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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九章 管你田虎地虎,不講規矩,就變死虎

  “大當家的,這個見面禮算是拿得出手了罷?”一個富態的中年男子望著面前眉間微現一股煞氣的大漢阿諛道。

  “乖乖,眼下得了這兩千匹軍馬,送給誰不得高看咱們一眼!”那大當家的裂開嘴笑道。只是心中顯現出一絲遺憾來,自己山寨兵少糧稀,不然自己受用了,不比投人要好?

  “只是小人還是有些不明白,咱為甚么非要投靠田虎去?那梁山泊的白衣秀士在綠林的聲望和勢力不比田虎要盛許多?咱們這次截了他到嘴的肥肉,還不把他往死里得罪?”那富家翁打扮的男子憂慮道。

  “就是因為他勢力大,手下又猛將如云,咱們過去能撈到甚么?還有我就是看不慣他做派,人家劫富濟貧說說而已,他這廝偏還當真了,叫咱們跟著他喝風不曾!”為首的漢子振振有詞道,“卞祥這廝也是鬼迷心竅,說甚么恩人在彼處,硬是要去投他!不過也正好,這人武藝高強,去了大王那里,怕還不成了頂梁柱一般的人物,置咱們于何地?”

  正好這時,馬隊中走出一條大漢來,聽到兩人說話,忍不住道:“這廝膽子不小,才聚起幾萬人馬,便敢擅自攻打河北大名府,豈不聞人怕出名豬怕壯,他這么一搞,朝廷豈能坐視,等大軍一到,頃刻間灰飛煙滅,咱們沒來由投他作甚,自找死路?”

  “玉麟所言甚是,還是投田虎靠得住,咱們兄弟五個到了那里,憑咱們本事,再加上這份大禮,還怕埋沒了?”那大當家的說起將來,心中的不甘頓時化為憧憬,不由多了幾分得意。

  那名叫玉麟的漢子被自家大哥樂觀的情緒所帶動。不由哈哈大笑,揮退富態男子,道:“加緊趕路,恁般多話!你且記了,給我把鳥嘴閉上,若是亂了軍心,唯你是問!”

  那富態漢子諾諾而退,玉麟上前對為首之人笑道:“原想洗劫幾處村坊,前去投效田虎。不想正遇上梁山這伙人攻打大名府的良機,卻不是老天爺也在暗自襄助哥哥?”

  “卻不是怎地。若不是梁山攻打大名府,這些貪官污吏怎敢監守自盜?咱們往日要與他買些馬時,最多也只肯零散賣些,今日要不是遇上那伙馬販,還不知這廝們膽子肥了起來,居然恨不得趁機把手上的馬匹都賣光!”那大當家的唏噓道。

  “好事是好事,不過就是花費多了些!哥哥,照我說,洗了那處馬場便是。還跟他們拿錢買甚么?”玉麟有些舍不得錢財,此時滿臉遺憾。

  “玉麟,咱們才多少人馬,若是跟他火拼了。就是奪得這些馬兒,死傷必定不小,到時候本錢折了大半,還怎么跟田虎坐地起價?”為首之人看來比手下多些考量。倒也并不是一味好勇斗狠之輩。

  “還是哥哥考慮周全,小弟們的前程都在哥哥身上了!”玉麟拱手笑冇道。

  那大當家的哈哈一笑,擺了擺手道:“叫孩兒們加快步伐。前面三位兄弟還等著咱們消息,此地不可久留,若是撞上梁山人馬時,只怕難以脫身!”

  哪知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邪門,這大當家的話還沒說完,只聽背后一陣轟隆之聲傳來,兩人回頭望時,只見自己一騎快馬在前死命逃亡,背后跟著四百多騎兵,那伏路的小嘍啰大叫道:“禍事了,禍事了……”還沒喊完,只見背后一支飛箭射來,頓時射穿這人后頸,一頭栽下馬來。

  兩人面色沉重的對視一眼,都是緊了緊手上的兵刃,這兩人好歹也干過多年刀口上舔血的買賣,有些膽量,此時雖然心中驚駭,但還不至于拔腿就跑,只聽那大當家的喝道:“都不要驚慌,待我去會會他再說!”

  玉麟見狀,牽過兩匹黃花馬,一匹交給大哥,一匹自騎,兩人翻身上馬,帶著四五十個會騎馬的嘍啰,擺好陣勢,便聽那當頭的大漢喝道:“爾等是哪里來的人馬!為何傷我部下!”

  “殺的便是你這伙趁火打劫的賊,快快將我馬匹還來!”來人正是青面獸楊志,緊趕慢趕,終于追上這伙截胡之人。眼見贓物就在眼前,哪里忍得住心中怒火。

  “笑話,這些馬都是我自買來的,與你何干?”那當頭之人心中“咯噔”一聲,暗道怎么這么快便叫他找來了?只是就這樣認栽,心里也難服氣,猶自強辯道。

  “我這廝早不買晚不買,偏偏等我梁山泊打破大名府時買,真是好算計!一個監守自盜,一個主動銷贓,到時候糊涂賬還不是算在我梁山泊頭上,我梁山雖少涉足河北,你等真當我等是冤大頭不曾!?”楊志怒斥道。

  那人咽了口唾沫,一時怔怔無語,打打不過,辯又沒理,玉麟見大哥啞口,對楊志怒喝道:“你梁山泊便了不起,恁般小覷我河北綠林,敢是要公然黑吃黑不曾!”

