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隔離區很大,重癥患者、輕度患者、以及未能確診的疑似患者各設分區。各個分區相距有上百米遠,病房都是用帳蓬臨時搭建而成的。
在諸葛敏等人的強烈反對之下,秦牧沒有前往重癥區,他自己也清楚,自己不通醫理,去了也沒用。
上官能等人的藥方對重癥患者無效,目前重癥區的疫病患者實際上就是在等死,這讓秦牧心情很沉重。
現在只在大寧村以及附近的兩個村發現有疫情,感染者也只有一百多人,這還沒什么,萬一疫情進一步擴散,以目前的醫療條件怎么應付?
秦牧來到凝似病患區,帳蓬內外也都撒上了石灰,由于倒春寒來襲,氣溫驟降,里面的患者都蓋著hòuhòu的棉被,同時還戴著口罩,以免彼此交叉感染。
帳蓬內散發著淡淡的草藥味,聽說是秦牧親自來探望,里面的患者非常jī動,但并不是痛哭流涕,感謝領導的關心和愛護;
更沒有人眼含熱淚握著領導的手,表示一定聽從上級安排,全力配合治療,爭取早日康復,早日回到工作崗位為大明貢獻自己的青春,燃冇燒自己的熱量,對社會作出應有的貢獻云云。
得知前來探望的竟是秦牧后,里面的幾個患者齊刷刷掀開棉被,他們下床的方式有的用跳,有的用滾,有的用爬,但不管用什么方式,動作都非常快,驚得李式和牛萬山霍然拔刀,擋在秦牧前面。
“秦大人,求求您,放了我們吧,我們沒有染上瘟疫,我們只是患了普通的傷寒,現在都好了,秦大人,求求你了,讓我們離開這里吧。”
“秦大人,求求您了。”
“秦大人啊,您就行行好吧,只要讓我們離開,我們一定給您立長生牌,早晚焚香供奉。”
“秦大人啊........”
幾個患者趴在地上,不住地磕頭,呯呯作響,有的額頭磕得烏青一片。
他們有這種反應,秦牧還是能理解的,對于瘟疫的恐懼,不光他們有,就連秦牧自己也有。
畢竟眼下一但染上瘟疫便是無藥可治,對于這些疑似患者來說,他們當然不愿相信自己是染上了瘟疫,更不愿意和染上瘟疫的人關在一起。
秦牧只得好言安撫道:“你們先起來,都起來,先聽本官把話說完,你們是不是染上了瘟疫,現在確實還不能斷定,但是你們想想,萬一你們真染上了瘟疫,出去后誰給你們治療?你們出去不但等于放棄了自己的性命,還有可能害死自己的家人;
你們不必害怕,這里和重癥區離得很遠,而且已經采取了有效的預防措施,疫情絕不可能再傳播過來,本官已經招集來湖廣所有的名醫,由眾多名醫給你們診治,不管你們是不是染上了瘟疫,都會很快治好的。”
“大人,可是.........”
“秦大冇人,小人真的沒有染上瘟疫,您還是放小人離開吧。”
“不行,你們暫時還不能離開,本官這也是為了你們好,放心吧,本官不會放棄你們的,你們要配合大夫,安心在這里治療,等你們把病治好的,到時自然會讓你們回家。”
不管秦牧如何安撫,幾個患者就是跪著不肯起來,秦牧干脆不再理會,查看了他們的衣食及治療情況之后,便徑直離開。
既然是強制隔離,就由不得你愿不愿意。
“嚴加看守,一定確保沒人能偷跑出去。”走出帳蓬不遠,秦牧再次對陳有益下令。
陳有益連忙應下,秦牧此時突然看到遠處的一個露天茅廁,眉頭立即皺了起來,這一點他之前疏忽了,若不是今天實地來查看,恐怕也想不起這事來。
他立即對上官能下令道:“以后不能再用這種茅廁了,記住,所有患者的糞便、尿液必須及時深埋,以免病菌通過糞便傳播。”
“是,大人。”
出了隔離區,秦牧取下臉上hòuhòu的口罩,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寒風中的涼意直透肺腑,讓人舒服了不少。
后世的史書上記載的,都是北方的疫情,南方好象就沒記載過,但這并不代表鼠疫不能在南方傳播,而現在,它確實傳播到南方來了。
而且除了隔離,和一些常見的預防方式,秦牧根本不知道怎么樣治療鼠疫,這讓他產生了深深的憂慮感。
現在已經是崇禎十七年二月中下旬了,李自成的大軍已經打到了居庸關,大明滅亡在即。
一但北京冇城破,天下就更加動蕩不安,華夏大地將淪為各種勢力的角力場,而且秦牧不知道,由于自己崛起于江西,歷史還會不會按照原來的走向發展下去。
在這樣的時刻,偏偏還暴發了瘟疫,使得湖廣軍心民心一片惶然。這讓秦牧如何不憂心忡忡?
