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安等二三十人第一次勸進,秦牧不允。
很快,他們會同秦軍千戶以上的將領,計有兩三百人一齊至書武昌,再次勸進,秦牧仍然不允。
這期間,秦牧并沒有干等著,一面調兵遣將,暫時穩住了東線的戰局,將清軍阻在了建德縣以東。一面加快整編李自成余部的速度;李自成在太行軍的余部有十萬之眾,秦牧挑挑撿撿,取了六萬,包括兩萬騎兵,其余的四萬全部安置歸農。
同時進一步向麻城龜峰山上的兩萬關寧軍施壓,以期早日迫降這兩萬人馬。
宜城方面,李過也答應歸附了,但前提條件是保持現有的編制,不接受整編。
秦牧就此事找司馬安等人緊急榷商,作戰參謀蔣義涵當即說道:“大人,若是讓大順軍仍自成一體,盡早會尾大不掉,不接受整編,這絕對不行,”
另一個作戰參謀許文長也說道:“大人,李過若是再堅持,咱們就先斷其糧草,再吞掉他六萬人馬也不見得有多難。”
邵華搖頭說道:“沒這么簡單,先不說咱們在襄陽只有一萬兵力,李過若真要拼個魚死網破,咱們能不能困住他還不一定;
更重要的是,李過與田見秀、袁宗第等人本是大順軍一脈,田見秀這邊正在接受整編,軍心未定,此時一但與李過兵戎相見,田見秀這邊的六七萬人馬極有可能出現反復。”
秦牧摸著下巴長出的胡茬沉思了一下,然后讓許文長等人暫時退下,只留司馬安等幾個核心成員在場。
他這才說道:“根據云端提供的消息,高桂英當初之所以與李自成分道南下,主要是為了掩人耳目,李自成帶著老弱婦孺吸引清軍追擊。高桂英負責押運大順軍的財物遠走漢中,是為了確保這批財物的安全。李過不甘心接受整編,很可能也是因為有這批財寶在,他覺得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何亮輕聲問道:“大人,具體數目云端說了嗎?”
“所有金銀財寶合計值六千九百萬兩之多,主要是當初在京城拷掠所得。其中六千萬兩在高桂英南下時,接到襄陽失守的消息后,便緊急埋在襄陽以西的大扒溝一帶;
余下價值九百萬兩的財寶以黃金為主,高桂英一直帶在身邊,直到被困在荊門以北的雙河溝。才由高桂英帶入荊山,現藏于青龍咀。”
雖然夜不收早就并報高桂英軍中有異常之舉,秦牧等人也大致猜到了高桂英押運的是大順軍搶來的金銀財寶,但一直不知具體數目,更沒想到高桂英早就把大頭埋藏了起來。
若不是云端相告。夜不收估計只能找到后面的九百萬兩。
秦牧非常感慨,不想當初在金陵兩一個煎餅換來的卻是整整六千萬兩銀子。
包括司馬安在內。無不面露喜色。這可是將近七千萬兩的橫財啊,秦牧通過匯通銀行雖然從江南圈來不少錢,但總數也沒有這么多,一但這六千九百萬兩到手,對秦軍的助力將難以估量。
李源當即說道:“大人,目前襄陽以西的谷城、保康、房縣都已由我軍掌控。正宜速取大扒溝之財,以免夜長夢多。”
秦牧點頭說道:“這是自然,我已讓云端帶去襄陽,由馬永貞主持其事。由凌戰親自帶人去挖。”
司馬安沉吟道:“紙包不住火,挖回六千多萬兩的金銀財寶,這動靜小不了,或許能瞞住別人,但必定瞞不住宜城的李過。”
“司馬先生有何高見?”
“大人,你聲東擊西的戰略屬下仔細想過,確實有可取之處,大人請看。”
司馬安拿起小木棒,指著大沙盤說道,“遠取關中確實過于冒險,我軍戰線也拉得太長,但咱們不防折中一下,只取河洛;各位請看,洛陽環衛四塞,雄關林立,形勢險固,東西南北共有八道雄關為屏;
李過六萬大軍既然不愿接受整編,咱們不妨趁韃虜兵力空虛之際,派其北上攻取洛陽,盡取周邊要塞以守,引多鐸兵力北上,如此,我軍再集重兵,順流而下直奪取江南。”
司馬安此計一是調虎離山,將李過調離襄陽一帶,以方便秦軍掘取大扒溝和青龍咀兩處金銀財寶;
二來可避免李過在心腹之地生亂,使秦軍難以集中全力東下。
三來用他們來現實聲東擊西的構想,以減輕奪取江南的難度。
至于李過能不能奪下洛陽,奪下之后又能不能守住,這已經不重要,只要成功把多鐸的兵力分散過去,目的就算達到了。
秦牧詢問何亮等人,大家都贊同此策之后,秦牧沒再猶豫,立即火速傳令襄陽,讓馬永貞按計施行,李過若再不愿接受這個折中的辦法,說不得只有調遣兵力強行吞并他了。
這時唐王朱聿鍵再次派來使者,賜秦牧國姓,并封遼王之爵。
楚王府正殿里,大伙面面相覷,暗暗感嘆朱聿鍵還真是下血本了,按大明祖制,異姓不得封王,功勞再大,象徐達也是死后才追封為中山王,而且這種追封的王爵子孫是不能繼承的。
朱聿鍵一口氣就給秦牧一個王爵,這注下得確實夠重了,只不過封的是“遼王”,這就顯得沒什么誠意了;
換句話也就是說,除非秦牧把遼東打下來,否則他這“遼王”就永遠是空頭支票。
這還是其次,讓秦牧糾結的是這國姓,“朱牧.......怎么這么別扭呢,呃,什么珠穆朗瑪峰還是好的,別搞成‘豬母’才好,靠,這不寒磣我嘛!”
