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歷史上,中國直到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才開始從思想文化方面作出反省。
在那之前,在思想文化方面,中國人一直認為自己是世界第一,一直走在世界的前列。
直到在東西方的碰撞中,被西方列強打得慘不忍睹之后,知識分子才開始全面反省。
先是象梁啟超那樣的改良派,覺得應該效法西方。后來到魯迅為代表的一大批學者,更是對中國傳統的思想文化作了全面的否定。在他們筆下,中國的的傳統思想文化被批判得血淋淋的,孔乙己那樣的迂腐之人,成為中國文人的形象。全中國人沉睡在一座紙糊的屋子里,麻木不仁.........
這種批判在當時而言,是有必要的,不如此不足以喚醒國人。
秦牧把漢唐之后中國一次次面臨全境淪陷的原因,歸結為思想文化的日趨封閉和僵化,這個觀念在清末之前是絕對沒有,這對顧炎武和傅青主幾人造成了強烈的沖擊。
之前,顧炎武本人對思想的僵化已經有一種隱隱的擔憂,他反對八股取士,就是因為八股取士對讀書人的思想造成了嚴重的禁錮。
只不過由于時代的局限性,他還沒能把問題上升到這種高度,現在秦牧把問題進行升華之后,讓他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澎湃的心潮久久難以平息。
在漢唐時期,中國遙遙領先世界,但是到了明朝。在天文歷法、算術醫學、物理化學等等方面,甚至連槍炮鑄造。都開始要跟別人學習了。
那么是什么原因造成原本遙遙領先的中國,開始落后于別的民族呢?
顧炎武三人也試圖與秦牧辯駁,但當秦牧把這些活生生的例子擺在他們面前時,頓時就讓他們無話可說了。
秦牧覺得,要改變中國逐漸落后的局面。首先要從文化思想上加以改造,而不是從政體上著手,什么君主立憲制,搞那東西絕對是在找死。
一個國家要想迅速崛起,高度集權絕對不可或缺,一戰前的德國和日本,二戰前的蘇聯,他們之所以能迅速崛起。從破破爛爛的狀態,一躍成為可以左右整個世界的強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們的高度集權統治。
象美國那樣搞什么共和制,看看他們崛起的時間,經過一百多年的自生自滅,沒有外敵侵擾,最后還是機緣巧合之下,在一戰中撿了漏才有崛起的機會。
有鑒于此。秦牧絕對不會去搞什么君主立憲制,至少現在不會去搞,那一套東西適合守成。不適合開拓。
咱就是要當皇帝,要高度集權,讓整個國家凝聚在一起,才有可能迅速打開局面。
在以往的政治改革中,秦牧所觸及的都只是些皮毛,而從未想過顛覆君主制。
一種制度的形成。首先要有思想文化的引導,貿然搞什么君主立憲制,不但不能把國家引向強盛,相反,下場只有一個,自己死得很慘。
制度不能改變,但思想方面一定要加以改造,取消八股取士,這就是他給讀書人思想松綁的第一步。
接著,讓顧炎武、傅青主這些精英去思考,去探索,去批判儒家唯我獨尊所帶來的封閉和僵化,慢慢引導人們思想上的轉變。
同時適當地引進一些西方的思想加以碰撞,比如慢慢宣傳一些“物競天澤,適者生存”的天誕論。
總之,這將會是一個緩慢的過程,想一天把國人的思想全部改變的念頭,都是十分幼稚的、自取滅亡的行為。
“聽秦王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臣還有些問題需要思索,請秦王恕罪,臣先告退了。”顧炎武急切地想一個人靜一靜,于是起身告辭。
秦牧也不留他,有些事得慢慢來,他自己能想通最好,口子一次開得太大了,會傷筋動骨的。
顧炎武一走,司馬安和傅青主也相繼離開,只剩下秦牧一個人坐在窗下,看冬日的小雪輕輕飄落在寧靜的院落里,已是黃昏時分,高墻外隱隱傳來大報恩寺的晚鐘,清曠悠遠。
“鐘韻輕飄松外雪;爐煙細裊嶺頭云。”秦牧感由心發,輕誦了一句,拿起酒杯時卻發現杯已干,酒沒人斟。
他望了望柳如是問道:“你愣著做什么?過來斟酒。”
“哦.....秦王恕罪,婢子.....”