回到湘陰縣城,秦牧總算接到了一個好消息,在蒙軻的配合下,秦牧實施的以匪剿匪策略見效了,橫行巢湖及太平府一帶長江水域的浪里蛟,被歸附秦牧的兩伙水匪擊破了,浪里蛟本人被生擒,手下的嘍羅只逃出五六十人,余者非死即降。
江南的許英杰在黃連山的密切配合下,進展也十分順利。浪里蛟一被剿滅,許英杰立即組織船隊,把圈來的金銀財寶以及在江南采購的糧食往回運。
蒙軻的幾千水師全部出動,加上接受招安的水匪,不但給許英杰提供護航,同時也加入了運輸銀糧的行動中去了。
目前,真正還能威脅到江南到江西這段長江水道安全的,只有駐守的廬州的黃得功了。
黃得功號虎山,極為勇武,他從小兵做起,在遼東與滿清韃冇子拼命多年,后來入關從熊文燦剿殺李自成等叛軍,憑借戰功一路升至總兵官。
前年,黃得功與劉良佐合兵攻打盤踞廬州一帶的張獻忠,將把張獻忠打得落花流水,僅剩兩千人馬西逃黃梅一帶。
而黃得功從此率軍坐鎮廬州,他現在麾下大概有十萬人馬,控制著廬州、六安、巢湖到蕪州等地區,只不過他手上沒有水師。
一直以來,黃得功因為和秦牧沒有利益上的沖突,而且廬州離秦牧的地盤還有段距離,彼此還能相安無事。
但考慮到如此大批地向江西轉運錢糧瞞不住人,萬一黃得功眼紅的話,未必不會出兵阻劫,秦牧覺得此事必須提前防備才行。
縣衙二堂里,諸葛敏、李應新、何騰蛟、徐永順等人皆在坐,秦牧這回也沒避徐永順、何騰蛟,突然問起應對黃得功之事,諸葛敏不言,卻向何騰蛟望去。
在坐之人中,就要數何騰蛟處境最為尷尬,他是朝廷任命的湖廣巡撫,但卻被秦牧徹底架空了。
包括李應新這些官員,都是由秦牧收復湖廣時臨時任命的,何騰蛟在這樣的場合顯得格格不入。
“秦大人,本官累了,就此告退。”何騰蛟深知無法撼動秦牧的權威,于是選擇退避三舍。
“何大人且慢。”秦牧卻無意讓他離開,何騰蛟雖然被架空了,但總這么晾著他也不是辦法,今天秦牧當著他的面問諸人如何應對黃得功,本就是有意試探他的反應。
“秦大人尚有何事?”
“年前本官下令以工代賑興修水利,何大人不畏嚴寒,親往冇田間地頭督修水利,統籌調度,組織得法,使湖廣農田水利得到了極大的改善。何大人可謂是勞苦功高。”
“秦大人有話不妨直說。”說到這些,何騰蛟心中多少有些不快,他好歹是朝廷正式任命的湖廣巡撫,卻被秦牧當成小嘍羅呼來喝去,現在還用一副上官對下屬的口氣和他說話,換了誰心里會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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