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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零八章 快、快去請“如來佛祖”

  “宋江,我曰你八輩祖宗!你爹我哪里對不起你了?!真是瞎了我的狗眼,還叫你位列執政!你狗日的如今賣了我還不夠,還要斷老子的后路,這分明是要我死啊!”

  在忻州府衙內接到消息的田虎暴跳如雷,眼下是見到甚么便摔甚么,連御座之后充當人肉背景的宮女都被他打傷幾個。風云網此時府外隔著三條街,都聽得到田虎的咆哮聲。

  他能不急嗎?豐州是他最后的出逃路線!從地圖上看,此地乃是宋、遼、夏三國交界之所,往西可至夏國,往北往東,皆是契丹人的領地,正好是待價而沽勾引兩國接洽的最佳地點,現在好了,一切全完了。

  “老子早聽說史文恭這個不成器的在梁山上做了個糞桶將軍,當初還笑他沒臉沒皮巴著王倫,哪知我手下也有個吃屎宰相,鄭之瑞這個窩囊廢,堂堂五千人看不住宋江區區五百人,反吃那黑廝活捉了,朕手下怎么盡是恁般飯桶?唉喲,老子的一千五百萬金珠吶……”

  見田虎這個時候還在心疼黃白之物,房學度實在不知說甚么好了。不過他不接腔,自有人捧哏,到底是甚么樣的爹便教出甚么樣的兒子,田虎的胞弟田豹也在這個時候湊起熱鬧來。

  “董平這個亡八也不是好東西!閑時到處勾引良家小娘,連孤王看中的美女都不放過,還拿你的名頭來壓我!哥子,我知道平時他們叫我渾沌大王,但我好歹是你親二弟啊,這董平連我都沒放在眼里!說明什么?說明這個人本身就懷有二心!“

  “扯扯扯,扯你的鳥蛋!我叫你說話了嗎?老子讓你說話了嗎!啊!?”田虎本來就不待見自己這個二弟,沒事盡找事,有事更壞事,外面客氣一點的都喊他“渾沌大王”,不客氣的直接叫他“傻豹”了。此刻田虎越想越氣,恰又被這廝火上澆油。怒氣更甚,“我在說甚么?!你又在說甚么?!我在跟房太尉商量軍國大事,你扯甚么女子不女子的?你他娘搶的女人還少嗎?比老子還多兩個,別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

  家中妻妾比當皇帝的大哥還多幾個。一直是田豹心中引以為傲的事情,原本以為田虎忙大事去了,不知道這些小事,哪知此時被他點破,頓時焉了。只是心中猶自不大服氣,壯著膽子道:

  “哥子,你罵我歸罵我,可別把咱娘帶上!她又沒得罪你,生你的時候還遭罪哩!哥子,咱們都是好漢子,有氣找外人去發!董平這廝吃里扒外,勾結宋江公然謀反,你給我十萬精兵,我親自出馬。替你出了這口鳥惡氣!”

  田虎被這活寶氣得笑了起來,伸手指著嫡親兄弟硬是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房學度趕忙出來打圓場,“人心隔肚皮,當年董平被上官趕絕,惶惶如喪家之犬,到處無人收留。還是陛下在他萬難之中伸出援手,使得他才有如今氣象。此番他和宋江狼狽為奸,背主投敵,小人早有炮制他的辦法。還請陛下莫急!”

  “太尉,太尉,甚么法子,說說!”田豹是個渾人。剛才還被田虎罵得狗血噴頭,此時竟然像沒事人一般追著房學度問。不過也是,若是他但凡醒事一點,跟田虎的兄弟情誼就維系不住,正常人誰禁得起田虎這般辱罵?

  房學度有心調和二人,也不買關子。直接道:“董平的底細我最清楚,當初他在襲慶府得罪的上司便是王稟。這王稟乃是童貫的心腹愛將,他如今投了童貫還能有好?我再寫上幾封密信,故意讓宋軍拾到,給他添點料,這董平將來就是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好歸好,只是此計太緩,我恨不得此賊速死!”田虎的報復心看來也是很強的。

  “陛下,當務之急,不在董平,也不在宋江,而在于我們自己能不能找到出路啊!”房學度勸誡道。眼見田虎臉上露出深思神情,房學度雙膝跪地,趁著這當口請罪道:“從逃兵帶回來的消息可知,宋江早就處心積慮的準備謀反了,后來又嫁妹勾引董平,小人事先均未偵知這廝所謀,此事全怪微臣有眼無珠,強行將這人招至國內,如今釀成大禍,臣心中惶恐,還請陛下重責!”

  田虎眼下癲是有點癲,但心里多少還是點些數的,如今他被宋國攪得眾叛親離,但眼前跪著的這位謀主,多少還是盡心盡力的,如何還能責他?正好剛剛在田豹身上發泄了情緒,再由著性子來也于事無補。只見田虎當下深吸了一口氣,漸漸恢復平靜,反寬慰起手下來:“房愛卿啊,朕早就看出那宋江是腦后生反骨的小人,怎奈你們都不聽朕的,叫朕怎么辦?現在都到了這個地步,再怪你也沒有用。其實朕也要負責任,畢竟當初沒有堅決的攔住你們啊!”

