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冠奎的一番慷慨陳詞,不可謂不動人,面對這樣的赤誠之心,成全也被說得有些動容,那幾拳下來,醉意消了大半。
他坐回沙發,捂著頭,自己何嘗就甘心如此。
可不甘心又怎樣?自己現在除了成強施舍的那些花費外,一無所有。
斗,哪什么斗?
成全哀嘆道:“你的心意我理解,但現在,成強不會給我什么實權了,我的路都被封死了,明白么。”
“沒有權不可怕,我們可以爭!怕的就是不愿爭,那就一無所有了!”袁冠奎握拳道,“虎毒不食子,你努力的話,成強還能不許不讓不允么?”
“你不了解我父親……”成全抱頭痛苦地說道,“我見過他對失望人的態度……那些人無論做多少努力都沒有用……還有我家的狗,一旦老了,他就會叫人宰了,換來年輕精壯的狗……我已經沒有希望了。”
“那這一生就這樣過去么?”袁冠奎憤然呵道,“成強娶妻生子,至少有18年才能培養出接班人,而你,就這樣像那個腹中胎兒低頭認輸了?!”
“雜碎……”成全再次被激,每次想到成強與佟菲菲茍且,想到將來那個所謂的“弟弟”,他就咬牙切齒,“小雜碎……”
“成全,現在并非泰山壓頂山崩海嘯。”袁冠奎見有了希望,亢奮勸道,“你有18年的時間可以奪回一切。別人怎么想不重要,至少我,會用命幫你。”
“冠奎。”成全看著袁冠奎堅決的表情,有些被感染,“雖然我這輩子只有你一個朋友,但一切足矣!”
“全哥,我要看著,親眼看著你,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袁冠奎激勵道,“試想一下,讓林強事業崩潰,讓十月俯首拜叩,讓成強低頭心服,哪個不讓人熱血噴張,我們有這么多事可以做,為什么還要在這里浪費時間!等大事成時,再來此對酒當歌,方是快意人生!!”
“好個快意人生!!”成全吼道,“你嘴里說的那些人,我都恨不得立刻……”
“全哥,這次必須隱忍,我們浪費了太多機遇,沒資本飛揚跋扈了。”袁冠奎苦口道,“我已有了翻身的策略,只是時間周期比較長。”
“哦?!!”成全大驚道,“冠奎,你……一直在幫我想著?”
“從始至終,一直如此。”袁冠奎堅定地說道,“如果你想看到我說的景象,就要撐過現在。那些人都不值一提,到那時,再沒有人敢輕視與你,尊卑強弱立辨!!長城集團的掌控者!薊京銀行的幕后首腦!每個人唯有俯首稱臣!”
“你到底有什么想法!大可說來!”成全興致大起,舉杯悶了一大口酒,想到那些場景,他怎能不興奮,不管是妙計還是臭棋,現在的自己已經不可能更倒霉了。
袁冠奎看了看門口,確保那些小妹沒叫人來后,方才壓著嗓子說道。
“陳行遠,有意與我們合作。”
“陳行遠?!”袁冠奎剛剛的興奮又變為憤怒,“那個反復無常裝瘋賣傻的老王八,豈能信他?”
“我們當然不會信他,但暫時沒有選擇。”
“你且說來。”
“好。”袁冠奎也借著興致喝了口酒,娓娓說道,“全哥,我們都能看明白,陳行遠野心不小,他的目的是控制銀行,不受你和你父親的束縛,這點沒錯吧?”
“沒錯。”成全正色點頭,“老王八用很多年時間,低聲下氣勸說成強注資,可一旦事成,卻反客為主,著實可恨。”
“但他畢竟只是執行行長而已,從資本和股權的角度上講,毫無立足之地。如果成強想的話,可以隨時罷免他。”袁冠奎繼而說道,“現在而言,成強只是顧及他的關系網絡,怕罷免他引得大量資本流失,導致銀行入不敷出,貸款鏈條崩潰。但這種情況顯然不會持續太久,成強會暗中一點點使銀行的資本更加健康,而不都是陳行遠的派系,同時也控制貸款力度,避免發生風險。”
“一定會這樣。”成全附和道,“滿打滿算,陳行遠最多再囂張一兩年。”
“所以你看,陳行遠缺的是什么?”袁冠奎問道。
“資本話語權……董事會話語權……”成全一愣,指著自己道,“我明白了,如果我站在他那邊的話,相當于無形間硬朗很多了吧?”
