么事?他實不欲去,哪知偏偏被王倫拉住,武松見狀道:“王頭領,還望恕罪,小可身有不適!”

  初聞王倫名姓時,他心中著實歡喜了一陣,像這般身份的人都那樣的抬舉他,叫他怎能不喜?只是轉念一想,這人是強人頭子,我雖犯了罪,也不見得就要去落草,他只顧這般殷勤,莫不是要拉我入伙?在江湖上廝混是一碼事,但落草為寇又是另一碼事,一碼歸一碼,這清白身子,怎肯就入了綠林?

  柴進聞言站住,笑道:“大漢,王頭領的面皮也不給?他見今做著梁山之主,手底下怕不有萬千你這般的好漢?莫要只顧推辭,便一同去罷!”

  武松聞言低頭不語,王倫見武松神色有變,怎猜不出他的心思來?這條好漢雖在江湖上行走,但并不是個有野心的人,也不是不能過安分日子,只要社會不將他逼得無路可走,照他的本心,他是絕不愿落草的。

  想他殺了西門慶,被發配孟州,也是毫無怨言的一路行去,張青孫二娘勸他投奔二龍山,他只堅持要去坐牢。哪怕被施恩收做打手,也照樣過得安心,后來那張都監假意收他做心腹人,他也心甘情愿,只是最后在撞破張都監的圖謀后,殺了他一家十幾口人,實在不得已了才投了二龍山,只是上山途中遇見宋江時,還吐露心聲道:“天可憐見,異日不死,受了招安,那時卻來尋訪哥哥未遲!”唯有等他徹底上山之后,心路慢慢起了變化,這才成為日后梁山上堅決反對招安的頭領之一。

  想到這里,王倫心知急不得,只是對武松道:“我有清河縣武大郎的消息,兄弟要聽么!”武松見說這才松了口,和眾人一起上席而去。

  席上王倫和林沖不停的敬柴進酒,現在的王倫早不是當日那個落魄書生,此時敬酒分量不同,直喝得柴進紅光滿面,很是心滿意得,鄧飛見哥哥們輪番敬酒,也是上前湊著熱鬧,王倫當然不會叫陪客武松坐蠟,也是連連向他敬酒,武松雖然心懷警惕,卻也微微有些感動,想他自離家以來,東躲西藏,得過誰的看重?剛來時柴進也是一般厚待,哪知后來聽了小人言語就厭煩自己,此時正好借著良言下酒消愁,只見他一杯接著一杯,只把這個海量的英雄都喝得微醺了。

  這酒喝了一半,只聽柴福來報,說是新來的滄州兩院押獄特來拜會柴進,柴進此時哪里肯去,只道:“就言我不在莊上,過幾日我親去拜訪他便是!還是相陪此處諸位貴客重要!”

  王倫和林沖忙道:“大官人之事要緊,莫要怠慢了那公人!我們都是自己人,不必講此客套!”

  柴進聞言哈哈大笑,在眾人一勸再勸中起了身,一搖三晃的出門了,這時王倫借酒相敬武松道:“早知武二郎是個出色的英雄,小可斗膽便請二郎上山坐一把交椅如何?”王倫知武松是個真人,也不虛掩自己對他的看重。

  武松心道一聲來了,急忙起身拱手道:“多蒙王頭領厚愛,要說這大半年來也就是王頭領把武松當個人看,照說武松此時不該拒絕好意!只是武松家中還有一個兄長,不忍棄他不顧,反而自己上山快活!”

  這時林沖接言道:“不如接了尊兄一起上山可好?”

  武松朝林沖抱拳道:“多謝林教頭的厚意,我那兄長有些特別,唯愿獨居!”

  林沖見說笑道:“倒是小可失禮了!武松兄弟放心,既然你不愿上山,此事便不提了!我這哥哥待人以誠,絕不會做出那種強人所難之事,來,且坐下喝酒!”

  武松倒也聽過林沖的名頭,知他人品甚好,聞言放下心來,去了顧忌,反客為主,與王倫等人頻頻敬酒,王倫喝干杯中水酒,笑道:“二郎為何在此?”

  武松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經歷說了出來,王倫笑道:“二郎差矣!那人沒死,當時只是暈過去了,也沒官司索你!你那哥哥大郎見今仍在縣里安住!”原本武松是半年以后遇到宋江后才回家的,那時武大郎才搬到鄆州陽谷縣不久,現下應該還在老家清河縣。

  武松見說大喜,這半年來一直壓在心中的重負頓時叫王倫卸去,只見他推金山倒玉柱的朝王倫拜下,王倫忙扶起他,又執手說了一回話,只是那武松恨不得即日便回去,王倫道:“我等不日也要回山,今日與兄弟相見也是緣分,不如便隨我住上幾日,到時一起回去!”

  武松眼見王倫人物軒昂,言語灑脫,不似常人,在自己回絕了他上山邀請后竟然一點也不失態強求,看來真如林沖說的那般,倒是自己謹慎過頭了,想到這里,武松心中生出一股歉意,暗道出來這么久了,也不差這一天兩天的,隨即便一口答應。

  這時柴福走了進來,對王倫道:“那位滄州新來的押獄倒也是個人物,柴大官人一時不好怠慢,只好叫老奴進來相陪諸位好漢!”王倫見說忙問他那人是誰,只聽柴福道:“此人姓楊名雄,與知州相公是叔伯兄弟!”

  注:楊雄是薊州兩院押獄,只是薊州那時在遼國手上,總不能叫楊雄做遼國的官罷,本書改為滄州,各位好漢須知。另外接編輯大大通知,下周強推上架,具體上架時間是在十二月六號星期五,當日爭取爆發,各位好漢若喜歡本書,把月票留些與俺,小可準備沖沖新書月票榜,謝謝諸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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