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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零章 鎮戎曲家

  終于到了見真章的時候了!李俊心潮澎湃,對著滿桌豐盛的酒食,卻發現自己突然沒什么胃口。

  好不容易,等請來的船工們胡吃海塞吃得八九分飽,李俊便起身向王倫辭行。這時王倫正和五個舟師說話,見李俊過來,會意的點了點頭,順手端起一碗酒,敬了這家五位舟師一回。

  這五人誠惶誠恐,忙都端著酒干了,扈成在一旁呵呵直笑。只見這家的大兒子拍著胸脯對王倫道:“寨主放心,五條船去,五條船回!那十個徒弟,我們認下了,這一身本事,定不藏私!”

  王倫聞言大笑,夸贊了他們幾句,便起身宣布吉時已到,帶著山寨頭領一齊送李俊、扈成、童威、童猛下山登船,等這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鴨嘴灘時,貨物和補給早已經搬到船上。王倫和李俊在岸邊惜別了,便見這五艘大船,滿載著梁山泊的希望,投北清河出海去了。

  眾人送別了李俊,只聞鴨嘴灘上人聲鼎沸。這時王倫拍了拍巴掌,不多時,眾人都安靜下來,聽寨主說話。王倫考慮到近來山寨士卒訓練很是辛苦,便借今天這大好的日子,宣布全寨休整兩日。

  王倫話音一落,沙灘上頓時響起一陣歡呼之聲。最近大家日子過得太充實了,白日里要帶兵操練,晚上還要去草廬聽講,雖然眾頭領都住在一個院子里,但是像今日這樣熱鬧的聚在一起,卻是少見。

  此時連穩重如林沖、徐寧這樣的頭領都是嘴角含笑,滿面春風,更別說李逵這等的莽漢已經是手舞足蹈了。便聽武松提議,大家上山繼續再喝,頓時得到眾人響應,便見頭領們分成十好幾撥人,多是三五至交聚在一起,挨肩搭背,走上山路,徑往聚義廳而去。

  這時卻見韓世忠跟在魯智深身邊,開口說道:“他這人就是怪,平時怎么問都不開口,給他飯他就吃,給他水他就喝,你不給他也不要。除了為這鳥兒的事情,和我主動說過一回話,其他時候便如啞巴一般……”

  魯智深聞言有些意動,道:“你是在延安府外遇上的這漢?”

  “正是!若是在這水泊邊上遇到的,我還不敢帶上山來哩,誰知他是不是探子!”韓世忠搖頭嘆道。

  魯智深略想了想,將佛眼一睜,對韓世忠道:“這漢在何處,叫灑家去看看!”

  韓世忠見魯智深此時神態鄭重其事,自己也上了心,忙在前引路,便見這兩人離了大部隊,直往岔道上走去。王倫正在后面跟三位軍師閑聊,見狀喊道:“大師,怎地不去喝酒?少了你大家可喝不痛快!”

  魯智深聽到是王倫的聲音,回過頭來道:“韓五從延安府帶來的小子,身上怕有些古怪,灑家這便過去瞧瞧!”他喊韓五喊習慣了,倒不是不認可韓世忠的新名字。

  王倫見魯智深這般說,心中暗想道:這位提轄可是個外粗內細的好漢,若叫他看出些端倪來,肯定不是尋常事!王倫當即對身邊三位軍師道:“我隨師兄去看看!三位先去聚義廳,招呼大家繼續喝!”

  聞煥章和蕭嘉穗倒是沒說甚么,都是點頭答應,卻聽朱武出言道:“我卻喝不得了,此時跟哥哥去看看也好!”

  王倫哈哈一笑,便邀朱武同去,又和聞、蕭二人告辭了,直帶著焦挺上了小路,會合了魯智深和韓世忠。這五人正在路上走時,只聽王倫問道:“大師瞧他哪里古怪了?”

  魯智深也有些拿不準,摸著光頭道:“灑家只是覺得有些像,且看看再說!”

  王倫見狀點了點頭,直叫韓世忠在前面帶路,眾人在路上走了一陣,路過一片樹林時,忽聞林中驚現異狀,大家不禁駐足仰頭觀看,只見林子上空百鳥盤旋,久聚不散,眾人正驚訝時,忽然一聲哨響,群鳥仿佛得了指令一般,尖叫著扇動翅膀散去。

  王倫見此情景還好,畢竟前世奇人多矣,馴鳥師也不算多稀奇的職業,但是朱武、焦挺、韓世忠三人見此奇景面面相覷,忽聞此時魯智深大喝一聲:“別走!”韓世忠才驚醒過來,箭一般的沖到樹林深處,王倫等人隨即跟上。

  “跑甚么,你說你跑甚么?我又吃不了你!”韓世忠緊緊按住這個被自己從千里之外的延安府帶來的逃奴。

  “良臣,放他起來,容他說句話!”王倫見韓世忠將這漢子按倒在地,怕他蠻勁將此人弄壞了。

  “兀那漢子,曲端是你甚么人?”魯智深忽然問道。

  那矮小漢子即便是被韓世忠按住,臉上也沒甚么特別慌亂的表情,唯獨聽到魯智深問話時,臉色遽變。低了頭不敢和魯智深對視,

  魯智深見他這個反應,心里有了底,便見他回頭對韓世忠說道:“八成跟曲端脫不了關系!”聽他和韓世忠說話的語氣,好像這個叫曲端的在延安府很有名。

  果然見韓世忠一驚,道:“曲指揮使?怪不得這廝要逃!曲指揮使雖然年輕,但在軍中威名赫赫,執起軍法來六親不認,這廝也不知犯了甚事!”