“就是這樣。”袁冠奎點頭道,“在新的繼承人長大成人之前,成強是不可能剝奪你股份的,那樣太有風險,萬一生十個八個都是女兒呢?萬一生個智障呢?成強雖狠,但現在還不敢做絕。雖然這么說不太講究,但是全哥,你現在是備胎,你父親的備胎,暫時還有用。”
成全冷笑道:“好個備胎,真是諷刺,我咒他生100個女兒,我咒佟菲菲生到100歲力竭而亡。”
袁冠奎聽過如此狠毒的咒罵,也是放心一些,這樣就可以大膽地說出后面的話了。
“可光是詛咒是沒用的,我們要利用這一點,忍辱負重。”袁冠奎嚴肅道,“想方設法回到銀行,閑置也罷,虛位也好,先回去,然后靠和藹的態度與煥然一新的作風,慢慢贏得信任與資歷,也許在這個過程中,成強就已經會回心轉意。”
“那不可能的。”成全擺手陰笑道,“他決定的事,不會改變,那些話已經對我說了,不可能再給我大權。”
“沒關系,這一條只是備胎策略,我們給他機會。”袁冠奎大臂一揮,果決道,“如果那樣,成強都不肯信任你,那我們就做下一個陳行遠。”
“下一個陳行遠?”
“我們可以做到!”袁冠奎正色道,“像上次我見到的茍二一樣,你畢竟是長子,集團內部偏向你的人必定不少,你如果做到那步,他們中不少人也會站在你這邊。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完全掌控一切,朝廷上下,人心的力量足以使皇帝動容!同時,在陳行遠的協助下,我們亦可以控制不少的銀行資源。我們臥薪嘗膽撐下去,一點一滴控制這一切,不僅僅是銀行,還包括集團,集團董事會……等成強反應過來,等那個小崽子長大成人的時候。”
“長城集團……”成全顫顫抬手,不可思議地說道,“集團就已經是我的了!我靠自己的雙手去爭取,你要說的是這個么,成強……你要看到的是這個么!”
“對!”袁冠奎興奮道,“但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務必對陳行遠言聽計從,沒有他的手段,我們做不到那一步,更不能不聲不響地做到那一步。”
“借用老狐貍的狡詐,老王八的龜殼。”成全邪笑道,“哈哈哈,我喜歡。”
話罷,他又疑惑道:“等等……陳行遠如此幫我們,顯然是有所圖的吧?”
“他的意思,是想保住自己在銀行的地位。”袁冠奎也跟著思索道,“但應該不僅如此,在扶植你的過程中,他的權力也會水漲船高,漫延到集團的資本層。”
“這老家伙,權力欲真是令人發指。”
“但再怎么樣,他仍然不足為懼。”袁冠奎斷定道,“權臣終究只是權臣,一夜之間便可更替,而太子,只有一位。”
成全不禁皺眉道:“歷史上,權臣篡位的事情……倒也不少。”
“他們篡位,依賴的是什么?”
成全微微思索:“兵權?”
“不錯。”袁冠奎繼續問道,“那在這個時代,什么相當于兵權。”
“資本?”
袁冠奎激動地打了個響指:“就是這樣!陳行遠只注重勾心斗角的權斗,但我們是企業,不是官場,企業終究是以資本斷定一切的,陳行遠做得再多,也只是拖延自己退休罷了,而你,是現階段的成家繼承人,一旦成事,名正言順,要命有名,要利有利,誰人可擋?”
“到時候。”成全瞳孔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逼他……退位讓賢……”
“真是如此的話,想必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袁冠奎點頭道,“成強不過是需要一位強大的接班人,你能做到那樣,就證明自己比他還要強大了,他不需要其他接班人了,水到渠成,他也不會再反抗。”
“好像是唐朝的故事啊。”成全心潮澎湃,“做人,果然要狠。可他……畢竟是我的父親。”
“全哥,這都是他們逼的。你認他是父親,但他……不一定認你。”
“從今往后……”成全只感覺兩眼望到了天下與未來,“不知道多少個夜晚,我們要在一起商討,頭疼。”
“為此,我感激不盡。”
“冠奎!”成全激動地起身來到袁冠奎身前,扶著他的雙肩道,“我真的想不到,你能做到這一步,不管成敗與否,以后我的土地,就是你的土地;我的錢財,就是你的錢財;如果你想的話,我的女人,就是你的女人!”
袁冠奎聽聞此言,怎能不感激流涕!
“平生,只求跟著全哥你,做出一番事業。”他也激動地起身,與成全相擁在一起,“全哥,記住你剛才的憤怒,保持這個憤怒,擊垮他們所有人!!”
“有你在,何人足慮!”
二人相擁相視,眼眶泛紅,淚水涌現,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就是君臣大禮,莫逆之交。
但他們之間,顯然已經突破了這些。
一次次苦痛的相依為命,生出了新的情感,他們注視著對方的雙眸,一種難以言喻的本能涌了上來,比面對那些白嫩的乳房與誘人的胴體都要激動,都要深切的情緒。
他們緩緩靠近對方,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