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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三章 三英候一杰

  不得不說,和身邊這位悶葫蘆老焦同行,讓原本枯燥的旅程更顯沉悶。好在東京到襲慶府也就五六百里的路途,并不算太漫長,加之凌振的心中滿是那個神秘的老軍和奧秘的火藥配方,讓他倒也顧不上計較這些。

  “老焦,我看下午就不要趕路了,咱們還是到濟州城里休整一日,明日早起再經任城去襲慶府罷?”凌振雖是東京甲仗庫副使,但是沒有什么官架子,此時跟焦挺說話也是商量的語氣。

  “為何?去梁山泊里走水路卻不近些?”焦挺甕聲甕氣道。

  凌振搖搖頭,指了指北邊道:“你在此間討生活,難道不知北邊水泊里有個綠林大寨?他那里的白衣秀士王倫在朝廷也是掛了號的人物,當今蔡相公正要發大軍剿殺他,咱們趕路要緊,還是不要惹他的好!”

  焦挺冷笑一聲,道:“跟奸臣作對頭的人,你怕他作甚?莫不是心里有鬼?你四處隨便問問,看看此間百姓哪個怕他!”

  焦挺是個蠻漢,說完大踏步走到道路中央,望著人來人往的官道,叫道:“梁山好漢全伙在此!”凌振見狀驚得呆了,此時包括焦挺的隨從在內,都張大嘴巴,實在不知焦挺哥哥這是唱的哪出?

  路上過往百姓見狀,都不知覺的停住腳步,十分好奇的朝焦挺望去,只見此時道路上頓時分為兩撥人,一撥本地百姓,都是十分自然的圍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說著甚么。另一撥外地百姓多是站在原地遠遠看著熱鬧,原本還有人下意識要逃,看到大家反應。從眾心態占了上風,此時也都不逃了。

  有人出聲問道:“托梁山大寨的福,如今咱們濟州是政通人和,歹人不是給收拾了就是收斂了。卻不知好漢今日下山拿誰?”

  “誰也不拿,我這邊有個東京來的官人,走在路上怕山寨好漢尋他麻煩,我請大家給他吃顆寬心丸哩!”焦挺指著下巴都快驚下來的凌振道。

  “哎,原來不是梁山好漢!”人群中傳來一陣失望的聲音,大部分看熱鬧的百姓們三三兩兩散去了,忽見一個年紀頗大的老者上前指著焦挺教育道:

  “你這漢子好不曉事,梁山好漢的名頭也是敢瞎冒的?若是傳出去了,就是山寨的大王們不收拾你,若是遇上了些脾氣剛直的后生們。打也打折你的腿!想咱們這濟州百姓誰沒受他們恩情?能白白看你胡鬧?”周圍還沒走的百姓聞言都停下腳步,紛紛出聲附和,指責焦挺太過孟浪。

  凌振生怕這五大三粗的老焦和百姓們起沖突,示意焦挺的隨從上前拉架,哪知焦挺只是嘿嘿一笑,并不回言,那老者見焦挺是個憨人氣象,過來尋著凌振,見他像個領頭的。當即道:“管好你這伴當,莫拿此事耍子!你們打東京來吧?一路只管放心,山寨大王不會找百姓的麻煩,你若不虧心。一路只管放心去!”

  見這老者十分認真的模樣,凌振不敢怠慢,忙道:“小子這一路都是本分人,萬不敢做虧心之事。多謝老丈教誨!”

  老者見狀,和周圍路人議論了幾句,正欲離去。不想凌振一時好奇,上前抱拳道:“敢問老丈,方才你說周圍百姓多受過梁山恩情,不知所指為何?”

  那老者本來是要走的人,見凌振十分客氣,當下站定,說道:“梁山泊上豎著一桿大旗,寫的甚么,你們東京來的客人肯定不知道!”

  “替天行道?”凌振也并非孤陋寡聞之人,脫口而出道。

  那老者一臉驚訝,道:“梁山泊的大名都傳到開封府去了?要是咱們趙官家能學學王……”

  那老者同行之人連忙扯了他一下,老者隨即領悟,搖了搖頭,道:“扯遠了,扯遠了,年紀大了就管不住這張嘴,不說了,不說了……”

  望著步履蹣跚走遠的老丈,凌振嘆了口氣,這世上什么都可以作假,唯獨口碑不行。頗為諷刺的是,象征天命的官家,在他的國都三五百里外的某地,名聲竟還不如一個占山為王的強人,說出去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走罷,就依你,走水路!”凌振望著焦挺苦笑一聲,說完大踏步往前走去。焦挺嘿嘿一笑,一揚手,眾人連忙跟上,臉上都不禁暗笑,這東京來的官老爺,硬是叫焦爺折服了。

  大家又往前走了五里路,路過一家酒店,焦挺看了看那酒旗,叫道:“大家走累了,進去喝杯酒水罷!”

  這一路每逢吃住使錢會賬,都是身邊這位老焦搶著來,凌振早就不好意思,當即站定道:“中午大伙愛吃什么盡情點,我雖沒甚么錢,但是一頓飯還是請得起的!”

