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府剛接到全州大捷、永州大捷的喜訊,還沒來得及高興兩天,又傳來勒馬峰大敗的噩耗。
朱由榔和滿朝大臣,就象坐過山車一樣,被接踵而來的大喜大悲折騰得心臟差點衰竭。
更在此時,西南也傳來噩耗連連,數萬秦軍突如神兵天降,連破龍州、思州、欽州、南寧等地,如今一路北出昆侖關,直賓州;一路沿邕水東下,兵指貴縣。
廣西之局勢,一時間變得風雨飄搖,危若累卵。
接到奏報的朱由榔,驚得打翻了茶杯,滾燙的茶水燙得他腿上一片火辣辣的,卻也顧不得了。
他對司禮太監王坤失聲尖叫道:“快傳旨,讓瞿式耜回師護駕,快讓他率軍回來護駕!”
“皇上,你的腳,快.......快傳太醫!”
“朕讓你去傳旨!”朱由榔那英俊的臉孔一陣扭曲,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嚇的。
“是是是,皇上保重......”王坤自己何嘗不是嚇得手足無措,在朱由榔一再催促之下,他跌跌撞撞地奔出內殿,讓人去傳旨。
朱由榔匆匆處理了一下燙傷,又緊急招集大臣們議事,結果別的官員多數趕來了,內閣首輔丁魁楚卻遲遲不見蹤影。
卻原來丁魁楚接到秦軍兩面夾擊而來的消息之后,便忙著轉移家產去了。
他在任兩廣總督期間,崇禎朝內憂外患,焦頭爛額,兩廣山高皇帝遠,根本沒顧上得管。
掌控兩廣軍政大權的丁魁楚趁機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日以享樂為事。他派水軍到肇慶附近的羚羊峽,放干河水,在斧柯山下的老坑取硯石。行政用人方面,也是看誰賄賂的銀子多就用誰。
這些年在他大肆搜刮之下。竟聚起讓人瞠目結舌的巨額才富,可謂是富可敵國。
如今廣西形勢人,作為內閣首輔,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挽救危局。而是急于轉移自己的巨額財富。
中軍蘇聘是他一手提拔的心腹之將,他早就安排蘇聘的岳父鐘鳴遠為岑溪令,感覺梧州難保之后,他立即讓蘇聘負責轉運家財,以三百余艘舳艫載黃金二十萬兩、白金二百四十余萬兩入岑溪,另有嬌妻美妾三四百人同行,真個是浩浩蕩蕩。
安排好了這一切,他才匆匆趕回來參加朝會。
吳炳、吳貞毓、李如月等主戰派,已經在對他大肆聲討。
丁魁楚對此早有所料,一進殿立即奏道:“皇上啊。老臣所言不差啊!一絲不差啊!”
丁魁楚一副痛心疾首,呼天搶地的樣子,讓人有點摸不著頭腦,你什么所言不差了?
只聽他一邊叩拜,一邊疾聲大呼道:“皇上啊!事到如今。廣西危矣!皇上危矣!瞿式耜、吳炳、吳貞毓、張同敞、李如月這些人,狂妄自大,一味鼓吹北伐,不管皇上安危,不知臥薪嘗膽,息戰以圖自強;
皇上息將兵馬付于其手,如今事實證明。這些人除了耍嘴皮瞎叫囂之外,簡直是草包不如,北邊慘遭大敗,幾乎全軍覆沒,南邊毫無防備,讓敵軍如入無人之境。這是要斷送我大明江山社稷啊!
皇上,事到如今,國勢危若累卵,若不嚴懲這些禍國殃民之徒,啟用能臣良將。大明江山可真的要斷送了呀!皇上!皇上!皇上啊........”
丁魁楚拜一拜,大呼一聲,涕淚俱零,仿佛朱由榔不答應懲奸,他就叩死朝堂之上。
吳炳、吳貞毓、李如月等人氣得肺都炸了。
李如月沖上去大罵道:“丁魁楚你這個奸賊,除了搜刮民脂民膏,買官賣官,陷害忠良,你還會什么?皇上召集大臣議事,你身為首輔,卻只顧著轉移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對皇上的旨意置若罔聞,你這是藐視君上,目無綱常,大逆不道,罪該萬死!”
