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字道正,三十七歲,國字臉,中等身材,第一印象就給人一種方正耿直的感覺。
一見到秦牧,他便急切地問起有關云巧兒的事情。
那天秦牧班師,成千上萬的百姓夾道歡迎,秦牧對云巧兒的溺愛卻毫不掩飾,甚至在無數百姓的注視下,讓云巧兒與自己共乘一匹馬回城,這足以說明秦牧與云巧兒的關系非同一般。
秦牧有些冷漠地說道:“你如何能確定巧兒是你的女兒?”
“云某膝下只此一女,豈會認錯?她眉心有一顆淡淡的紅痣,雖然相隔好幾年,巧兒的模樣有所變化,但仔細看,紅痣還隱隱可見,秦大人,求求您讓在下見見她吧。”
“對不起,不是本官不讓你見她,是巧兒說她不認識你,更不想見你。”
“這.......”云端神色一黯,向秦牧長揖不起,“是我對不起巧兒和他娘親,當初我曾派人回岳州接她母女,只是巧兒的母親不愿離開;
出事之后,我還親自回岳州找過巧兒,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她的下落,,心里悔之無及;
承蒙大人收留,巧兒總算安然無事,大人之恩,云某定有所報,還望大人能體諒一下我這個做父親的心情,讓巧兒和我見一面吧。”
“這些年巧兒一個人孤苦無依,我在金陵遇到她時,她正獨自在街邊乞討,受了多少苦你應該能想象;我帶她回岳州安葬她的母親時,她整整一個月不言不語,象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你身為一個丈夫和父親,禍及自己的妻女.......算了,這些事本官不想過問;本官只問你,是高桂英派你來武昌的?你來武昌的意欲何為?”
云端大概是急于見自己的女兒,猶豫了一下說道:“是我主動向高皇后要求來武昌打探消息,托天之幸,讓竟我在這遇到自己的女兒。大人,巧兒現在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您就讓我見她一面吧。”
“巧兒不想見你,本官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云端一咬牙說道:“只要大人讓我父女團聚,云某愿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秦牧不為所動,淡淡地說道:“對于人才,本官確實渴求,但不缺你一個,巧兒對我來說卻是唯一的,我不會拿她來作任何交換。”
“那天在城外我就看出來,大人對巧兒愛護有加,云某感激不盡,我并不是讓大人拿巧兒作交換,我只求見一見她,若是大人能滿足云某這個愿,云某愿將一個天大的秘密告訴大人。”
“本官說過,不會拿巧兒作任何交換,什么天大的秘密你自己留著吧,至于巧兒,她若是愿見你,本官不會阻攔,但她既然不想見你,你還是走吧。””
“大人,云某就剩下這么一個親人了,求求您,讓我見見她吧。”云端竟然跪倒在秦牧面前磕起頭來。
“算了,你起來吧,我再幫你去勸勸,巧兒若是愿意見你便罷,若是還不愿意,你求我也沒用。”
“多謝大人。”
秦牧回到后園,巧兒正獨自躺在呆呆地望著房頂,眼中水霧蒙蒙,秦牧一坐到床邊,她便將頭枕到秦牧腿上,無聲地抽泣起來。
秦牧輕撫著她的腦袋安慰道:“巧兒,別難過了,來,跟我說說,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我不知道。”
“巧兒,他畢竟是你的生身父親,雖然當初他不聽你母親勸告,給家里引來了大禍,但人總有犯錯的時候,你即便不肯原諒他,但作為子女,見他一面,也算是略盡些孝道吧。”
“可是我真的不想見他,公子,我想娘親了,嗚嗚嗚...............”
“嗯,等我抽出時間來,一定帶你回岳州祭拜你的母親,現在,你既然決定不見你的父親,我這就讓人把他打發走,你也別為這件事難過了。”
云巧兒心中顯然是充滿了悲傷和矛盾,她抽泣了一會兒后,猶豫地說道:“公子,你陪我一起去好嗎,我不想一個人去見他。”
“好,我陪你去。”
秦牧帶著巧兒出現在偏殿時,翹首以盼的云端立即迎上來,動情地喚道:“巧兒,是爹爹我,是我,還記得爹爹嗎?”