  “陛下,都是小人的罪過啊!”房學度見田虎居然破天荒自責起來,感覺很是怪異,雖說以他和田虎的關系,再加上眼下迫切的形勢,田虎就算要追究也不會真把他怎么樣,但眼下這種主動攬責任的行為,簡直亙古未聞。

  “愛卿,以后像這樣的話,就不要再說了!你我還是好生謀一謀日后的出路罷!”田虎想盡量表現得從容一點,但那張苦臉無論做甚么表情都顯得很別扭,就連笑中,都帶著苦。

  常言道,“主辱臣死”,房學度這殿前太尉的俸祿滿打滿算還沒有領滿一年,但他和田虎的交情非比尋常,此時見主上這個樣子,他心中也生出一種悲戚情緒來,只見他穩住心神,迎著田虎期盼的目光道:“原本咱們撤往豐州,是打算用西夏來拿契丹人一把,達到最終落腳遼國的目的。眼下看,這兩條路都艱險無比啊!”

  “甚么?遼國使者不是態度十分積極,表示歡迎我們撤往遼國邊境?朕要不是等他下明旨昭告天下,老子還真就說不定,不拿他這一把了!”

  田虎聞言,不由納悶起來。之所以說豐州是他最后的出逃路線,并不是說他眼下就無路可去。好歹狡兔還有三窟呢,更何況是他田虎?就在這忻州轉北經過代州便可達契丹人控制的應州,而轉西北過寧化軍同樣可達契丹人控制的武州。晉國上下之所以舍近求遠,要跑到河東的西北角上才投番,無疑是有其政治上的訴求的。

  一個賣家,兩個買家。當然是引得買方競價,才是對賣方最為有利的局面,更何況西夏人誠意很足,愿以外母啰正,也就是統軍司正的職位(大致相當于大宋經略司。劃定一個區域,上馬管軍,下馬管民)掃榻以待。要是放在田虎稱帝以前,或許會屁顛屁顛的投靠西夏,但如今甩開膀子大鬧了一場后,他眼界高了,覺得西夏沒落了,搞不好等他七老八十的時候又要再降一次大宋,何苦來哉?是以他最為傾心的目標,其實還是契丹人。黨項人不過是他拿來壓價的道具。

  作為田虎的心腹謀士。房學度何嘗不知田虎的想法,可有些話他不得不說:“陛下,微臣覺得契丹人的反應很不合常理,只怕靠不住!小人收到消息,宋國派使臣前往遼國,交涉大批騎兵越境襲擊宋軍一事。陛下,你想啊,這隊騎兵根本不是遼隊,遼國皇帝平白無故當了冤大頭,怎么反而還積極催促我們入境?再者說了。若是沒有跟遼國徹底談妥,就趙佶那個慫鳥,敢繼續對我們用兵?”

  田虎不是傻子,聞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半晌才道:“狗日的,他這是想要把我們都引誘進去,然后再關門打狗啊!”

  “遼國皇帝出口悶氣還在其次,關鍵咱們身上鼓鼓囊囊,惹人眼紅啊!咱們在東京埋伏的細作有消息送回來,好像聽說遼國甚么地方冒出一伙野蠻人來。正跟契丹人打得不亦樂乎,這耶律延禧怕是想找補找補,把如意算盤打到咱們身上了!到時候把咱們一搶,再把人送回來,咱們算是丟人丟到番邦去了!”

  房學度輕輕揉著太陽穴,顯得很是疲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推測有幾成把握,但是總覺得契丹人看似熱情的笑容背后,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干,還有比契丹人更野蠻的番子?照我說,打死這幫遼人最好!一幫養馬住帳篷的,偏生這么多心計,居然敢算計我們!”田虎多少還有點城府,田豹卻是已經完全不能忍,大罵了一通后,小心翼翼道:

  “哥子,西夏廟雖小,但誠意最足啊!又給咱們地盤,又許諾不分散咱們弟兄,除了你不稱皇,我不稱王,其他也沒甚么損失嘛!再說都快一年了,也沒看你句句話都帶個‘朕’吶,其實我覺得還是你自稱‘老子’的時候最有英雄氣概!”

  “做你的白日大頭夢,董賊手下那撥人,都是十里挑一的精壯大漢,董平這廝又是個有本事的,不然我豈能把他放在豐州?”面對著這個活寶兄弟,田虎已然是習慣性發怒了。

  “陛下所言甚是,征討軍的劉仲武部兵鋒以逼近嵐州,離豐州近在咫尺,咱們現在就是點起全部人馬過去,只怕也趕不及了!”房學度搖頭嘆道,“到時候以疲憊之師對陣由叛軍和宋軍組成的聯軍,勝算幾乎……”

  “遼國去不得,西夏也不去得,難不成死在這里?”田虎聞言萬分懊惱。雖說大宋豎起了招降納叛的大旗,但明顯他田氏一族,絕對不在赦免對象之中。

  房學度意味深長的看了田虎一眼,他也不知道接下來要祭出的計謀算不算下下策,但現在大晉國已經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就算從前雙方有再大的過節,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深吸了一口氣過后,房學度最終拋出兩個人的名字來,“這兩個人都是大宋綠林里泰山北斗一級的人物,說出來的話比宋遼兩國的昏君還可信一些,只要這兩個人開了口,哦不,準確說是前面那位,只要他肯接納我們,陛下就不會遭宋廷的毒手!”

  “那還不去求他!?房愛卿,不,房兄,你親自去,你告訴他,無論甚么條件,我田虎都答應他!啊對,傳國玉璽叫契丹人騙去了,你跟他說當初在凌州城外是我對不住他!但……但我還有錢啊!我很有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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