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這個詞的來歷與“錢板”有關。五代十國時有個叫王延曦的人,他制造大鐵錢,以開元通寶為文,五百文為一貫,俗稱為錢板。
到了明朝正德年間,民間鑄造私錢日盛,京城交易者稱錢為“板兒”,宋時的鑄錢,每一板為六十四文,各省稱這種大錢為老官板。這有別于一般私坊鑄造的錢幣,生意人和普通百姓都愿意要老板錢,因為這比一般的私坊錢可靠。
經商者,店主手中常常掌握“老官板”,因此久而久之人們便習慣將這些錢莊擁有者或管理者稱為“老板”。但這個稱呼也只指這些經營錢莊的業主,至于其他行業的工商業主,則不能稱之為老板。
萬源號通商銀鋪的老板叫金大順,但“大順”這個名字知道的人不多,因為人們都習慣叫他的綽號,金大順有個非常響亮的綽號叫:金百萬。
傳說他的家財早已超過了百萬,具體有多少,外人不得而知,但在匯通銀行開業之前,他家的萬源號通商銀鋪卻是金陵城最大的錢莊,這是大家公認的事。
這次大家能聯合起來應付匯通銀行,就是靠金百萬從中牽頭,是以此刻在花廳里就坐的人,無不是以金百萬馬首是瞻,但事到臨頭,大家又不禁患得患失起來。
“金老板,我想來想去,萬一到時韓公公出面,恐怕其間會另起波瀾啊。”富貴錢莊的老板劉靜憂心忡忡地說道。
金百萬一臉沉穩,端起茶杯用蓋子輕輕撥開飄浮的茶葉,不慌不忙地呷了一口,才答道:“劉老板,該說的我都說了,當初大家伙可是說好了,一但參與,便不可中途退出,咱們干這行的講的就是一個信譽,劉老板難不成想自食其言?”
“金老板,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咱們存這么多銀子進匯通銀行,不得不慎啊。”
“各位不必操這份心,韓贊周就是真的出面維護匯通銀行,到時又能怎么樣?這市井間的謠言一起,根本無從查起,這無憑無據,誰又能拿咱們怎么樣?再說了,這金陵城也不是韓贊周能一手遮天的。”
就在大家急切的等待中,金家的老管家金長福匆匆走進花廳,向金百萬并報道:“老爺,匯通銀行的銀船出城了,共有十三條船,另有十五條船負責護送,已經沿江而上。”
聽完金長福的話后,在坐的人神色大動,齊刷刷地望向金百萬,聚源錢莊的老板屈偉生終是忍不住問道:“金老板,事到如今,您還是給大伙一句實話吧,您是不是把匯通銀行銀船的把消息透露給了浪里蛟?”
如今這世道,遍地都是亂匪,長江水道上又何能例外,浪里蛟就是長江水道上最大一伙水匪的頭目。大家都不是傻子,從一些跡象上判斷,金百萬為了搞垮匯通銀行,九成是將匯通銀行運銀船的消息透露給了水匪。
劉靜臉色微變,急聲道:“金老板,咱們如今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可不能再藏著掖著,你若是真把銀船的消息透露給浪里蛟或是別的當家,咱們可得趕緊到匯通銀行兌現才行,否則一但匯通銀行的銀船被劫的消息傳來,城里的百姓必定爭先恐后到匯通銀行兌現,到時咱們可就慘了。”
“對對對,金老板,你到底有沒有把消息透露出去?”
“你若是再不說清楚,我等可不管了,這就對兌現去。”
眾人紛紛起身,金百萬談然說道:“各位,在匯通銀行存入銀子最多的是我,難不成我的銀子就不是銀子?現在銀船離金陵未遠,現在就去兌現,這不是打草驚蛇嗎,咱們之前努力可就白費了;
至于說我把銀船的消息透露給什么浪里蛟,那是沒有的事,我金大順何曾跟水匪有過來往?不過,許英杰如此大的動作,一次將十三船銀子運回贛州,這么大的動靜,想來是瞞不過有心人的;
不過大家也不用著急,我已經派人綴在銀船后面,一但銀船真出了事,我的人自然會放回信鴿,到時咱們再差人去兌現不遲,這不正好嗎?隨后銀船被劫的消息傳回,咱們甚至不用讓人到市井上散布什么謠言了,如此豈不更加天衣無縫?”
