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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零三章 太守培訓班

  從漢城府到臨屯郡首縣東暆,直線距離差不多就有千里之遙,再加上沿路所經之地重山阻隔,十分難行。若是放著目前梁山泊頗為發達的海運業不去利用,那真是自找苦吃。是以代表都護府深入地方走訪調研的長史馮喜一路都是坐船。

  雖說從西海岸中腹部前往半島東南角,幾乎繞經了大半個安東都護府轄地,但此行貴在便捷,若是不暈船的話,人也不用那么折騰。此番呂將接受了馮喜的好意,臨時從梁山水軍征調了四艘放空回濟州島的移民船。他現在雖然是個剛被免去太守職務的“閑人”,但水軍還是給足了這位前太守面子,當即調撥了四艘狀況上佳的客舟,供呂將和他的警衛營搭乘。

  政事是永遠忙不完的,這一點呂將也清楚,臨屯郡的政務少了他也不會就此停頓,況且接手他繼任臨屯太守一職的人選的又是本郡通判兼不而縣令婁敏中。對于此人,呂將還是比較了解的,說他是“蕭規曹隨”那還算是貶義了,這位故人是個有自己施政理念的干才,而其為政理念又暗暗與王倫契合,深得后者的看重,并不比他之前預想的接班人仇悆要差多少。

  呂將走的時候,婁敏中還沒有從不而縣趕來,不過有馮喜代為交接,又有一班熟吏輔佐,他也沒有甚么不放心的。倒是臨別前郡縣大小官員在團練使冷寧的帶領下前來碼頭送行,還是讓他頗為感懷的。起碼他這段時日的嘔心瀝血沒有付諸東流,這些同僚全都看在眼中。

  雖說懷著一種惆悵的心緒,但呂將在船上還是實打實的休息了幾天。他本就是南人,水路的顛簸對他來說那就如搖籃一般,照樣是飯吃得覺睡得。閑時看看波瀾壯闊的海景,和水手聊天打屁,倒也其樂融融。只不過在頭幾天里,船隊每每停靠在他曾經的轄地過夜時,呂將婉言謝絕了所有地方官員請他上岸歇息的好意。護送的水軍就笑稱呂太守把這船當家了。

  自己曾經的轄地都不肯下船,途徑真番郡的時候就更加簡單了,只是在經過含資縣境內時,聽說他們的縣令也一早啟程去了漢城。呂將心里就多少明白了些事。

  海途無疆人有疆,就這么一路無驚無險的到達漢城外海,呂將陡然發現仁縣碼頭被一眼望不到頭的龐大船隊所遮掩,他所搭乘客舟的綱首就要打旗號請友軍讓道先行,畢竟乘客不是一般人。乃是受了都護府調令前來報道的前太守,耽擱久了不好。不想這個善意的舉動仍被一路上很少麻煩人的呂將阻止了,只要堅持按次序進港。

  最后,還是負責執勤的警戒船發現這一狀況,當場上報給副將童猛,呂將所在的四艘客舟這才得以提前靠岸,不然照此情況,等到天黑也不一定有結果。

  承蒙人家讓路之情,呂將照理上前表示謝意,碼頭上是童威出面接待的呂將。在得知這回運送的全都是全副武裝士兵而不是大宋移民后,呂將心有感慨道:“都護府是大手筆啊,看來是打算把這高麗半島經營得固若金湯啊”

  “呂太守說得是如今有了這處安生立命之所,誰敢存半分僥幸這不,將來新設州郡的郡兵都提前運來了咱家哥哥可從來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啊”童威接言笑道。

  話題聊到了王倫身上,呂將頗感興趣的打聽道:“主公和夫人現在是在開縣,還是回了漢城”

  “早回漢城了,路允迪那庸官誰耐煩陪他哥哥見他兩面算是夠給面了,留下吳學究那酸儒對付他就足夠了對了,呂太守你還不知道吧。主公把林教頭一家人都接來了,前幾日還親自替焦哥舉行了盛大婚禮哩,可惜我們兄弟都在半道上,趕不及參加婚禮。不過賀禮請史大郎捎上了”

  童威見說笑了起來,許是想起了甚么好笑的事情。要說這時節許多頭領都不在漢城,史進、陳達、楊春還有鄧飛這回幫不少人代交了份子,家底都快墊上了,唯獨史文恭、蘇定哪里沒人煩勞他。

  “這事我還真不知道”呂將有些意外,愈發感覺自己是兩耳不聞窗外事。消息實在太蔽塞了,不禁有些赧顏道,“你們送的多少份子,我也補一份”

  “這事啊,全看個人心意,還真沒有統一標準”童威打了個哈哈,畢竟呂將是“才”上山的“新人”,又是文官這條線上的,自己兄弟看來恰當的禮物,說不定人家就覺得高了呢要說李俊這兩個兄弟私商出身,遠沒有他們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木訥。

