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容曾長期活動于東海、黃海一帶,據他說海上還是有一些適合伏擊地方的。
茫無涯際的大海理論上處處可通行,但實際情況并非如此。
如果不遵循固定的航線,在陌生的海域航行是件非常危險的事,暗礁、風暴、復雜的洋流等因素,很容易讓船毀人亡;
就算不遭遇這些,也容易在茫茫大海上迷失方向,或是無法及時找到淡水、食物補給,活活渴死餓死。
因此在海上航行,通常都是沿著固定的航道走,既然航道是固定的,那么要伏擊敵人,就容易得多了。
據說顧所說,鄭家艦隊要是北上的話,在舟山外海就很容易伏擊他們。
“秦王,如果能引誘鄭家艦隊在海上轉圈子,等他們的補給告急后再加以伏擊更好。”
“好,此事大家先斟酌斟酌,把作戰計劃做得周詳些。”
當夜散會后,秦牧又苦思冥想了大半夜,以至于第二天起來有些精神不振。
一大早,他又派人傳令狄中行所屬的北海艦隊,一起配合這些行動。
現在大秦海軍雖然劃分出了東海艦隊和北海艦隊,但主要的活動海域都在東海和黃海,北海艦隊目前的母港暫時設在崇明島,活動范圍在長江入海口一帶。
清晨,二月的水還很涼,因休息不足而有些精神不振的秦牧在岸邊把外衣一脫,一頭扎進冰涼的海水里,李式等人勸也勸不住,結果一群近衛也只能紛紛跳入水中。
誰也沒想到,此舉引來了海軍士兵熱烈的歡呼。“秦王萬歲!”“秦王萬歲!”不少匪氣未脫的家伙哇哇叫著,也跟著縱身跳進海里,一時間,港口里象下餃子一般,水面一片沸騰。
秦牧有些想不通。自己下海清醒一下,這些家伙為什么這么興冇奮呢?
后來才知道,原來顧容給士兵制定的訓練科目中,每天第一項訓練就是游泳,好巧不巧今天秦牧第一個下海,士兵們還以為是秦牧親自帶著他們訓練呢?
想想吧。秦牧身為一國之君,不但和他們一個鍋里舀食,睡一樣的普通營房,還帶著他們下海訓練,如何不興冇奮?
秦牧與士兵們暢游一番后,上岸更衣。然后隨艦隊出海,觀看他們訓練。
共計129艘大小戰艦傾巢出動,有八百料福船4艘,四百料福船18艘;其它的唬船、鷹船、沙船雖然沒有裝備火炮,但實際上很多也有兩百料,二桅,長六七十尺。闊十來尺。
一百多艘戰船云集海上,白帆如云,極為壯觀,天空中海鷗飛翔,風飛云走,海面上碧波無垠,船頭犁出一條條白浪。
秦牧站在高大的旗艦上,拿著望遠鏡觀看顧容指揮艦隊訓練,各船之間有鼓聲、旗語、燈語三套聯系方式,白天通常是鼓聲和旗語并用。非常熱鬧。
秦牧對海戰,特別風帆時代的海戰是門外漢冇,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他來也就是看看熱鬧。
顧容他們演練的科目不少。有搶“T字頭。”有“戰列線。”有“走之字形。”還有狼群戰術,分進合擊等等,
其中搶占“T字橫頭”這個戰術,秦牧有一點點了解,
在火炮沒有用于海戰之前,海戰中實際搶的是“T”字下面的那一豎,讓自己的軍艦以船頭對準敵船側面,靠船頭的撞角撞擊敵艦的船身,然后再靠上敵艦,進行肉搏戰,這在火炮出現之前是最常規,也是最有效的戰法;
火炮用在軍艦上后,情況發生了變化,火炮布置在軍艦的兩旋,只有側面對敵時,一側的火炮才能發揮最大威力,全數開火,而船頭對準敵艦時,自己的火炮幾乎無法向對方射擊;
所以,艦隊在作戰時,要盡量搶占“T”字上面的那一橫,爭取用自己的側面對準敵方船頭,這樣兩只相互作戰的艦隊就形成了“T字橫頭”。
一般的菜鳥或許會認為,搶到T字橫頭時,己方的戰船是筆直地排在一條橫線上,其實這是極大的錯誤;