金百萬雖然疾口否認自己與水匪有聯系,但劉靜等人心里卻是不信,其實在坐的人中大多兼營其它行業,這年頭行商想確保平安,少不得要打點一些沿途的匪類,一來二去有些交情也是很正常的事。
不過在坐的大多是人精,這樣的事情是不會說出來授人以柄的。金百萬的話仔細琢磨起來,已然很明顯了。不過想想這次確實是他存入匯通銀行的銀子最多,大家也就悉懷了。
岳州城中,秦牧帶著三百名教導營士兵訓練,弄得一身臭汗,剛回到住處,燕高飛就來向他并報說左良玉派來使者求見。
秦牧順手巨闕寶劍交給牛萬山,一邊往后院走一邊問道:“左良玉派來使者的具體用意可問清楚了?”
“回大人,屬下詢問過,對方非要見了大人才肯道明來意。”燕高飛身材瘦小,腳步極輕,雖然只略略落后秦牧半步,但秦牧卻聽不到他的腳步聲。
秦牧不置可否地說道:“你先把人帶到西花廳,讓楊慎招呼著,本官梳洗一下就出來,對了,南京方面有什么新消息?”
“回大人,許英杰已經按大人吩咐,抽出三十萬兩銀子在江南一帶收糧,除此之外暫時沒有別的消息傳回。不過大人,據屬下所知,如今長江水域常有水寇劫船,特別是巢湖一帶的浪里蛟,手下有八百多匪眾,出沒無常,殺人越貨極為兇悍,過往商客無不談虎色變。將來咱們要大批把糧食運回江西又只能走水路,大人,此事須得提前想法應對才行啊。”
楊牧聽了不覺停下腳步,想起鄭和下西洋時的龐大艦隊,何等令人熱血沸騰啊。
可惜在大明的禁海政策之下,現在朝廷連支象樣的水師都沒有,連最重要的長河水道都難保征安全,讓水匪橫行。南宋靠著虞允文的一場水戰,使國脈得以延續了一百多年。而南明........不提也罷。
水師訓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秦牧想了想說道:“你派人去和那什么浪里蛟接觸一下,此事我會讓蒙軻盡量配合你們,看能不能招安,給浪里蛟個人的條件不妨開得豐厚些,記住,是給他個人的條件。嗯,還有其他小股的水匪,也要想法招安,條件開夠了,相信總會有人接受招安的,大不了到時咱們就以匪剿匪。”
秦牧現在已實際控制了江西與湖廣,之前的戰爭中又連大敗張獻忠和左良玉,聲威之盛,一時無二,有這樣的實力為后盾,再開出豐厚的條件,相信長江上的水匪還是有些愿意來投的。
“屬下這就派人去,大人還有什么吩咐嗎?”
“暫時沒有了。”
秦牧回到后院,這是一個保全還算完好的大院,因為岳州城被張獻忠一把火焚毀超過六成,府衙也成了一片廢墟,秦牧只能選在這處大院落腳。
因為每天早上秦牧都會去帶領士兵一起訓練,總是一身泥一身汗,回來后沐浴更衣是必然的事,時間長了,董小宛已不象剛來那樣需要他呼喝,早已備好熱水和衣裳等他。
秦牧匆匆沐浴更衣后,來到前院的西花廳,楊慎正在這里招呼左良玉的來使,此人四十多歲,相貌平平,見秦牧穿著三品官服走進來,當即起身一揖道:“不才趙迅,見過巡撫大人。”
“趙先生不必客氣,請坐。”秦牧對他還是挺客氣的,原因嘛,秦牧現在也需要休養生息,只是不知道左良玉會不會給他休養生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