  呂將正待再問兩句,恰巧這時有傳令兵來尋童威,好像有甚么重要事情,童威見狀又招呼呂將兩句,便告辭去了。呂將的親兵這時不忿道:“水軍的人就是不爽利,哪里比得上我們步軍都是直漢要是武松哥哥在,哪會有這么多花花腸子問個話都這么費勁”

  被他一打岔,呂將不由笑了起來,道:“還想著你的武松哥哥吶走罷,進城以后我就不管你們了,你自請你們馮指揮使去都護府兵曹報道,他們會安排你們在漢城的衣食住行”

  “誒,曉得哩”親兵悶悶答應一聲,顯然是因為無法歸建感到懊惱。

  呂將笑笑不語,回頭謝過一路照料衣食住行的水軍綱首后,便直接去仁縣縣衙借了幾匹馬,和手下的警衛營兵分兩路,只帶著幾個親兵便往漢城趕來。

  看看快到這座安東都護府的駐地,呂將發現許多俘虜正在城郊的原野上修建外城,他立住馬著看了一陣,又找負責秩序的小頭目問了幾句要緊的話,這才施施然入城。

  這時天色已晚,正碰上許多百姓成群結隊的回城,呂將一打聽,才知道是新上任的漢陽縣令組織民工疏通河道才回,不禁暗道:“有時間一定要去拜訪拜訪這郟喬,若能跟他學兩手,將來必受益無窮。”

  雖說是第一次來到漢城,但沿路都有巡街的士兵,跟他們打聽了都護府的路徑后,呂將順利來到目的地。進門出示了公文后,呂將叫親兵自去把馬栓了,自己則來到功曹報道。

  一路上遇到來來往往的公人不少,但大多都不認識,呂將也樂得省了麻煩,上前和值班的吏員自報家門,這人見是堂堂一郡太守,便親自領呂將來到功曹,正好孫定在家,一見面很親熱的倒茶問暖,搞得呂將很感動,畢竟功曹前身乃是山寨的軍法司,里面是黑臉多,紅臉少,看來今天運氣不錯。

  兩人落座后寒暄一陣,孫定也不拖沓,便叫手下吏員相陪,自己親自前去聞副都護處報訊,呂將沒等多久,便見孫定笑呵呵的轉來,搓著冰涼的手道:“真不巧,聞都護出外替元帥迎接幾位老將軍去了,正好元帥知道你來了,吩咐我來請你過去說話哩”

  見王倫這般重視自己,呂將心里也很高興,七彎八拐的跟著孫定到了王倫辦公的地方,呂將特意留意了一下,剛做了新郎官的焦挺還真不在此,此時當值的卻是一個面生的后生,孫定趕著帶呂將進去也沒時間介紹,呂將只是和此人點點頭,此人也還以笑臉,做了個相請的手勢。

  一路上所見的新鮮事物以及不認識的人一多,呂將心中不免涌上一種生疏感,對這個日漸龐大的勢力也生出些敬畏感來。好在一進屋便見王倫桌上的公文堆得比自己當初在臨屯郡還高,一種親切感油然而生,當即上前行禮道:“主公,小生特來覲見”

  “不小了,都堂堂一郡太守嘍再叫你也是老呂了”王倫從公文堆中抬起頭,叫了聲稍等,寫完最后一行批語后,便把手上毛筆一擱,招呼道:“來,坐,給我好生講講臨屯郡的事情”

  王倫的直截了當迅速融化了呂將的生疏之感,卻見孫定上前給兩人泡了茶水,悄無聲的退下了,此時呂將說起工作來,神采飛揚,毫無生澀,一口氣直說了大半個時辰。呂將匯報的時候,王倫多是聽,很少插言,不過每次提問都問到點子上,呂將暗嘆的同時,更加詳細的作著解答,最后,王倫對他這一段的工作很是滿意。

  “臨屯郡開局做得很不錯啊,可謂是點了個頭彩。我相信敏中不會辜負你打下的堅實基礎。”在肯定了呂將前一階段的成果后,只見王倫笑道:“我這次招你過來,你大概猜到了點甚么罷”

  對呂將來說,王倫的笑容仿佛有一種親和力,雖然兩人幾乎大半年沒有見面,但此時和王倫面對面,還是感覺如當初在東南談論天下英雄時壯志激昂。只不過他現在身負的責任和以前做散人時有天淵之別,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是穩重多了,故而其心中雖然仍然激動,但語氣卻還平穩:

  “不瞞主公說,路上閑下來,倒也想了點。但只要主公吩咐,無論干甚么,小生都絕無二話”

  “呵呵,這還是當初那位一紙諫書攪得滿朝皆驚的呂大學子么”王倫也發現呂將和初見時略有些不一樣了,鋒芒沒有那么外露了,也許是太守生涯給他帶來了不小改變,讓他逐漸變得成熟而穩重,老話不是說“玉不琢不成器”么看來呂將這塊璞玉正在朝成器的方面發展。一想到這點,王倫有些感慨,當下開門見山道:

  “這次我調你回來,也不為別的,就是請你和仇悆兩位來當幾天學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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