“住口!通通住口!”朱由榔眼看雙方又要打起來了,如今他心急如焚,哪里還有閑功夫看大臣們打架斗毆。
總的來說,現在的情況對主戰派極為不利,正如丁魁楚所言,主將開戰的是他們,皇帝也把兵馬交給了他們,現在卻遭遇大敗,廣西眼看不保,這個責任主戰派是推卸不掉的。
他們除了從丁魁楚個人品德上加以攻擊,別的也無話可說了,但朱由榔現在最關心的是前方的勝負,因為這關系到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至于丁魁楚貪污了多少錢,現在鬼才有心機去理會這個。
“丁閣老,你快說,眼下可如何是好?”
“皇上,如今唯有先懲辦朝堂上那些禍國殃民之徒,才能眾志成城,共御外敵,才能提拔前方將士的士氣,才能保住大明江山啊!皇上啊,若是朝堂上的奸佞不得到懲戒,余者皆無從談起啊!”
“丁魁楚,你........”
“來人啊,將都察院御史李如月押進刑部大牢,等候發落!”
“皇上!不可!”
“皇上,李如月不過奸佞之一,若是只懲其一,余者不問,何以服眾?”
“皇上.......”
朝堂上,兩派人馬紛紛搶出來大呼,把朱由榔叫得頭腦發暈,他站了起來,搖搖欲墜,好在旁邊的太監眼疾手快扶住他,站穩后的朱由榔一臉醬紫,竟然大哭道:“這皇帝朕不做了!”說完他拂袖而去,很快消失在大屏風之后。
“皇上!”
“皇上!”
朝堂上,主戰派和主和派爭相疾呼,卻還是挽留不住朱由榔,丹墀上只留下一個空空的御座。兩派人呆了一會兒,立即又把氣都撒在了對方身上,這下沒人管了,兩派又開始對罵,最終避免不了又大打出手,整個朝堂上拳掌相交,亂成一團。
事情再沒有這么荒謬的了!
朱由榔回到后宮之后,他的嫡母王氏,也就是皇太后得知朝堂上的事情之后,匆匆把朱由榔叫到自己的寢宮,大罵道:“荒謬!你當做皇帝是過家家嗎?當初本宮讓你別做,你偏不聽,如今哪里還由得你,你若是還想活命,就趕緊回到朝堂上去,阻止大臣們,讓大家平心靜氣,好好商量對策,還不快去!”
在皇太后大聲斥責之下,朱由榔如遭棒喝,連忙返回朝堂,此時朝堂上,兩派也打累了,不少人被打得鼻青臉腫,有的更慘,被抓得滿臉是血,活脫脫象一群街頭小混混打完群架的場景。
朱由榔命太監找來御醫,替受傷的大臣包扎,完了他流著淚說道:“朕知道,你們都能降,只有朕不能降,所以你們根本不怕,大明完了,死的只有朕一個人,朝局惡劣如斯,你們還內斗不休,這是要把朕送上死路啊......”
“皇上!”
“皇上,臣等萬死!”
“不,你們不會死的,你們搖身一變,又可以繼續去做秦牧的官,萬死的只有朕!只有朕!”
聽了朱由榔這番誅心之語,不少大臣伏在地上,失聲痛哭,不斷請罪。
朱由榔這才抹著淚說道:“你們不必請罪了,也不必爭了,要是想辭官的,就請自便吧,如果不想朕死的,就停止內訌,商議應對之策吧。”
丁魁楚又搶先出班道:“陛下,正所謂唇亡齒寒,這個道理相信廣東的唐王是知道的,老臣建議,趕緊派使前往廣東,向唐王求援,請其出兵一起抗擊秦軍。”
鬧了半天,朱由榔終于聽到一句有用的話,他想也沒有多想,立即照辦。
丁魁楚接著說道:“皇上,為了爭取時間,臣斗膽請皇上派使去和秦國議和,只要能保住廣西,就算先向秦牧稱臣也無妨。”
“皇上,不可!當年思宗皇帝,何曾向逆賊妥協?皇上乃大明正統,豈能辱沒大明列祖列宗,向逆賊稱臣?丁賊,你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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