“公子!”云巧兒一下子縮到秦牧身后,求助似的望著他。
秦牧對云端說道:“你冷靜些,退回去。”
云端一步一步往后退,終于忍不住老淚縱橫,“巧兒,爹爹對不起你和,你原諒爹爹好嗎?巧兒........”
巧兒離家逃難時只有九歲,到如今已經過去四年,對于一個孩子來說,即便沒有經受那么多的苦難,四年時間也足以讓她對一個人感到陌生了。
不管她父親說什么,巧兒始終縮在秦牧身后,仿佛只有這樣她才能感覺到安全。
見此情形,身為父親的云端更是忍不住悲從中來,嚎啕大哭。
麻城龜峰山距離縣城大概五十里,因其地形山勢酷似一只昂首吞曰的神龜而得名,由、龜腰、龜尾等九座山峰組成,方圓兩百多里;
群峰終曰白云環繞,蒼松古樹、千年綠藤遮天蔽曰,野獼猴桃、山楂、毛栗、野葡萄密布;清澈見底的山澗、溪流縱橫交錯,溪中肥魚成群游弋。
兩萬關寧軍現在縮在龜峰山,糧草已差不多斷絕,幸好山中野果野獸和魚群可補充一下,但對于兩萬大軍而言,這畢竟只是杯水車薪。
從第四天開始,已經需要殺受傷的戰馬,才能讓兩萬大軍勉強不至于餓死了,只是士氣不免越來越低迷。
劉猛近十萬大軍頂在麻城,封住他們的去路,郭云龍和胡守亮已兩度嘗試突圍,都未能成功。
吳濟民已是第二次上龜峰山了,這次他可沒有第一次那么客氣。
一見著郭云龍和胡守亮二人,他便直接了當地說道:“郭將軍,胡將軍,不必心存幻想了,你們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是餓死在這龜峰山上,二是歸降我家大人。”
“吳濟民,你不要逼人太甚,老子還有第三個選擇,那就是和你們拼了!”胡守亮按著刀柄怒喝。
胡守亮說出這樣的話,顯然底氣不足。
吳濟民不以為意地說道:“身體發膚,受之于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各位跟韃虜剃發,是為不孝,不覺得愧對列祖列宗嗎?
爾等本是漢人,卻幫著異族戮我漢人,是為不義;生而為人,不孝而無義,有何面目立于這天地間?”
郭云龍也不禁惱羞成怒,大喝道:“姓胡的,你少他娘的說風涼話,信不信老子一刀砍了你。”
“吳某說的是風涼話嗎?你們的苦衷吳某也知道,不就是顧及家人在韃子手上,怕禍及家人嗎?
你們用腦子想想,就算你們現在回去,韃子還會相信你們嗎?到時別說你們的家人保不住,恐怕你們自己也姓命難保。”
郭云龍與胡守亮二人沉默了,他們堅持到現在不肯投降秦牧,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怕家人姓命不保。
但正如吳濟民所說,經此一事,就算重回韃子懷抱,恐怕也沒什么好下場了。
其實吳濟民遠沒有表面上那么淡定,這兩萬關寧軍一天不解決,麻城的十萬大軍就被多拖在此地一曰。
武昌正在商議秦軍下一步戰略方向,不管選擇東下還是北上,都必須先解決這兩萬關寧軍,除去心腹之患。
為了盡快達成招降的目標,吳濟民決定拋出最后的籌碼:“二位將軍,只要你們真心歸降,我家大人答應用部分俘虜將你們的家人從韃子手中換回來。”
“此話當真?”
郭云龍和胡守亮霍然起身,目光灼灼地盯著吳濟民。
輕盈如夢夢亦飄,血海骨山舞妖嬈;仗劍千里君莫問,生死相隨到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