秦牧神色變幻不定,顧君恩等人只道他動搖了,準備接受朱聿鍵這份大份呢,立即出來詰問來使朱國英:“敢問朱大人。這是唐王的意思嗎?”
“唐王如今已即皇帝位,改元隆武.......”
“我問你這是唐王的主意嗎?”顧君恩不等朱國英說完,立即猛噴道,“唐藩本是罪藩,有何資格繼承大統?爾等立一罪藩為帝,置桂王于何地?若唐藩可承大統,則何人不可?大明有祖制,異姓不得封王,指的是非皇族血親不得封王,豈是指朱姓以外不得封王?如此胡作非為。混淆視聽,豈是一國之君所應為之事?”
朱國英不甘示弱,怒斥道:“大膽,你是何人,竟敢口出狂言。辱及君上。”
“物必自腐而后蟲生,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爾等不辨是非。擁立一罪藩繼位,本已難令天下人心服,復行此悖逆之舉,是為大不孝,豈怪得了別人相辱耶?”
顧君恩口若懸河,把朱國英駁得啞口無言后。才對秦牧說道:“大人,唐藩得位本就不正,如今封大人王爵,也不過為是日后給大人羅織罪名埋下伏子。大人萬不可接受。”
秦牧有些好笑,顧君恩這也太積極了,連司馬安等人的風頭都搶盡了,不過這種得罪人的活計司馬安等人應該不介意讓他來做。
當初連丞相牛金星都開溜了,顧君恩與喻大猷作為后來才追隨李自成的人,卻能患難與共,這足以說明兩人忠義,而且他這種直言不諱的性格,秦牧很喜歡。
襄陽。
馬永貞面無表情地把兩個選擇擺在李過面前,一,接受秦軍整編;二,率六本部六萬人馬在秦軍配合下,北取洛陽。
李過再三權衡,終究是接受了后一種方案。
馬永貞指著地圖說道:“阿濟格西路軍幾乎全軍覆沒,目前韃子在洛陽一帶的兵力極為空虛,趁此機會攻下洛陽至少有七成勝算,洛陽關山險固,西屏三秦,東控豫魯。若能在洛陽站穩腳跟,就等于挺進了韃子心腹之中;
要守住洛陽,必先守住周邊險隘,諸位請看,洛陽東面是虎牢關,位于滎陽汜水西南十里,南連嵩岳,北瀕黃河,山嶺交錯,自成天險。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守住虎牢關,則洛陽東面之敵難越雷池一步。
北面是孟津關,孟津關北瀕黃河,南依邙嶺,有山河作托,關隘便于堅守,形成了以關制河、以河衛關的局勢。控制住此關,則洛陽北面可保無憂。
西面是函谷關,函谷關西據三秦,南接秦嶺,北塞黃河,是洛陽與西安之間的咽喉,奪下這關,則西面之敵難犯河洛。
伊闕關是荊襄北上洛陽的必經之道,此關不必多說。
再說東南面的廣成關,此關兩山夾一川,其東北有長蟲山,西南有大馬山,自古是通往汝穎的要塞。此關也是必守之地,以防穎州之敵進犯洛陽。
再有就是轘轅關,此關為洛陽通往許、陳的捷徑要沖。關處鄂嶺坂,在太室山和少室山之間,道路險隘,回環盤旋,守往此關,則許、陳方向之敵可難犯洛陽。”
歷史上,洛陽曾數度為一國之都,連宋太祖都有意遷都洛陽,正是由于洛陽環衛四塞,雄關林立,形勢險固,易于防守的原因。
馬永貞一邊說,一邊將這些關隘在地圖上一一標出,同時接著說道:“目前洛陽城內只有一千滿蒙旗兵,由滿將達斡爾統率,其余各城皆是新降之綠營兵,阿濟格大敗,這些綠營兵必定驚慌,我軍挾大勝之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北伐,必能破敵。”
李過問道:“只是我六萬大軍北取洛陽嗎?”
“不,本將會親率一萬步騎,你再撥一萬人馬給本將,我以兩萬大軍攻洛陽,李將軍和高將軍則率五萬大軍,同時攻取上述各處關隘,為了不給韃子喘息之機,我軍明日即拔營北上,不得有誤。”
“馬將軍,常言道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咱們就這么拔營北上,這糧草.........”
“就糧于敵,目前只能這樣,只有這樣才能搶得寶貴的時間,你們不用擔心,糧草補給我后勤部已經起運,咱們到洛陽時,第一批糧草補給很快也會運到,之后更會有源源不斷的補給送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