“好了,本王恕你無罪,你也不象有心請罪的樣子。”
這個秦牧倒不是亂說,柳如是雖然成了侍婢,但沒有一點下人的誠惶誠恐,就連請罪的口氣,也給人“例行公事”的感覺。
柳如是快速地瞥了他一眼,低下螓首去斟酒,這時外頭傳來韓贊周的聲音,并報說黃連山求見。
待秦牧讓人把黃連山引進來,黃連山匆匆施完禮,臉帶喜色地說道:“秦王,事成了,孫可望突然暴斃,他手下三員大將馮雙禮、白文選、馬唯興群龍無首,李定國及時率軍趕到,加以招撫,一向與李定國交情不錯的白文選率先歸附。隨后馮雙禮、馬唯興也相既歸附。秦王,孫可望這個禍去除了。”
“好!”秦牧一擊小幾,欣然道,“這次夜不收干得漂亮,這事雖然是秦兆明和呂萬忠在操作,但主要是當初你布置得好,好,好好好!明日本王定有重賞賜下。”
“多謝秦王,臣當初只是按秦王的吩咐去布置,不敢居功。”
“行了,行了,誰有功沒功,本王心里有數。”秦牧中指在小幾上輕輕敲擊著,想了想說道,“孫可望既然已拿下,你速傳本王命令,讓李定國盡快打通入滇的驛道。對搖黃十三家,能撫則撫,若是這些人不識好歹,就讓李定國全力剿滅他們。”
“是,秦王。”
“快去吧。”
“臣.........秦王,臣還有事并報,李定國招撫孫可望部眾之時,還接見了一個叫龍望寶的人,此人本是云南石屏土司龍在田派去找孫可望,請孫可望入滇的。李定國與龍望寶也是舊識,倆人私下談了許久,具體談了些什么,臣等未能打探得到。秦王,您看.........”
秦牧搖搖手說道:“不必了,本王信得過李定國,龍望寶與他既是舊識,敘敘舊也是人之常情,不必大驚小怪。”
“是。臣告退。”
黃連山退去,秦牧隨手又抄起酒杯,這回柳如是倒是知趣,提前把酒斟好了。
秦牧心里高興,指著旁邊的位置說道:“來,坐下來,陪本王喝幾杯。”
“婢子不敢。”
“抗命你就敢,喝酒倒不敢了?坐下,別敗了我的興兒。”
柳如是悄悄瞟了他一眼,才依言坐下,她嬌小的身材有別樣的妖嬈,水潤的肌膚白如玉,膩如脂,渾身上下自然散發著一種成熟的風韻。
秦牧無意中看到她坐下后,盡量宿起一雙小腳,似乎怕人看見。
秦牧不禁哈哈一笑,為了轉開她的注意力,隨口誦道:“野橋丹閣總通煙,春氣虛無花影前。北浦問誰芳草后,西冷應在恨情邊......你的詩我讀過一些,做是挺好,挺好。”
再次得他夸張自己的詩作,柳如是心中難免有些喜意,嘴上謙虛道:“婢子不敢當秦王的夸獎。”
“人道河東君明直爽快,不過從你這些詩作看來,豪爽不足,倒是小女兒的心思顯露無遺。跟你本人一樣,如何也掩飾不住那濃濃的女人味。”
秦牧由評詩轉入評人,讓柳如是一時不好作答,于是舉起杯子說道:“婢子敬秦王一杯。”
“好,干了。”
倆人在窗下共飲,幾杯酒喝下后,柳如是放松了不少,忍不住問道:“秦王,您真的覺得儒學日趨封閉了嗎?”
秦牧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那迷人的臉蛋抬起來,含笑說道:“要探討這個問題需要時間,天兒冷,坐過來些,本王再與你慢慢聊。”
“秦王,婢子........”
秦牧伸手去摟她時,柳如是下識意地避了避,結果秦牧的手好巧不巧覆在她軟綿綿的酥胸上。
柳如是一下子僵住了,秦牧倒是很坦然,當然也沒有縮手的意思。
隨后他還哈哈大笑吟道:“脈脈雙含水蜜桃,一團瑩軟釀瓊繆。等閑不許春風見,玉扣紅綃束自牢。溫比玉,膩如膏,醉來入手興偏豪.....”
柳如是花靨酡紅如醉,垂下螓首道:“秦王.......咱們還是說說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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