  眾人都是一笑,也不客氣,朝凌振拱拱手,先行進店去了,凌振搖搖頭,也跟了進去,這時屋后轉出幾個小二,在門外掛出客滿的招牌,就守在外面。

  凌振一進酒店大堂,見老焦他們跟小二說話,也不插眼,只是四處打量這家酒店,忽然眼睛掃到一桌之上,如見鬼一般,便再也拔不回來了。

  “走啊,凌副使,咱們坐頭在樓上!”焦挺回頭叫了一聲。

  “就來,就來,你們先去,我去出個恭!”凌振朝焦挺擺了擺手,焦挺見狀也不催他,自行上樓去了。

  凌振見焦挺上去了,走到一桌左近,盯著桌上一人猛瞧,心中萬分不可思議,暗想,“此人不是死了么?怎地還能坐在這里吃酒?!”

  那位被凌振看了半天的中年漢子放下忽然放下手上酒杯,笑著對同桌之人笑道:“林教頭,東京有名的轟天雷把咱這桌當做茅廁了!”

  凌振聞言一驚,望向徐寧同桌之人,半晌才道:“真是東京八十萬教頭林沖和御前金槍班徐教師?”

  兩人都是一笑,起身邀凌振入座,道:“既是東京故人,何不坐下一敘?”

  見他們在這濟州城外村野酒店里見了自己毫不吃驚,氣定神閑,凌振也不是不經事的人。此時心中早猜到什么,嘆了口氣,道:“林教頭和徐教師當年在東京那是光明磊落的好漢,說起大名,天下誰不景仰?凌某能在此地遇上,便是緣分,兩位相邀,怎敢不從!”話雖如此說,凌振心中仍然擔心那位命懸一線的老軍安危,生怕去晚了見不到他最后一面。可是眼前的形勢又叫他身不由己。當下心中很是糾結。

  見凌振一開口就先給自己兩人帶上高帽,徐寧莞爾一笑,和林沖對視一眼,出言道:“凌副使莫要誤會,我等沒有歹意,就是想請你去見一人,待見完之后,絕不強留!”

  “我一個給官家制造煙花爆竹的,也能入你們山寨王頭領之眼?”凌振苦笑一聲。道:“敢是要過年了,山寨也要添些氣氛么?”

  林沖和徐寧聞言大笑,只聽徐寧道:“昔日在東京,多聞凌副使大名。不想今日一見,竟是這般幽默!”

  “哪里哪里……實不相瞞兩位仁兄,我此番來京東,是為了見一位……”凌振略有刪節的將自己來意稟明。并沒有明說是為去求一份開山裂石的火藥配方,只是特別強調了時間的緊迫性。

  “凌副使莫要緊張,只是請你上山一敘。我林沖在此擔保,絕不會耽誤你見那位老軍的!”林沖笑了笑,出言安撫他道。

  “林教頭和徐教師的為人,小弟還是信得過的!去便去一遭,只是我還有同來的幾個伙伴,我去跟他們說一聲,叫他們在此相候便是!”凌振這才放了心,起身道。

  正在這時,門外走進一條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記的大漢,正聽到凌振言語,只聽他道:“凌副使,何不請那幾位一同前去?”

  凌振聞言,望著這漢面上那塊青記看了半晌,嘆了口氣,道:“凌某何德何能,能叫林教頭、徐教師、楊制使三位下山,貴寨寨主真是高看小弟了!”

  想這三人當年在東京都是頗有名頭的人物,王倫此時居然派他們三位下來“邀請”自己,無論最終其用意如何,不可否認的是,這個強人還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畢竟要硬請的話,這三人中任意一人出手,自己都不是對手。想清此節,凌振不禁對這個素未謀面之人泛起一絲好奇。

  “鄙寨寨主一片誠心,凌副使上山便知!”楊志見他認出自己來,也不驚訝,畢竟自己這塊胎記太過明顯。

  凌振點點頭,正要去征詢老焦他們意見,哪知此時焦挺正趴在二樓欄桿上往下望,見狀出言道:“我送你一路,總不能半途而廢!”

  “那走罷,還有一位凌副使的故人在山寨相候,莫叫他等久了!”這時楊志出言道。

  凌振一愣,問道:“楊制使,你說的是哪位?”

  “見了面便知!”楊志一笑,接過凌振包袱,背在身上,當先出門去了。林沖和徐寧怕凌振拘謹,上前相伴而行。

  這三人都是禁軍軍官,多有共同話題,說起東京事來,凌振心情平靜不少,問徐寧道:“林教頭、楊制使的舊事我都知道。只是徐教師當初為王都尉和高俅陷害,在孟州遇難,怎地此時……”

  徐寧搖了搖頭,便把當初自己如何上梁山的事跡說了出來,凌振聽得唏噓不已,嘆道:“為一件寶甲,便陷得一員國家上將幾近性命不保,這也只有高太尉做得出來!”

  不過凌振隨即精神一振,對徐寧道:“不過王都尉害人也得不到好,到頭來還是空忙一場!小弟出京之前,便聽官場上都傳他強取豪奪徐教師和楊制使的寶甲、寶刀,一夜之間全部失竊,也不知是何方高人所為!”

  徐寧見說,“啊呀”一聲,不禁跌腳道:“我家傳寶甲在王都尉府上,將來總有個尋處!此時失竊了,卻是再去哪里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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