在真冇實的海戰中,絕不是排成一條直線,而是走一條弧線,以半四分之一的圓弧線從敵方的頂端劃過,這樣己方才能真正集中最多的火力迅速覆蓋敵方。
問題就在于,大家都知道搶占“T字橫頭”重要,別人不會傻愣愣地等著你搶去橫頭,那么怎么才能搶到T字橫頭,這才是關鍵所在。
這要涉及到風向洋流、操帆撐舵等一系列的因素,只有隨機應變,充分利用一切有利條件,讓你的航速勝過對方,才可能搶到T字橫頭。
在顧容的指揮下,鼓聲陣陣,艦隊在海上熱鬧地相互追逐了半天,演練完各種陣形戰術后,最后還要演練實彈射擊。
常言道,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實彈射擊是極其燒錢的,但為了迅速提高海軍的戰力,秦牧是下了血本了,現在艦隊每天的訓練都有實彈射擊這一項科目,以每炮兩發炮彈為定量,天天如此。
今天的實彈射擊,以海中的一塊礁石為靶子,裝備了火炮的4艘八百料福船,18艘四百料福船依次從礁石一里外駛過,每門火炮兩發連射。
一時間,海上轟鳴陣陣,硝煙彌漫,天空的海鷗嚇得落荒而逃,飛了個沒影。一道道火舌噴薄而出,一枚枚彈丸呼嘯著向礁石射去。
秦牧拿著望遠鏡仔細觀察,發現十發炮彈中,至多才有一發落在礁石附近三十米內,直接命中礁石的一發也沒有,有的甚至偏遠礁石一兩百米遠。
這樣的射擊精度,讓顧容臉上有些掛不住,秦牧一望向他,他立即心虛地請罪道:“臣無能,請秦王降罪。”
說實話,秦牧心中也有些失望,他下了這么大的血本,讓整支艦隊每天練習實彈射擊,這可不光是炮彈花錢,炮管是有壽命期限的,射擊的次數多了,炮管就得報廢。
但他很明智地沒有把自己的失望情緒表露出來,艦隊剛組建不久,就象一個孩子,多鼓勵勝于多批評。
他平靜地說道:“知恥近乎勇,知道自身的不足后,只要坦然去面對,加強訓練,本王相信下次來時,一定能看到更精準的實彈射擊。”
“秦王,臣........”顧容單膝著地,轟然跪倒在秦牧面前,語帶哽咽地說道,“秦王胸襟,比這大海還寬廣,臣.....今日辜負秦王厚望,臣萬死。下次秦王再來時,若無提高,臣定提頭謝罪。”
“起來吧,別忘了你現在是整支艦隊的指揮官。”
“是,秦王!”
秦牧隱隱記得,以前看過一種說法,說是這個時期的英國海軍在有規定,作戰時艦隊必須進入300米左右的距離,才能開炮。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說明在300米外,英國的海軍射擊精度也好不到哪里去,現在東海艦隊在一里外開炮,能有這樣的成績,應該還是不錯的。
現在大秦陸軍的炮擊精度很高,但陸軍與海軍不可同日而語,海上的風浪會讓船身搖擺,光是這一點,就對射擊精度造成很大的影響。
想到這些,秦牧隱藏在心底的失望情緒也淡去了,說不定東海艦隊射擊精準度并不比別人差多少呢。而且因為剛成軍兩三個月,冇技術上還有提高的空間,這就是希望。
秦牧在雙嶼港只逗留一兩天,第三天就回了寧波城,開始著手布置引蛇出洞的計劃;
鄭家關鍵在于那支水師,如果能重創鄭家水師,福建將不攻自破,只不過要以弱勝強,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對這個計劃,秦牧顯得極為小心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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