  魯智深一愣,自言自語道:“現下做指揮使了?”旋即對王倫說道:“前些日子,灑家見朱貴漫山遍野的打聽會養鳥的漢子,后來也沒有消息,本忘了此事。不想今日吃飯時,聽韓五說起一事,心中存疑,想灑家昔日在延安府時,多聽人說起,曲端有兩個家人甚是招鳥,導致這他家上空,總是有百鳥盤旋,經久不散,故而特來探查一番,不想這漢還真是曲家的人!”

  只見魯智深說完,頓了頓,又給王倫介紹起曲端道:“這曲端三歲時,他父親曲渙便戰死在沙場之上,他便因父蔭授任三班借職。之前一直在涇原路從軍,前幾年調到老種經略相公麾下,此時不過二十多歲,便做到指揮使一職,看來老種經略相公倒是沒有虧他!”

  被魯智深這一番話所提醒,忽叫王倫靈光一閃,他終于想起這曲端是誰了。

  當年岳飛叫秦檜以莫須有之罪名害死,時人皆為之鳴冤,須不知在岳飛被害的十一年前,早有一員大將冤死在自己人手上,也是時人皆為之鳴冤,此人便是叫張浚(南宋初期權臣)害死的曲端。

  王倫只知曲端是南宋首位被屈死的方面大將(曲端曾做到涇原路經略安撫使,拜威武大將軍,官銜不低,抗金名將吳玠都是他的老部下,只可惜兩人的關系非常之差,差到曲端的慘死跟吳玠都脫不開干系,成了這位抗金名將身上洗刷不凈的一處污點),卻不知曲端和張浚的相遇,說來還有些戲劇性。

  當時張浚剛到防區時,來到曲端的軍營檢查工作,哪知軍營里空空蕩蕩,張浚便問曲端人都哪里去了,曲端就拿出花名冊問他,你想看那一軍?張浚感覺很奇怪,便隨便指了一軍,曲端見狀,不慌不忙的打開籠子放出一只鴿子,過后不久,這一軍人馬全副武裝的趕到軍營。

  張浚大感驚奇,又道:“我要看你全部五個軍!”曲端見狀,便把籠子里剩下的四只鴿子全部放了出去,不多時,全部人馬出現在張浚面前,把這位新上司看得是目瞪口呆,轉而大喜,自此心存重用曲端的意思,只可惜兩人這種融洽關系沒有維持多久,曲端便由張浚的心腹變成了心腹之患(刺頭兒)。

  這段舊事起碼說明兩點,曲端的隊伍已經有軍鴿服役了,而屢屢到前線督戰的權臣張浚居然如看西洋景一般看曲端弄鴿,說明軍鴿在兩宋之際的宋軍中出現,實屬偶然而已,并沒有大規模推廣開去。

  此時這些秘辛對于王倫來說,并不是很清楚。只是此時他敏銳的察覺到,韓世忠從延安府千里迢迢帶來的這條漢子,便是自己苦苦找尋而不得的人才。說不定自己山寨的軍鴿隊,便著落在此人身上。

  “無論你有甚么心事,你總不能躲避一輩子罷!且抬起頭來說話!”王倫望著那漢子道。

  那漢子見說,眼神畏畏縮縮的望向王倫,他知眼前這人是這山寨之主,說出來的話很有些分量,連帶自己從延安府過來的這條桀驁漢子,見了他都不免收斂傲氣,自己是死是活看來也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王倫不知道這漢子瞬間心中想了許多,只是蹲下身子,朝他問道:“兄弟,叫甚么名字?”

  那漢子猶豫一陣,終于開口道:“曲三……”

  “曲三,你跟曲端甚么關系?你是算他部下呢,還是算他家人?”王倫又問道。

  曲三直搖頭,道:“我未曾從軍,他是我家小主人,我跟我兄長一起,從鎮戎老家過來幫襯于他!”

  韓世忠見狀把腿一拍,道:“你瞧這廝,跟我說話就不理不睬,一到書生面前,就甚么都說了,真是勢利……”

  魯智深瞪了韓世忠一眼,對曲三道:“那你為何事逃了出來?”

  曲三見問又低了頭,默默不語,王倫見狀道:“既然有難言之隱,我們就不問了!曲三,你日后有甚么打算沒有?”

  “小人一無所長……”曲三低頭道。

  “剛才看你馭鳥倒是有些別開生面,我問你,你這法子肯教人不?”王倫問道。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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