  “我梁山泊攻打大名府,跟你等小賊有甚么干系,敢過來火中取栗,也不怕燙了手!”楊志冷笑道:“你兩個姓甚名誰,報上名來,我楊志陣前不殺無名之輩!”

  兩人氣得面色漲紅,玉麟上前道:“老爺便是熊威無敵于玉麟,這位是我家哥哥,河北道上赫赫有名的賽蜻蜓鈕文忠!你便是叫做甚么青面獸的?聞你走丟了梁中書的生辰綱,不過一個軍中笑柄,怎敢在大名府里充大言勇?”

  楊志聞言,心中火氣騰騰直往上沖,這件事是他平生逆鱗,哪里容人輕侮,望著鈕文忠最后通牒道:“還不還馬,就在你一言!你若不還,我自己來取!到時候玉石俱焚,看誰嘴上充大!”

  鈕文忠氣得說不出話來,于玉麟見他威脅自家大哥,哪里忍得住,拍馬上前,要和楊志廝斗,楊志冷笑一聲,將長槍收了,彎弓搭箭,道:“我若射不死你,這馬我也不討了!”

  于玉麟聞言只是緊緊瞪著楊志雙手,只聽弓弦一響,于玉麟一個鐙里藏身,眼見這一箭從馬身上飛過,于玉麟大笑,道:“楊志,你也就這點本……”話還沒說完,只見他笑容僵在臉上,原來楊志搭了兩只箭在手上,連珠箭射出,當先一支射向于玉麟藏身之處,于玉麟急忙翻身上馬,哪知剛剛坐正,只聽一聲悶哼,第二支箭已經射到他胸膛之上,原來楊志早算準了他騰挪之處,哪里容他從容躲避。

  “哐當”一聲長槍落地之聲響起,只見于玉麟右手撫胸,血水透過指縫往外涌出,左右指著楊志,半個字都未曾吐出,已是一頭栽倒在地,鈕文忠大怒,怒罵道:“楊志,我等都是田虎大王麾下!你這廝敢殺我兄弟!?”

  “管你田虎地虎,不講規矩,便成死虎!”楊志見此時對方只剩一個寡將了,將弓收了,回頭道:“掩殺過去,這廝便交給我!”

  左右領命,各自帶著屬下往前沖殺過去,楊志挺著槍,直殺向鈕文忠,鈕文忠又氣又怒,若是這般走了,哪里對得起兄弟,若是硬拼,明顯不是對方對手,只見他躊躇片刻,望了一眼兄弟的尸首,把牙一咬,調轉馬頭,大叫:“扯呼!撤!”

  鈕文忠方才大言不慚,語氣錚錚,楊志還以為他有些血氣,哪知這廝竟然調頭就跑,楊志哂笑一聲,帶冇了槍,復又取弓要取他性命,不想有了于玉麟的前車之鑒,鈕文忠倒也算精,直把身子往眾人中隱去,楊志冷笑一聲,高聲下令道:“取弓,急射!”

  梁山軍中可不止唐斌一營善馬上使箭,楊志聲音未落,只見上百人收槍取箭,不多時一陣箭雨射出,鈕文忠叫苦不迭,自己這隊人勉強能騎馬肉搏便不錯了,哪里遇見過馬上急射這種打法?他回頭一望,只見楊志正一箭快似一箭的射殺著自己身后的嘍啰,當下恨不得咬碎牙關,死命往前面逃去,路過大批馬群時,大叫道:“放馬,放馬……”

  抱頭鼠竄的嘍啰們得了提醒,這才回神,用著各式各樣的方式驚著馬匹,頓時只見這千余馬匹受驚四散奔走。

  楊志見他想用驚馬的辦法遲滯自己,暗罵了一聲卑鄙,尋思道:“這伙人分著兩批前后行走,我若放過他,定然叫他前隊驚覺,到時候再想尋這廝們卻難了!”只見他想到此處,當機立斷道:“第一二都隨我上前捉賊,其他人就地剿殺賊寇,收攏馬群!”

  眼見計謀初顯成效,鈕文忠此時和楊志已經拉開一段距離,慌亂中哪里聽得到楊志言語,心中暗暗得意,大罵道:“就是我得不到,你這廝也別想安穩!”

  緊跟在鈕文忠身邊不舍的那個富態男子聽到老大發泄般的狠話,腹誹不已,這時驚魂未定,回頭查探,哪知眼下情景叫他大吃一驚,頓時驚恐道:“大……大當家的……那廝不要馬了,亡命追了過來!”

  鈕文忠見說回頭一望,這回罵都懶得罵了,只顧催促胯下那匹黃花馬,死命往前面逃去,死死咬住這伙殘兵的楊志不慌不忙,箭箭見血的收割對手的性命。

  兩撥人疾馳一陣,鈕文忠眼前出現前隊的身影,忙大叫道:“方瓊、褚亨、安士榮,弟兄們快來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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